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大的洞,要是在外破的,不就……”


    “錦繡閣的衣服,當真如此糟糕?”


    “可我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店裏看熱鬧的人不少,大家七嘴八舌,眾說紛紜。


    “姑娘,可否讓我看看。”女掌櫃麵色未變,不卑不亢說道。


    “你好好看看。”丫鬟翻了個大白眼,不耐煩地將衣服甩過去。


    女掌櫃接過,並未看那個大洞,而是直接翻向內裏一角,果然如她所料。


    “姑娘,你家夫人這件衣服,並非是在我錦繡閣買的。”


    “怎麽可能,我家老爺親口說是在錦繡閣買的。”


    掌櫃隨意拿起店裏的一件衣衫,翻到同樣的位置,“你看,凡是出自我家的衣衫,都會有一個‘錦’字。”這還是沈婉從小滿做的幕籬上,學到的一招,沒想到還真是用上了。


    “還真是,我這件就有。”店裏的人翻看手上正選著的衣衫,果然有個‘錦’字。


    “我就說,錦繡閣的衣衫不是這樣的。”


    “她手裏那件的款,也不像是錦繡閣的。”


    店裏的人驟然倒戈,全都幫錦繡閣說話,讓丫鬟頓時失去方寸,臉上慌亂,向站在一旁的主子求救。


    “定是我家夫君記錯了。”


    這聲音,小滿一聽就知道,李月紅!


    她小心翼翼將頭往前一探,果然是她,士別三日還真是令她刮目相看,李月紅竟然又嫁人了。


    再見到李月紅,她已脫下打著補丁的粗布衣衫。


    著裝華麗,一身綾羅綢緞,發飾是一根粗的金叉,左右手各有三兩個手鐲,宛如將所有值錢的家當全穿在身上。


    要不是那熟悉的聲音,和無法改變的容貌,小滿怕是認不出來她。


    剛看清人,李月紅就帶著丫鬟逃也似的走了,大概她也沒想到,她的夫君竟然給她買冒牌的錦繡閣。


    “你認識那人?”沈婉護著小滿的頭,幫她從扶欄的縫隙間出來。


    “算是吧。”小滿說得模棱兩可,她和李月紅雖說生長在一個村,可後麵發生的恩怨,她放下了,就不知李月紅是否還想著找她的不自在,如今李月紅逃離向陽村,也不算是向陽村人了吧。


    “她就是沈人傑新娶的嬌妻。”沈婉平淡地說道。


    卻讓小滿瞪大了眼,“什麽?”


    這個世界這麽小的麽,李月紅竟然嫁給了沈人傑,他們是怎麽勾搭到一塊的,他倆還真是壞到一堆,臭味相投?


    “我雖是第一次見她,不過她旁邊的丫鬟,是沈家的老人,我不會認錯。”


    沈人傑娶妻時,沈婉和沈睿心裏雖千萬個不願去,畢竟當初嫁他的人差點就是沈婉了,沈睿心裏實在氣不過。但為了沈睿的名聲,不得不去走個過場。沈婉本是可以到新娘的屋裏去看熱鬧,但一想到坐在裏麵的人差點就成了她,心裏膈應,便沒進去。


    “更何況,剛注意到丫鬟後,我特意看了眼,她手上戴的,是沈家的傳家手鐲。”


    沈婉冷笑,當初爺爺誆騙她父親,說是手鐲丟了,她猜測會是留給沈人傑家,就是不知道沈人傑將手鐲送出,爺爺是否知道。


    “那沈人傑,怎會拿一件假的衣衫送給她呢?”小滿疑惑。


    這錦繡閣是沈家的產業,按照沈人傑的厚臉皮,定會直接來買,但卻一直掛賬,比如烤肉堂,他就一次賬都未曾付過。


    “自是因為他手裏沒多少現銀了,聽說我那爺爺近來又賣了一間鋪子。”沈婉嘲諷,這樣賣下去,她爹娘和這些年她給的孝敬,遲早要敗光。還好她有提前留意,將這些鋪子轉手收了迴來。


    “你爺爺沒找你要錢嗎?”


    “當然要了,不過說阿弟讀書開銷大,要百兩給十兩,根本就不夠沈人傑揮霍。”


    “沈人傑怎麽沒來錦繡閣掛賬,為何要去別的鋪子花銀子買?”還是買假的來裝成真的。


    沈婉莞爾一笑,“自然是因為,他們都不知道錦繡閣是我手裏的產業呀。”


    錦繡閣和烤肉堂不同,烤肉堂是沈家發家的產業,沈婉爹娘在世時就在經營。而錦繡閣是近幾年她新發展的產業,瞞得嚴實,就是為了防著她爺爺和沈人傑。


    李月紅從錦繡閣出去,氣得麵色通紅,自從嫁給沈人傑,她從未丟過如此大臉。


    對著丫鬟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不止打罵,還不讓吃飯。


    丫鬟對於李月紅人前人後兩副麵孔,習以為常。


    卻說李月紅和沈人傑是如何相遇的呢?


    還要從李月紅逃出向陽村說起。


    她一路走到鎮上,身上銀兩很少,想要去繡坊當繡娘,可店裏要有人擔保,底細不清的人店家也不敢用。


    她在鎮上東躲西藏,害怕被富貴找到,被向陽村人發現。


    在她身無分文,走投無路,餓得縮在街邊時。


    一個過路人在她麵前扔了幾個銅板,“姑娘,拿去把你爹葬了吧。”


    李月紅被這突然來的銅板搞得一臉懵,心想拒絕說,她不是乞丐。


    可現在她和乞丐還真沒多大的差別,蓬頭垢麵,衣衫襤褸。


    “爹?”哪來的爹,李月紅詫異。


    迴頭一看,身後不知什麽時候躺了個老乞丐,沒有了氣息。


    她嚇得往前爬了兩步。


    忽然一個想法產生。


    她拿著銅板,買了兩個饅頭吃個半飽,又花了兩個銅板,在店家後院用水梳洗一番,看到自己的容貌恢複七八分,李月紅自信地迴到街邊。


    跪在老乞丐身前,哭得梨花帶雨,聲淚俱下。


    “求求各位好心人,幫幫小女子,我願賣身葬父!”


    過路之人看著不忍心,慷慨解囊。


    李月紅看著麵前銅板越來越多,心裏竊喜,表麵仍然裝得悲戚。


    “讓開,讓開,擋著我家少爺了!”


    小廝抬著沈人傑去煙柳之地時,正好遇到李月紅。


    “這不是沈家少爺麽。”


    “都殘了還出來呢。”


    “你懂什麽,你出來家裏銀子怎麽花得完。”


    路人討論著四下散開。


    李月紅靈機一動,突然攔住路,跪在沈人傑麵前。


    “求公子救命,幫幫我埋葬父親,小女子願為奴為婢,報答公子。”


    李月紅為顯誠意,連磕幾個頭。


    沈人傑本不是心善之人,急著赴約,正不耐煩打算趕她走。


    李月紅微微抬頭,半是嬌羞,半是清純的模樣,讓沈人傑心口一顫。


    “你……當真願意為奴為婢?”沈人傑直勾勾盯著她,想著她不答應就將她綁走。


    李月紅心中大喜,若是傍上此人,此生必定衣食無憂了。


    “小女子願意,還請公子成全。”


    就這樣,兩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勾搭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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