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心疼他,把新買的狗皮褥子也給他墊,絮絮叨叨地吩咐:“晚上不許踢被子,半夜醒來別害怕……”


    趙老漢也不放心,和周氏嘀咕:“七郎自己睡一個屋子,他的私房錢藏哪裏呢?得把門窗鎖好才行,萬一賊摸進去了怎麽辦?”


    周氏翻了個白眼:“他那屋子就一張床、一個書架、一套桌椅,你都翻了好多遍了,你都找不到,還怕什麽賊?”


    夫妻倆絮絮叨叨著,心裏又有些不舍……幺兒出生以來一直是跟他們睡的,這猛然少了一個人,覺得不習慣呢!


    七郎倒是沒什麽不舍,他早就想有自己房間了,藏東西更方便!


    他也沒有不習慣、做噩夢之類,睡得很香。


    去劉家讀書的時候,發現劉植迴來了,他又驚又喜:“你不是去外祖家賀壽嗎?啥時候迴來了?”


    “我外祖留我住了那麽多天,我也要迴家的。可惜錯過了你的入夥酒。你搬進新房子了嗎?我去和你一起住。”


    七郎說:“搬進去了!昨晚我半夜醒來,發現一個陰影從窗外進來,壓在我的床上,我還以為是鬼。第二天起來一看,原來是院子裏的樹投下的影子。”


    劉植驚歎:“你膽子真大啊!”


    他還跟著爹娘睡,能偷聽大人說話……


    兩顆小腦袋湊在一起說話,不遠處的羅中輕咳了兩聲,兩顆腦袋馬上分開,乖乖坐好寫字。


    七郎抄的是《道德經》、劉植還在抄《論語》。


    羅中給劉茂講完功課,才走到小弟子這邊,先給劉植複習功課。


    七郎放下筆,也坐過來旁聽。


    兩個白白胖胖的小娃娃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乖巧地坐在跟前,羅中嘴角含笑,先講孔子周遊列國,又講孔子拜見老子,再講老子的生平……


    兩個小家夥聽得認真,聽到老君騎青牛出函穀關,小嘴微微張著,小臉寫滿了驚訝。


    “《史記》記載,‘蓋老子百有六十餘歲,或言二百餘歲,以其修道而養壽也。’但太史公也說老子出關之後,‘莫知其所終’,所以他究竟活了多久,就沒有人知道了。”


    七郎失望地說:“所以是不確定的?那修道真的可以養壽嗎?是菩薩比較靈還是老君比較靈呢?”


    涉及信仰問題,就更難迴答了。


    羅中還在斟酌,七郎又自己補充:“心誠則靈,我佛也信,道也信,這樣總可以了吧?”


    羅中看著七郎,目光閃動,“阿全,你果然有天賦!這本《道德經》你仔細研讀,將來必有所成!”


    不想做道士的和尚不是好弟子。


    劉植卻還在糾結:“先生,人真的不能長生嗎?”


    “你小孩子,為何執著於長生呢?”羅中勸導著。


    劉植說:“我有很多事想做,怕百年的時間不夠用。”


    羅中:“……你少一點摸魚,時間就夠用了。”


    他又看著七郎,溫和地說:“做父母的,最牽掛的不就是孩子嗎?你好好的,他們就能健康長壽。人生代代延續,生命就有傳承,這也是一種長生。”


    這話有些深奧了,大意是說……隻要有子女在,人死了也能以另一種形式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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