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沒有刻意去解釋,因為解釋不清。


    時間到了,自然會消除誤會。


    這兩日,小滿每天做好飯菜,給幾人端進去。


    周氏等人都自覺時日無多,也不矯情,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小滿的照顧。


    這等啊等,一點兒事都沒有。


    讓幾人都有點自我懷疑。


    罷了,定是迴光返照。


    想著又躺下了,開始新一輪歎氣。


    一會兒後悔還有好多事情未完成,一會兒慶幸可以見到爹了。


    小滿淡定的看著,幾人臉色就如調色盤,不斷變化。


    又過了兩日。


    “好像真的沒事。”


    吳娥娘用胳膊肘碰了碰金山。


    金山未理,翻過身繼續哀愁。


    吳娥娘歎了口氣,起身,休息幾日,她感覺渾身都有力。


    現下更是信了小滿的說法,菇沒毒。


    不對,是小滿采摘的菇沒毒,小滿真厲害,懂得真多。


    小滿在她心中的位置,又提高了一截。


    周氏在前一日就起來幹活了。


    操勞了一輩子,躺了兩天,就感覺渾身都不得勁兒。


    村民看到周氏外出時,還一臉詫異。


    仿佛見了鬼似的,嚇得倉皇逃跑。


    “奇怪,這不是大白天嗎,怎麽見鬼了。”


    沒多久,村裏就傳開了,周嬸家沒事,菇沒毒。


    這菇沒毒,山上那麽多菇,是不是都可以摘了吃。


    這也可真是大好事啊。


    小滿聽到時,頓時感到不好,這要亂吃,是要出事的。


    急急忙忙趕到裏正家。


    裏正家在村子的中心位置,是村裏唯一有一間青磚瓦房的。


    不過也就隻有一間,用作了堂屋,其他屋子和村裏人一樣,都是土坯房。


    “裏正,我是李小滿。”


    小滿邊喊邊自顧自的進去了,她怕晚了村民擅自吃菇中毒。


    裏正出來時,小滿剛跨進門口。


    裏長看著近50歲,但精神抖擻,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和村裏大多莊稼人一樣,皮膚黝黑,明顯常年下地幹活。


    之所以能成為裏正,主要是因為比村民多識得幾個字。


    “喲,滿丫頭啊,你家沒事了?”


    “本來就沒事,裏正,你快把大家召集起來。”


    小滿害怕耽擱時間,省去了客套話。


    “大家聽說我家沒事,都要去采摘菇吃,那個菇有的沒毒,但有的是真有毒的,不能亂吃。”


    小滿本害怕裏正不信,結果抬頭看時,裏正似乎沒有絲毫意外?


    “走吧。”


    隻見裏正拿出一個鑼鼓,這是村裏用來召集大家開會用的。


    鑼鼓已經破了一個口,不知道是用了多久的老古董。


    裏正走出村外。


    “咚咚——咚咚——”


    鑼鼓敲得震天響,小滿被震得耳朵都要聾了。


    “裏正爺爺,你敲鑼咋不提前說一聲。”


    小滿嘟起小嘴,埋怨地盯著裏正。


    裏正卻嘿嘿直笑,有一種整蠱得逞的偷樂。


    這個老頑童,小滿在心裏腹誹。


    不一會兒,每家每戶都來了至少一個人。


    “裏正,啥事啊?”


    “這都多久沒敲過鑼了,怪新鮮的。”


    “快說吧,我們還得去摘蘑菇呢。”


    村民你一言我一語的,好不熱鬧。


    裏正咳咳兩聲,頓時安靜了下來。


    “今日召集大家來,就是關於蘑菇的事。


    周嬸家的事,想必大家都聽說了。她家吃了蘑菇,沒事。


    大家都急著去采摘,可別忘了,之前山娃是怎麽走的。”


    “裏正,你這什麽意思?”


    “他們吃了都沒事,我們不能吃?”


    “要死我也要當個飽死鬼。”


    小滿再次感受到了大家的困難,在這個時代要吃飽飯真的很不容易。


    而不久前,不少村民還拿出自家口糧接濟她家。


    讓她既慚愧,又感到溫暖。


    “大家聽我說。”


    小滿扯著嗓子大吼,人群又安靜了下來。


    “蘑菇種類有很多,我家吃了蘑菇沒事,是因為那蘑菇就沒毒。


    但是,並不是所有蘑菇都沒毒。”


    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好像有道理,又好像不明白。


    “那我們怎麽知道有毒沒毒?”


    小滿見終於將話題引入正軌,繼續說道:


    “大家要是想要去采摘蘑菇,我可以和大家一起去,我會教大家分辨哪些有毒,哪些沒毒。”


    “你怎麽知道呢?”


    有村民不信,小滿就一個11歲的小女娃,能懂這麽多?


    “這……”


    小滿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


    “我也去,午時後集合。”


    這時,裏正站了出來,小滿上下打量著裏正,品出了些什麽。


    村民們散去後,小滿亦步亦趨,跟著裏正。


    “還有事兒?”


    裏正心下疑惑。


    小滿雙手叉腰,一副發現秘密的模樣:


    “裏正爺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的蘑菇可以吃?”


    “嘿嘿嘿嘿……”裏正又笑了起來,這次卻有點尷尬。


    “你是不是還在家偷吃過?”


    小滿挑眉,繼續問道。


    “那啥……沒辦法,村民看見了會以為我想不開。”


    裏正訕訕,有一種被抓包的窘迫。


    裏長也無奈,他小時候每年都會跟著爺爺進山采蘑菇,就好這一口。


    自從出了山娃這事,村民們對蘑菇直接一棒子打死。


    前幾年,蘑菇大量成熟的時候,村民還會自發上山巡邏,就害怕有小孩誤食。


    一次,他好不容易避開村民,采了幾兩蘑菇準備迴去燉湯,路上卻遇見村民,非常熱心接過蘑菇,說他來處理就好。


    裏長眼睜睜看著蘑菇被搗碎丟掉,哭笑不得。


    “哈哈哈哈哈哈。”


    小滿笑得前仰後合,堂堂裏正,吃個蘑菇,還要像做賊似的。


    想想那偷摸的模樣,就覺得好笑。


    不過,經過了這一遭,她也能理解。


    她自家人吃了都要死要活的。


    現在她大哥金山還躺在床上呢。


    午時。


    上山後,小滿找了幾種常見的、容易分辨的蘑菇,仔細給村民講解,幫助他們認識可食用蘑菇。


    村民們聽得認真仔細,蘑菇山上多、易采摘,多一點吃食,就少挨一點餓。


    不少村民都打算,先大人吃蘑菇,節約的口糧留給家裏孩子。


    小滿和裏長講解完後,村民四下散開,漫山遍野翻找蘑菇。


    沈婉來訪時,就發現村裏幾乎看不到人。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腿腳不方便的大娘帶路,來到位於村子最裏端的小滿家時,卻隻有江雲一個人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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