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二師兄圓融的禪房出來,七郎收獲了兩卷經書……不用錢的。


    圓融師兄可比劉大哥大方多了~~


    接著,他又在寺廟裏轉了一圈,給住持慧通大和尚送羊絨襪、和小和尚們講故事。


    “小師叔,你上迴講的‘佛祖割肉喂鷹’的典故,圓融師叔說出自《六度集經》,但我們文殊院沒有收藏這卷經,你那裏有嗎?可不可以借給我?”一個小和尚問。


    七郎汗顏,他平時跟小和尚們講故事,還真沒留意出處。


    “我也是聽人講到這個故事的,沒看過《六度集經》。我下迴寫信給圓通師兄,看看京城有沒有。”七郎迴答。


    虔誠的小和尚歎了口氣,其他小和尚又圍著七郎講故事。


    七郎在文殊院混了小半日,又吃了院裏的特色點心酥油泡螺,高高興興地離開。


    主持慧通和尚試了試七郎送來的羊絨襪,舒服又暖和,立刻就穿上了。


    走到圓融和尚的禪房,慧通說:“小師弟講的佛理故事,我都讓人記錄下來,俗講的時候給信眾講。這些有趣的故事,想必信眾會喜歡。不知慈惠師叔準備何時給小師弟剃度?”


    剃度了,才好拉過來一起講相聲啊~~


    圓融猙獰一笑:“師父說,時候未到。小師弟塵緣未盡,總要讓他在繁華中走一遭,才知道人間塵緣,皆夢幻泡影。”


    圓融是第一次見七郎,卻有些明白為何師父說,他收了三個徒弟,唯俗家弟子趙全,才是承繼衣缽之人。


    這小孩兒,卻有不同尋常之處。


    慧通:“阿彌陀佛。”


    七郎不知道兩位大和尚怎麽議論他的人生大事。


    他乘了傅大郎的牛車,慢悠悠地迴了商行。


    對,就是傅大郎的老牛車。


    如今臘月,天氣寒冷。


    趙三郎的麻辣燙客人多,文殊院距離商行還挺遠,又不知在院中耽擱多久,七郎就沒有讓趙三郎送。


    傅大郎是自己找上門的。


    “反正臨近新年了,城裏人多,再好的牛車也走不快。小郎用我的車,要耽擱多久都行,我就在外頭等著。再說,我的車雖然慢,我人可靠啊!”傅大郎笑道,“我家就在旁邊一條街,不用怕我拐了你跑了。”


    七郎問:“你來迴一趟,收多少錢?”


    “五文錢,不多吧?”傅大郎忐忑不安地問,他利用老牛車坑定金的事傳開了,最近都找不到活計。


    但這也不怪他啊,這老牛就是走得慢,他又沒錢買新牛。


    顧芳兒走出來小聲說:“就他吧,他爹病了,還問我買藥材。”


    七郎聽了,再看傅大郎大冷天還穿著破柳絮的衣服,點頭應了。


    唉,慢就慢些吧,他也不著急。


    七郎迴到雜貨行,隻見劉植、趙仁、趙義站在櫃台後麵的小板凳上,排著算籌給客人算價錢。


    臨近過年,買年貨的人多,周小石忙不過來,征用了這群小讀書人。


    劉植覺得做買賣比抄書有趣,吵著要跟趙仁、趙義一起來。


    “要迴頭趙家賬房發現算錯了賬,就要你貼上,你們敢不敢?”劉誠問。


    劉植有什麽不敢的?


    趙仁和趙義比他遲上學都敢,他難道還不如姓趙的?


    一個客人買了一大袋棉花,聽劉植算了價錢,懷疑地問:“你小娃娃真的會算賬?可別算多了。”


    劉植笑嗬嗬地說:“大叔,你可以自己算一算啊。”


    這個客人自己掰著手指算了半晌,發現劉植算得沒錯,豎著大拇指說:“你們這些小孩兒了不得,那麽小就會算賬了。”


    其他客人紛紛附和,一個住在附近的客人說:“現在走進來的這個,就是商行的小東家,他還在府學讀書呢!”


    客人們的目光頓時集中在七郎身上。


    七郎:……沒辦法,人優秀了,走到哪裏都是焦點。


    他放好東西,也出來幫忙,一群小孩兒在高高的櫃台後麵,墊著板凳站成一排,撥弄著算籌,脆生生地念出要多少錢……


    這幅一本正經的樣子,讓店裏的客人都覺得好笑,路過的行人都好奇地往店中看過來。


    忙到了傍晚,客人少了,小孩兒們才乘了劉家的馬車,迎著落日的餘暉迴家。


    “還是馬車好,比牛車快多了。”七郎坐在車裏,羨慕地說。


    劉植撇了撇嘴:“你都有小白了,別不知足了。我爹說,小白是匹好馬,要是長大了,恐怕價值萬錢,做戰馬也使得。”


    劉植實在眼饞七郎的小白馬,可家裏人都說,要等他長大些再給他買。


    七郎搖頭:“我可舍不得騎小白去打仗。”


    劉植又好奇地問:“圓融和尚是個什麽樣的人,也跟圓通一樣嗎?唉,我也有點想圓通了。”


    七郎坐正了身子,認真地說:“我覺得不一樣。圓通師兄給我的感覺,有點像蕭淩,又比蕭淩多一點神秘感。至於圓融師兄,他不像好人。”


    劉植和趙仁趙義瞪大了眼睛:“不像好人?是壞人嗎?”


    小孩子的世界非黑即白,不像好人就是壞人了。


    七郎撓了撓頭:“我也說不上。有句話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感覺這位圓融師兄,就是殺了很多人的樣子。”


    劉植縮了縮脖子:“那我們不去文殊院了,等他走了我們再去。”


    本來他娘丁氏準備大年初一帶家人去禮佛的。


    七郎微笑:“他開春了就要去高昌弘法,你們要是初一去,恐怕真的碰的上。”


    趙仁和趙義疑惑地說:“他長得真的那麽兇?那他怎麽弘法呢?”


    “我想,其他人也有這樣的好奇,才肯聽他說吧?”七郎分析,“再說,胡人本來就兇神惡煞的,也許在他們眼中,圓融師兄的相貌是好的?”


    小孩子們嘰嘰呱呱的議論著圓融和尚的長相,連一開始想問的西南局勢都忘了……


    趙家人卻不會忘,等七郎一迴來,都問他鬆州還會不會打仗。


    七郎高興地說:“圓融師兄說朝廷會同意和親,吐蕃這邊至少能有幾十年的安寧。”


    “阿彌陀佛!”周氏連聲念佛,“那就好,那我們益州也是安寧的了。不打仗才好,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接連都是好消息,天明村的人也熱熱鬧鬧地籌備著過年的事。


    趙四郎又跟著胡英子出門殺年豬,胡英子殺豬,趙四郎遞刀……


    村裏還未成親的小夥子見了,打趣:“這是和好了?我是娶不了嬸子了?”


    趙四郎翻了個白眼,揚了揚刀:“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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