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四哥!你們來了!”七郎怔了怔,隨即高興地跳起來,又問:“爹娘呢?大哥他們呢?”


    趙二郎一時沒有說話,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七郎,還想把他舉起來掂一掂重量。


    七郎邊躲邊說:“不能抱!我已經十一歲了!是大人了!”


    趙二郎和趙四郎左右夾擊,逮住了七郎,兩兄弟抬起七郎,掂了掂重量,又捏了捏胳膊腿,樂嗬嗬:“不錯,又長膘了!頭發也長出來了,爹娘可算能放心了。娘日日求神拜佛,求神仙保佑你和五郎平安。”


    七郎雙腳淩空,掙紮說:“放我下來!”


    ……這樣吊著像過年稱肥豬似的,成何體統!


    圓通在一旁忍著笑說:“先進去吧?”


    “對!對!”趙二郎和趙四郎拉著七郎進門,他們請的車夫幫忙把行李抬下來。


    兄弟倆也沒帶什麽行李,主要是爹娘給七郎捎的東西。


    走進大門,趙二郎就看到第一進寬敞的院子,高興地說:“這院子好!種了菜夠自家吃的!”


    七郎笑道:“後麵還有兩個院子呢,娘和嫂子們來了,種菜、養雞都行。最後一個院子,有一排矮房子,可以用來養豬。”


    “咦?爹娘和大哥他們怎麽不來?”


    趙二郎說:“家裏事情多著呢!剛收了糧,地要翻整漚肥,家裏的牲畜也丟不下;五郎的封賞文書下來了,爹娘又擺了幾桌酒,順便給六郎相親。阿仁、阿義幾個要上學……”


    “原本爹娘是讓老四一個人來的,又不放心他,才讓我跟著。”


    趙四郎哼道:“有啥不放心的?我能去哪裏?”


    趙二郎笑道:“就是弟妹不放心,難道是我不放心嗎?”


    七郎聽著二哥和四哥一人一句,知道爹娘和大哥大嫂他們不來,很失望,嘴巴都努了起來。


    他在高昌換的一些玉石、琥珀,還想等娘來了,財大氣粗地打開匣子,讓娘盡管挑!


    也想把黃金匣子打開,把老爹的雙眼都亮成黃色。


    唉……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七郎領著他們到了正廳,趙二郎和趙四郎立刻不鬥嘴了,雙眼看著這寬敞的正廳,摸一摸案幾、胡床、桌椅……


    “額滴個乖乖~~幺弟,你到底發了多大的財?你把高昌國的庫房給搬啦?”趙四郎咂舌。


    七郎連忙說:“莫得這迴事!我是正經地和高昌人做買賣!頂多就是五哥給我尋了幾桶葡萄酒,也沒有全賣,還留了一些送人。”


    他是正經人,怎麽可能搬高昌的國庫?那是侯君集的鍋!


    趙四郎震驚:“正經地做買賣就能掙到這套宅子?那我跟著劉大郎一起去高昌!”


    七郎想了想,說道:“五哥就在高昌,劉大哥開春也去,你要去也不是不行。四嫂要是同意,我莫得意見。”


    趙四郎撓了撓頭:“你四嫂不會同意的,她又懷著娃了。村裏人都說,她怕是要生七個。”


    這話說得,不好意思之餘又有些得意。


    七郎也震驚了,難道七七四十九個孩子,要應在四哥身上?


    參觀了第一進的正廳和花廳、左右客房、書房,穿過垂花門,他們進入第二進的院子。


    七郎張開雙臂,如指點江山般豪氣地說:“我住了東廂第一間,第二間留給圓通師兄。其他的,哥哥們挑吧!”


    第二進的正房就有五間,比鄉下的院子大多了。


    光是這第二進院子,就足夠住下老趙家一家人……當然,真要有七七四十九個孫輩就不夠了。


    選房間這個事,趙二郎和趙四郎都興致勃勃,他們轉了一圈,選了東廂的第三、第四間,都想著正房留給爹娘和大哥一家住。


    “後麵還有一進院子,也都齊齊整整,原本是大戶人家的姬妾住的,咱們家沒有那些雜七雜八的人,侄子侄女他們每人都可以挑一間房。”


    說到這裏,七郎又失落地說:“我那麽有出息,爹娘也不來看一看。”


    趙四郎安慰:“我來的時候,和爹娘說了進京尋一個鋪子開雜貨鋪,我先留在京裏照顧你。他們有空了,再來看你。你放心,爹肯定會來一次的……來看過了,迴家才好和鄉親們嘚瑟呢!”


    趙二郎輕輕踢了趙四郎一腳:“哪有你這樣說爹的!”


    兄弟三人想到老爹嘚瑟的樣子,都抿著嘴偷笑。


    圓通一直默默地跟著他們,看他們兄弟笑起來的神情都一模一樣,忍不住羨慕……這才是兄弟啊!


    棠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兄弟之情原本就應該是這樣的,為什麽非得鬥得你死我活呢!


    圓通笑道:“天色不早,我先迴寺裏了。”


    七郎隨意揮手:“師兄有空常來啊!”


    圓通笑了笑,自己走了出去。


    見七郎不送客人,趙四郎說:“你對客人也太隨意了。”


    七郎笑道:“師兄不是客人,他的房間就在我旁邊呢!”


    趙四郎皺眉:“幺弟,你不會真想出家做和尚吧?”


    “做和尚是不可能的,我打算讓圓通師兄還俗,做我的兄弟呢!”七郎笑嘻嘻地說。


    趙四郎和七郎說話間,趙二郎尋到廚房,準備做飯。


    園子裏就有一口井,廚房裏柴米油鹽都有,七郎走過來說:“安邑坊就有幾家食肆,你們遠來也累了,我們出去吃吧!我平日也不怎麽做飯的,頂多煮水喝和洗澡。”


    三進的宅子,每一進都有側門通向外麵,稱為“三進三出”,他們就從側門出去,走了沒多久就到了一家食肆。


    “店家,羊肉湯餅來三份,羊肉串二十串,再要一籃子炸饊子!”七郎熟門熟路地說。


    “好勒!”店家應了,看向七郎笑道:“小郎君的家人進京了啊?”


    “是啊!這是我二哥和四哥!”七郎脆生生的應道。


    店家一邊煮麵,一邊大聲說:“兩位郎君,你家幺弟了不得啊!那間宅子是原刑部官員的,一般人有錢還買不下來呢!他年紀那麽小,就自己買了大宅子!”


    趙二郎和趙四郎頓時驕傲得頭都仰了起來,一個說:“那是!我家幺弟從小就聰明!七歲就在我們益州買鋪子做買賣!”


    另一個說:“他結識的貴人可多了,廟裏的大和尚、京兆府少尹都是他的朋友!”


    食肆裏的客人聽了,都不禁向七郎看過來。


    七郎得意之餘又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說:“在我哥哥們眼裏,我就是最好的孩子,其實也沒什麽啦!”


    眾人這才善意地笑了。


    可不是嘛,誰家的爹娘不覺得自己孩子聰明?當哥哥的,疼愛幺弟也正常。


    七郎小聲對哥哥們說:“在這附近住的,都是有些身份的,咱們還是謙虛些。”


    趙四郎震驚:“幺弟,你還會謙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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