“首先,什麽是貨幣?”蕭盼盼先拋出了一個問題,然後停頓了片刻,方便看直播的人思考一下。


    於是一個仿佛一加一等於二的簡單問題,瞬間就把古代精英大佬幹廢了。一個普通老百姓可以張口就來,貨幣就是錢,就是買糧食,布匹,農具的東西。但一個重臣,一個皇帝真的也隻是這麽張口就來的話,那他們也就不用坐在那個位置上了。


    更何況這些人還看了這麽久的直播,他們已經不止一次聽到過蕭盼盼對於貨幣定義的一些隻言片語了,比如貨幣隻是財富的一個標的。


    故作高深的讓古人去想了想後,蕭盼盼說道,“剛剛我大致介紹了一下漢武帝時期因為貨幣政策的失誤,而造成的社會動蕩,那這份動蕩究竟是因什麽而起的呢?”


    蕭盼盼再次停頓了幾秒,“因為朝廷發的貨幣不值錢。在劉徹先生不斷探索的貨幣改革實踐中,曾經出現了一種貨幣叫白金幣,它分成了三類,龍幣,馬幣,龜幣。它們分別值3000錢,500錢,300錢。其原料還不全是當時主要流通的銅,還有銀和錫。”


    光幕裏配合的出現了三種貨幣的基本樣式,在看見上麵雕刻的動物花紋後,武帝朝和之前朝代的人,理解了為什麽皇帝會給這種貨幣取這樣的名字。


    “你漢武帝張口就來,一枚馬幣值500錢,憑什麽?憑它內部本身有價值五百錢的銅嗎?這種東西老百姓是不會去用的,所以最後的結果就是沒途徑的老百姓直接以物易物,有途徑的直接造假幣來套現真的銅錢。畢竟一枚龍幣可值3000錢啊。”


    蕭盼盼無語的一笑,然後再次提出了問題,“為什麽劉徹先生會發行這種貨幣呢?”


    很多大人物們自然明白其中的原由。


    “因為他本人也在借此套利。這個利在哪?“蕭盼盼頓了頓,”我們假設一枚龍幣的製造成本隻有十文錢,那漢武帝通過這枚被定價為3000錢的龍幣在市場上的流通,就能獲得2990文的直接利潤,貨幣製造成本與貨幣麵值之間的差額就是鑄幣稅。”


    霎那間,所有進入貨幣時代的普通的百姓們震動了。先是驚恐,然後是無奈,最後是覺得荒誕,接著他們中的一些人悟出了一個道理,難怪這麽多人想當皇帝,原來皇帝賺錢這麽簡單!


    老百姓們理解了,大人物們就頭疼了,這種事是能公開說的嗎?但蕭盼盼仿佛能猜到他們的想法一樣,很快就補充道。


    “不用覺得讓老百姓知道了這些,朝廷就完蛋。貨幣的使用和普及是自然規律,是隨著社會的發展必然會出現的,既然如此,每個生存在這個社會上的人,就都逃不出鑄幣稅的手掌心。”


    蕭盼盼攤手,“肯定有人在想,我就以物易物,我就不用你朝廷發的貨幣。這個想法是有可操作性的,但你得把自己排斥在整個社會的發展之外。以物易物的前提是需求,甲需要乙的某個東西,所以甲拿自己家的糧食去換,但乙如果不缺糧食呢?或者說乙不想換呢?”


    “到了更大規模的交易中,甚至跨地域的交易中,這種以物易物又該怎麽去實踐呢?不可能每次交易我都要帶一大車的米,你都要帶同等價值的布和我換吧。而且,你怎麽去判斷我一大車的米值你一大車的布呢?”


    “所以貨幣是必然會在社會發展中誕生的,而這也是貨幣的定義之一,一般等價物,即用來衡量其它商品的價值,並作為商品交換的媒介。”


    對於這一定義,無數古代的精英們都忍不住拍案叫絕,簡單明了,而且暗含了貨幣發展的曆史原因,甚至有些文人當即就非常具有前瞻性的決定,以後科考裏可以加一道考題,闡述貨幣這個詞的含義。


    於是,蕭盼盼無形中讓某些時代的名詞解析題變得怪異,但又進步了起來。


    “現在大家都知道鑄幣稅無法避免了,那是不是就要擔心皇帝或者朝廷亂規定幣值了。”蕭盼盼搖頭,“顯然這也是不可能的,漢武帝已經用實踐告訴了所有人,幣值是不能隨便定義的,要不然肯定要當大冤種。”


    漢武帝撇了撇嘴,他覺得這件事可以不用總提的。


    “一個國家的貨幣發行量是有定數的,不可能張口就來,隨便亂發。它的依據是流通中所需的貨幣總量。超過這個數值就會是通貨膨脹,即貨幣貶值,物價上漲。低於這個數值就會是通貨緊縮,物價下降,經濟衰退。”


    隨著蕭盼盼的說明,光幕裏出現了一副場景,無數的人用車拉著一摞一摞的紙去買米,但一車的紙最後隻能買一小袋米。


    “在銅錢作為主要流通貨幣的時代裏,增加鑄幣稅的方法還比較粗糙,那就是偷工減料。比如一枚銅錢裏含銅量越來越少,稀釋掉它本身的價值,同時大量鑄造銅錢放入市場購買實際財物,等通貨膨脹反應出來時,真正的財物已經被轉移到了皇帝的手裏。”


    蕭盼盼坐直了身子,“是不是覺得這樣來錢很快,很爽,是不是覺得隻要這樣繼續幹,天下的財富就都是你們這些皇帝一個人的了。”


    “但你們別忘了,真正的財富永遠是由人生產出來的。你們也別忘了,這些財富就是這些人身上的血肉,一旦你們習慣了用這種方法,肆無忌憚的去搜刮百姓的血肉,百姓自然就會反抗。”


    “輕的就是不用你這個錢了,甚至會出現民間的私自鑄錢,代替掉你發行的錢。這些人你抓的完嗎?你又要養多少人去抓,養這些人不花錢嗎?當你征來的稅付不上這些人需要的錢怎麽辦?”


    “重的就是直接撂挑子不幹了,社會經濟開始嚴重倒退,在這樣的情況下,你又有多少稅可以收呢?”


    “而濫發貨幣最大的壞處就是會造成一個國家的根基徹底傾覆,因為百姓會從朝廷發行,並強製他們使用的貨幣中看見一個皇帝值不值得信任。隨著鑄幣稅的增加和貨幣量的超發,貶值的不止是貨幣本身,還有千千萬萬的民心。”


    朱棣頹然的陷進了椅子裏,他知道大明寶鈔在瘋狂的貶值,他更知道自己必須繼續推行大明的鈔法,但他並沒有明確的意識到,這樣帶來的結果有多麽的可怕。


    “人無信不立,何況一個朝廷,一個國家。”蕭盼盼感歎道,“作為朝廷,你可以收稅也必須收稅,因為修路要錢,建城要錢,保家衛國也要錢,但你不能用破壞自己信譽的方式去收稅。”


    這時光幕裏出現了一個畫麵,一位穿著一身破舊灰色衣服的精瘦青年,用一枚銀幣換取了一個老人手上的一張紙片。這個精瘦青年的肩上背著黑色的長槍,古人們知道那是殺人的東西,從而也知道了這個青年是個當兵的。


    但他們很意外,那位老人看著青年的眼中沒有任何的害怕,隻有不舍和難過。


    是她的孩子?有人猜測。


    “這是一名紅軍戰士。”蕭盼盼解釋道,“紅軍是我們教員帶領的隊伍。在這個時間點上,這支部隊還有教員正在被反動派的30萬大軍圍追堵截,而跟著他的戰士也不過三萬人不到,注意,這不是虛數。”


    這個對比讓無數的帝王將相感到了吃驚,但很快他們就感到了震恐。


    “紅軍在抵達遵義時,就是一些時代的雲貴地區,在當地發行了一種叫紅軍票的貨幣,但沒多久紅軍便不得不轉移。一旦紅軍離開,當地老百姓手上的紅軍票就會變成徹底的廢紙,為了不讓老百姓的利益受損,紅軍開始突擊收迴紅軍票,於是紅軍領導層發布公告,宣布老百姓可以拿著手上的紅軍票等價兌換迴銀元,糧食和食鹽。”


    所有古代的大人物們都愣住了,他們根本不敢相信有人會這樣做,有軍隊願意這樣做。不在當地搶劫一番就已經是真正的仁義之師了,現在居然還要用手上的實際財富去兌迴發出去的廢紙。他們不理解,不明白。


    直到蕭盼盼再次說道,“民心即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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