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


    鑼鼓喧天,敲得震天響。


    安靜的小鎮,難得迎來熱鬧的時光。


    “你聽說了嗎?咱們這出了個舉人老爺。”


    “好多年都沒人中舉了。”


    “沈家,這是又要進一步了。”


    小滿坐在烤肉堂閣樓上,看著沈睿騎馬遊街,胸口的大紅花格外耀眼。


    身邊小廝撒著銀錢糖果,分享這份天大的喜悅。


    龍旺鎮已經幾十年沒有出過一個舉人了,大家都與有幸般,站在街頭,說著恭喜的話語。


    沈睿臉上的笑意不減,享受著屬於他的榮耀。


    寒窗苦讀多年,這一刻,終於得償所願。


    經過烤肉堂時,他抬眼望去,與小滿四目相對之時,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幾月未見,她出落得愈發耀眼了。


    臉上的笑意更盛,向小滿點頭致意。


    小滿禮貌地迴以微笑,嘴上說著恭喜。


    沈睿沉溺在那一抹微笑中,內心有種聲音瘋狂叫囂,眼裏的愛意快要溢出來了。


    可惜,小滿的注意力在小廝撒的銅板上,沒有看到他眼裏的光。


    敲敲打打,熱鬧直到沈家。


    沈婉早已等在沈家門口,迎接這光宗耀祖的時刻。


    見到沈睿走上前時,眼裏的淚光閃過。


    無人能理解這麽多年,她一人支撐沈家門楣,在沈老爺子的偏心下,護住沈家家業,送阿弟入學,是多麽的艱難。


    “好了,阿姐,今天應該開心,過去的,都過去了。”


    沈睿遞過手絹,示意她擦擦眼淚。


    “對,對,今天是高興的日子,我不哭。”


    沈婉大手一揮,宣布沈家擺三天流水席,宴請各位鄉親。


    小滿沒去沈家門口湊熱鬧,但她真心替沈婉姐高興,她終於熬出來了,不說別的,至少在這一片,以後沒人敢輕易打沈家的主意了。


    正當她準備去倒杯水喝時,在人群中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咚咚咚下樓,幾步穿過人群。


    當鐵蛋發現視線被擋住時,正想發火,結果像是見鬼一般,拔腿就想跑。


    卻……一步沒跑了。


    脖子上的衣領,被死死拽住。


    “阿……阿姐……”


    小滿感到氣血上頭,像提小雞仔一樣,將鐵蛋拖進烤肉堂。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小夥伴棄他而逃,心裏大罵他們不講義氣。


    “說說吧,你怎麽在這?”


    鐵蛋低著頭,手指不斷攪動,


    “阿姐,沈睿哥中舉了,我……我就來看看。”


    “所以,你逃學了?”


    鐵蛋不敢說話,支支吾吾。


    “第幾次了?”


    “啊?”你怎麽知道?鐵蛋差點脫口而出。


    小滿本是想詐他一下,沒想到還真是經常逃學。


    頭疼,誰能告訴她,怎麽教育逃學的小孩?


    想她原來一路讀到研究生,根本不用人操心,現在為啥要來操心這不省心的阿弟。


    打是不能打的,專家說過,這樣會引起孩子的逆反心理。


    小滿耐著性子,盡量溫柔地說道,


    “為何逃學?”


    鐵蛋不知為何阿姐開始很生氣的樣子,現在好像沒那麽生氣了,壯著膽子迴答,


    “我……我不喜歡去學堂。”


    “那你喜歡什麽?”


    鐵蛋想了想,他不敢說啊。


    小滿幫他說出來,“喜歡玩兒,喜歡漫山遍野的跑,喜歡吃……對吧?”


    鐵蛋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小滿心裏吐槽,誰不喜歡這些?她還想躺平當鹹魚呢。


    “那你今後想做什麽?”


    “啊?”鐵蛋瞪大眼睛,他沒有想過啊。


    “你喜歡的這些東西,你靠什麽來養活自己?”


    瞧著鐵蛋還是懵圈狀態,小滿繼續說道,


    “大哥靠種田養家,我和二哥今後經商賺錢,那你呢,你能做什麽?”


    “你今後也會結婚生子,你總不可能一直靠哥哥姐姐們養你吧?”


    鐵蛋聽懂了,可他覺得他還小呢,為什麽要考慮這些?


    “沈睿哥今日騎馬遊街,人人稱讚羨慕,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鐵蛋很羨慕,多麽風光啊。


    “沈睿哥今後會為官,靠著領朝廷的俸祿,也能養家。”


    “可是……我不想參加科舉。”


    鐵蛋說出了內心的想法,他不知道今後想幹什麽,可他不想參考科舉他知道。


    “所以,這是你逃學的理由?”


    鐵蛋猶豫一瞬,點頭。


    小滿對於他是否科舉,沒有執念。


    就是難為周氏了,她想家裏出個官老爺的願望落空了。


    但小滿並不覺得這是壞事,在古代為官,太難。


    他們家沒有背景,一不小心,就可能會成為神仙打架遭殃的小魚。


    在她看來,一家子小富即安,挺好。


    小滿想了想,認真說道,“鐵蛋,阿姐讓你讀書,不是為了讓你參加科舉。”


    鐵蛋一下抬起頭,眼裏的疑惑更盛。


    “讀書,是為了讓你明理,能明辨是非,知道對錯。”


    “同時,也是為了給你更多的選擇,而不是隻有當泥腿子這一條出路。”


    “你今後想做什麽,你現在還小,或許不能定下來,但你多學一身本事,學到了就是自己的,誰也偷不走。你現在不想科舉,萬一以後你又想了呢,到時候再學,來得及嗎?”


    “再退一步說,你若是想經商,你得識字吧?不然怎麽和別人簽訂契書;若你想當掌櫃,你得會算數吧?不然你怎麽給客人算賬……”


    小滿囉囉嗦嗦說了很多,鐵蛋漸漸聽進去了。


    原來阿姐讓他讀書,不是僅僅為了讓他參加科舉,他感覺心裏的壓力一下就沒了。


    “以後,你有什麽想法,可以說出來,但是,不能逃學,知不知道?”


    “知道。”


    鐵蛋意識到自己做錯了,老老實實認錯。


    小滿親自送鐵蛋迴到學堂,站在門口看到進去的背影,有種老母親的感覺是怎麽迴事?


    迴到烤肉堂,拿了東西準備迴家。


    卻……遇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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