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風,吹散初夏的炎熱,太陽落山後,溫度降下來。


    “小滿,這是沈姑娘給你的生辰禮。”銀河遞給小滿一個錦繡盒子,光看這盒子就可以想象裏麵的東西定不普通。


    小滿好奇接過,打開看到是一個翡翠鐲子,材質細膩通透,幾乎沒有綹裂。


    “太好看了。”哪怕對這些飾物不感興趣的小滿,也愛不釋手,戴在纖細的手腕上,顯得溫婉華貴。


    小滿感覺心裏暖暖的,並不是因為鐲子昂貴,而是這種被人記在心裏的重視,讓她為之動容。


    “我今日還見了沈婉姐,她怎麽不直接給我呢。”


    “當然是為了給你一個驚喜呀!”


    江雲從身後拿出她準備的禮物,是她親手做的一套衣服。用的是當下流行的雲錦紗,材質細膩、輕透,正適合天熱了穿。


    “小滿,這是二哥給你的。”銀河塞給小滿一個荷包。


    小滿詫異,荷包不應該是女子送給心儀的男子嗎?二哥這是什麽意思?


    她滿臉疑惑打開,裏麵一塊碎銀子。


    銀河有些不好意思,他實在是不知道姑娘家喜歡啥,在他印象中小滿最喜歡的就是銀子,幹脆把第一個月賺的半兩銀子工錢給小滿。直接給又太直白,所以裝在了荷包裏。


    “謝謝二哥,我很喜歡。”小滿笑得一臉燦爛,原來是要送錢啊,她最愛的就是銀錢了,二哥真是送到了心坎裏。


    “小滿,這是大嫂前日去廟裏專門為你求的平安符,是我和你大哥的心意,願你今後都平安順遂。”吳娥娘將平安符遞給小滿,和其他人比還真是有點不好意思,加上今日的生辰宴又被她娘和侄兒破壞,雖大家沒說,可她心裏過意不去。


    “謝謝嫂子,我今後都戴在身上。”


    見小滿沒有嫌棄,吳娥娘略微鬆了口氣。


    “阿姐阿姐,這是我送你的。”鐵蛋從屋外跑進來,懷裏抱著一束野花。他想了好久要送給阿姐什麽禮物,最後是他的小夥伴李家興說,女孩子都喜歡花,今日一大早他就上山采花去了。


    “謝謝鐵蛋,阿姐可喜歡了。”小滿開心地抱過花,沒想到鐵蛋還懂點女孩子心思,小小年紀就會送花討女孩歡心。


    大家禮物送完,小滿一一道謝,也就散了。


    江野迴來時,天空中已有幾顆星星,一閃一閃。


    “姐姐,你睡了嗎?”他來到小滿窗外,輕輕唿喚。


    小滿剛準備睡,聽到江野的聲音才想起來,似乎飯後就沒見到過他身影。


    “你剛才去哪了?”晚食後就不見了蹤影,似是和於氏他們一同出門了?小滿披上衣服,走到院子裏。


    江野沒有迴答,雙手背在身後,站得筆直,直勾勾地盯著她。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磨蹭片刻,似乎突然有了勇氣,伸出手。


    “給。”輕輕一聲,隨即低著頭,不敢看她。


    小滿不由低頭一看,是一支木簪。


    “好好看。”她舉起簪子,對著月光,仔細觀賞。簪子樣式簡約,通體做成了竹子一節一節的樣子,能看出製作簪子之人花了心思。


    “是你自己做的?”


    “嗯。”


    江野摩挲著手上的傷口,此刻仿佛一切都是值得。


    皎潔的月光,透過雲層,映照出兩個清晰的身影。


    女子仰頭觀察木簪,而那製作木簪的男子,眼裏仿佛有星光,全照亮在她身上。


    ***


    而於氏和吳栓子這邊就沒有那麽美妙了。


    既‘借’到了米,也就沒打算留宿,哪怕估摸著迴去天都黑了依舊上路。


    於氏迴程和來時走的路不一樣,來時走的路大多是官道,需要繞一個時辰。


    迴去她不想耽擱太多時間,便抄近道,走的山路。


    一路上一會兒開心又薅到了大白米,一會兒又罵女兒是潑出去的水,一點都不知道向著娘家,就該主動送米上門,還讓她腆著一張老臉去要,竟還不願意給。


    “阿奶,今天的肉可真好吃。”吳栓子本就缺乏鍛煉,這會兒走了會兒已然饑腸轆轆,更是想念之前吃的肥肉。


    “放這麽多油,能不好吃嗎!”於氏咬牙切齒,能吃這麽好,都不願多借點米。


    “我餓了,我想吃肉!”吳栓子甩開於氏的手,站著不走了。


    “乖孫,下次阿奶還帶你去吃肉。”一個丫頭片頭的生辰而已,竟做了這麽肉,還不如給她乖孫吃。今日看著鐵蛋胖了一圈,想必平日裏吃得極好。


    於氏顛了顛手裏的米,當即沉下臉,還是要少了,呸!一家子沒良心,也不想想她家女兒在那個家受了多少苦,才給這點米。


    “迴去阿奶就給你蒸白米飯,咱們先迴家啊。”再不走天黑了,更不好走。


    “我現在就要吃!”吳栓子又累又餓,像往常一樣耍脾氣,他知道隻要他假裝要哭,阿奶就會哄他。


    “乖,阿奶抱著你走,迴去吃一大碗白米飯,好不好。”於氏耐心哄著,抱起吳栓子繼續走,雖常年幹活,但吳栓子並不輕,走起來就慢了不少。


    啊嗚——


    一聲清晰的狼叫聲,在夜晚的山林中顯得格外詭異。


    於氏哆嗦著抱緊吳栓子,腳下卻仿佛被灌鉛一般挪動不了一分。


    她年輕時曾見過村裏的獵戶,被狼咬得斷了條腿,血滋拉唿的樣子,極為嚇人。


    “阿……阿奶……”吳栓子停了哭鬧,雖然他年紀尚小,可也知道狼的嚇人之處。眼下阿奶的慌亂他能明顯感知到,讓他第一次產生了害怕的心理。


    啊嗚——


    又一聲狼嚎,明顯比剛才更近了些。


    不遠處的草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定睛一看,十幾雙綠得發亮的眼睛,在不斷靠近。


    “啊——”吳栓子一聲慘叫,從於氏身上跳下,徑直往反方向跑去,獨留於氏一人嚇得癱坐在地上。


    於氏絕望的看著吳栓子跑走,心裏即有一絲悲戚,她寵愛著的孫子留下她一人,又慶幸和希望孫子能逃過一劫。


    眼見著那一雙雙如死神般的眼睛越來越近,於氏直挺挺倒下,暈了過去。


    這時,一道修長的身影從樹後走出,還未走近於氏,便能聞到一股騷味兒,他嫌棄的皺眉。


    手一揮,狼群竟隨他一起走向森林深處。


    月光照在他棱骨分明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是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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