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見一旁的小幾上有一壺酒,提著酒壺湊到阿史那賀魯身邊,輕聲說:“我知道你想做什麽,你那是癡心妄想!你以為就你一個人聰明嗎?陛下和太子早已看穿了一切!”


    “我看你是個佳人,才再三相救,否則你將來會死得很慘!”


    說完,直接拿著酒壺自己喝了一口。


    阿史那賀魯一雙如鷹般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七郎,想看看這個人心裏究竟想什麽。


    可七郎姿態灑脫的喝酒,還給他擺了一個“請”的姿勢,仿佛這是自己家一樣。


    阿史那賀魯內心充滿猜疑,強笑著說:“你又在說什麽?我哪裏有什麽妄想?我一個新歸附的藩將,就是想立功而已。”


    “立功嘛,去哪裏都是一樣的。”七郎搖了搖酒壺,“你是朝廷的將領,朝廷讓你去哪裏,就去哪裏,對不對?”


    阿史那賀魯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說:“聽說你是個神算,你究竟知道什麽?你……看到了我會死?”


    “糾正一下,我是狀元,不是神算。”七郎一本正經地說,“人不作死就不會死,要自尋死路,就是神仙也難救。”


    阿史那賀魯還是很不服氣,他覺得皇帝固然英明神武,但人人都說太子寬仁慈愛……


    一國之君,寬仁慈愛就是懦弱,他才不看在眼裏!


    他覺得,自己的機會是很大的。


    七郎輕蔑地看著阿史那賀魯:“你比我如何?比蘇烈如何?比這滿朝文武如何?人啊,最怕就是沒有自知之明。”


    七郎的話,幾乎是揭破窗戶紙,說得明明白白了。


    阿史那賀魯隻覺得渾身都被扒光了,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七郎的眼皮底下。


    既然如此,也不必藏著掖著了,阿史那賀魯低沉地問:“你又為何要救我?”


    七郎笑道:“舍不得啊!我跟你說,東北那裏的局勢也不簡單,高句麗人、扶餘人、契丹人……我看你是個人才,才想拉著你一起建功立業。朝廷呢,也願意給你這個機會,你應該珍惜才是。”


    阿史那賀魯說:“我自然願為英主效忠。”


    七郎把酒壺推過去,說道:“你慢慢看,就知道太子是不是英主了。我可以保證,這是一位雄圖大略的英明之主。”


    ……凡是不把“高宗”放在眼裏的,最終都被他殺得幹幹淨淨。


    阿史那賀魯沉默著,忽然接過七郎的酒壺,對著壺口喝了起來。


    然後拍了拍手,一個十二歲左右的少女抱著琵琶,出來邊跳邊唱。


    琵琶樂聲清脆,少女舞姿輕盈,果然吸引了七郎的目光。


    不過,七郎對小孩子不感興趣,隻是純粹的欣賞……看了一會兒,便鼓掌:“將軍家的千金,果然才貌雙全。”


    “配劉植可辱沒了他?”阿史那賀魯問。


    如果真的跟趙全結盟,這門親事就更得繼續。


    趙全想牽製他?那就看看最後是誰降服了誰!


    七郎笑著說:“不辱沒。隻是我們漢人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小娘子嫁過來,就要去益州住了!”


    七郎走出阿史那賀魯府上沒多遠,就見劉植從路邊竄出來,一把扯住他:“談判得如何?他同意了嗎?”


    七郎不慌不忙,淡定地說:“他沒同意。說最疼愛這一個女兒,舍不得遠嫁。”


    這當然是借口,常年領兵在外的人,跟妻兒相處的時間能有多少?


    劉植臉色一白:“大哥一家在西域,隻有我在爹娘身邊。若我也遠走了,爹娘該怎麽辦?”


    七郎邊走邊說:“我也是這麽說的……你先別急,現在是他想結親,不是咱們上趕著。我想先拖著,等西域戰事結束後再說。哼,讓他見識見識我朝軍隊的強悍,他就老實了。”


    劉植聽了,也重燃了鬥誌。


    先生說得對,男子漢大丈夫,當以國事為重!若能以他一人,收服一員悍將,也算是為國盡忠了!


    劉植握著拳頭說:“等戰事結束,想辦法把我大哥調迴來。將來就算我去了西州,爹娘身邊也有個兒子。”


    “阿植好樣的!”七郎拍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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