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是李月紅和李富貴結親的日子。


    按理說,該是由周氏或者大哥金山去參加,可考慮到建房要招工,正好趁大家都聚堆,就此宣布此事。可周氏和金山都不善言辭,最終派出銀河去參加。


    小滿內心想象,不知道李月紅知道銀河親自看到她嫁人,會是什麽心情,竟還有點期待呢。


    關於送禮,小滿家雖日子剛好過,但也不想顯得太出挑,和大多村民一樣,隨6文禮,再帶12個雞蛋,這算是不錯的。有困難點的村民,隻帶幾個雞蛋,送點自家種的菜,也是可以的。


    一大早,整個村子就熱鬧起來。


    小滿還在睡夢中,就被一陣“劈裏啪啦——”的鞭炮聲吵醒,富貴家的鞭炮從村頭放到村尾,可謂是大手筆。上一次這樣操作,還是裏正的兒子結親時。


    村裏不少媳婦都羨慕得咂舌,“富貴家真是舍得呢。”


    “這麽多鞭炮,得多少錢啊。”


    “這李月紅以後的日子好過了。”


    “聽個響就沒了,還不如買肉吃。”


    村民七嘴八舌,其中有羨慕,有嫉妒。


    這些話傳到李月紅耳朵裏,感覺有麵極了,那些說話不好聽的,都是平日裏和她關係不好的,定是嫉妒她。還好她提前給富貴吹了耳邊風,不然她那個婆母,肯定不舍得買鞭炮。


    小滿和沈雲起來後,也跟著去湊熱鬧。這是她們來這後第一次參加婚禮,好奇會是什麽樣的。


    李月紅今日穿了一身紅衣,這衣服據說是她自己做的。不得不說,她的女紅還是挺不錯的,衣服剪裁得將她身材襯托極好,前凸後翹。衣服上的鴛鴦繡得栩栩如生,一雙繡花鞋也費盡心思,鞋邊上都繡了金色紋路,甚是好看,還顯富貴。


    “月紅姐的衣服真是好看。”


    “人也好看。”


    “新娘子真美。”


    在這樣大喜的日子,大多都會說喜氣洋洋的話,誇獎的話不要錢似的往外拋。


    李月紅聽了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斷過。


    看了會兒,小滿和沈雲覺得沒多大意思,就迴家了。


    拿出筆墨,兩人在紙上寫寫畫畫。家裏青磚大瓦房決定要建,在此之前,她們得把方案先想好,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效果不能滿意,錢白白浪費掉。


    折騰一番,廢掉2張白紙,銀河心疼得終於忍不住委婉向小滿提議,節約一點,別再糟蹋紙張了。


    小滿感歎,還是因為當下紙張太貴。但也收斂了些,想好再畫圖。浪費3張紙後,終於確定好方案,小滿和江雲都很滿意,這是她倆認為既節約,又實用的房屋。


    小滿這邊畫圖畫得入迷,另一邊宴席已經擺好。


    村裏的宴席,一般十人一桌,每桌八個菜。大家都窮,自然也不會妄想吃個肚圓,能有五六分飽就不錯。


    富貴家娶親的菜肴,算是村裏中上水平了,三個葷菜,四個素菜,一大碗湯,一般村裏辦席也就兩個葷菜。吃席的大多都是家裏的頂梁柱,有的還會悄悄將自己那口肉省下來,帶迴家給孩子吃。


    酒不是鎮上買的,是村民自家都會釀的米酒,一般隻有過年過節才會準備,畢竟現下糧食金貴。


    宴席過得很快,不到二十分鍾,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杯盤狼藉。


    眼看著大家要散場,各迴各家,銀河急忙開口,“請大家先等一等,我有點事。”


    富貴家並不會介意銀河這種方式,因為村裏宴席都辦得簡單,大家吃完下桌,宴席就結束,來客均可自便。


    “什麽事兒啊,銀河?”村民開口問道,銀河這時候叫住大家,是要幹嘛?


    “是這樣,我家近期想要蓋房,想請大家來幫忙。”


    “你家又要蓋房啊?”村民疑惑,現在這房不還好好的嗎。


    “放心,大家來幫忙,我們按一天15文給工錢,中午包飯。”


    “謔——”這麽大方?村民沸騰了。


    “這不比去碼頭做工劃算嗎?”


    “還包飯呢。”


    “他們家,出得了這麽多錢嗎?”


    這話一出,讓原本蠢蠢欲試的村民,瞬間被潑盆涼水。去碼頭做工每日結賬,幹了這麽多年,就沒有賴過賬。


    給銀河家蓋房,要是他們拿不出這麽多錢,鄉裏鄉親的,還不好撕破臉硬要,這不是耽擱事兒嘛。


    最後,不少村民以家裏忙等各種借口委婉拒絕銀河,隻有和他們關係好的幾家,答應來幫忙,也是想著要是沒工錢,就當是幫襯銀河家了。


    這讓銀河不免有些挫敗,大家為何都不相信他呢。


    小滿後來聽了這事兒後,若有所思,但並未多說。


    銀河說話的聲音洪亮,宴席是在富貴家的院子裏辦的,李月紅雖在屋裏,但隔音不好,將銀河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銀河家要蓋房了?他們家看來是真的發了。李月紅心裏七上八下的,有種啞巴吃黃連,說不出的苦澀。


    她有些後悔了,當初如果那事沒被大家發現,她是不是能嫁給銀河?雖然富貴對她是挺好,有求必應,可他長得沒銀河好看,富貴娘對她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哪都看不慣。


    富貴家的日子雖比她家好過,但也就是比村裏這窮地方好一點。上次她去鎮上趕集時,店裏的布料她好喜歡,可富貴家都買不起,而鎮上那些大戶人家的丫鬟都比她穿得好,還是她買不起的料子。


    李月紅緊咬嘴唇,娘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可富貴家為啥不能再有錢點?


    她獨自坐在屋裏,心裏糾結,想法不斷變化,似是想說服自己安於現狀,但又有些不甘心。


    瞥見角落處的草帽,那是那日趕集從小滿手裏買的。10文錢一個,當時她覺得極貴,但真的想要,又不想落麵子,咬咬牙將當天富貴給的10文錢,全給了出去。


    難道賣草帽這麽賺?李月紅捏著草帽的手,不知不覺間越來越用力,竟將草帽弄壞了。


    是呀,這草帽就是麥稈做的,扔在地裏不要錢的東西,賣10文就賺10文啊,李月紅仿佛發現了大秘密。


    順著草帽壞的地方,她一點一點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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