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亦寒抬起頭,茫然的看向司念。


    是這樣嗎?


    是因為他一直知道司家的生活環境,所以心裏已經把司念歸到那一類人了?


    司念直視他:“如果我沒有找到證據,你根本不會醒悟,現在你不過是察覺到我跟你心中的印象不同,認為對不起我,才有今天的後悔。”


    “冷亦寒,在你不分青紅皂白冤枉我的時候,在你無視我這個未婚妻,偏要和沈之月上熱搜的時候,在你為了洗白你們的關係,汙蔑我的時候,我們就已經結束了。”


    “結束的不止是曾經的鄰家哥哥妹妹的關係,也是我們之間那一絲微妙的情感,更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朋友關係。”


    漆黑的夜空,沒有星星。


    路燈的照射拉長了兩人的影子,很奇怪,分明是一前一後的位置,可是影子卻並沒有交纏折疊,反而是平行。


    冷亦寒渾身冰涼,不知是夏末的緣故還是司念果斷的言語。


    他薄唇微動,試圖改變對方的想法。


    微風卻帶來了司念輕輕地歎息。


    “祝你幸福。”


    說罷,司念轉身離去。


    一次也沒迴頭。


    冷亦寒身體僵硬在原地,麵色蒼白,他感覺有一把刀插入了心髒,興許覺得不過癮,那把刀自動的360度旋轉,猩紅的眼眶滾落一滴淚,消散於風中。


    ?????


    高級會所的包間裏。


    桌上擺滿了酒瓶,沙發上的男人一會兒笑一會兒哭,一雙眼睛又紅又腫。


    經理推開門,岑玖和洛珩一來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


    他們腳步頓了頓,繼而走過去。


    “……老亦,你這是……活不久了?”


    洛珩踢開地上的酒瓶,坐下拍了拍冷亦寒的肩膀。


    然而,手剛搭上肩膀,卻被他用力甩開。


    冷亦寒抬頭想要看清對方,可努力睜大眼睛也看不清楚,他覺得眼皮很重,重到擋住了視線。


    “噗——哈哈哈哈哈!!”


    洛珩笑聲響徹包間,他指著對方,扭頭看向岑玖:“玖哥,哈哈哈哈,你快來看老亦的核桃眼。”


    聞言,岑玖眉峰一挑,側眸望去。


    往日深邃的眼睛早已腫得像兩顆核桃,牢牢的掛在輪廓優秀的臉龐上,核桃太圓太大,壓迫著完美的鼻根,顯得更加好笑。


    冷亦寒低吼一聲:“再笑,信不信我翻臉不認人了!”


    “你不認的時候還少?”岑玖真誠反問。


    冷亦寒一噎,沒聲了。


    他佝僂著身子,像蔫了氣球,縮在黑色沙發上融為一體。


    洛珩舉起酒杯,跟他的酒瓶碰了一下,高興地說:“恭喜司念脫離苦海!幹杯!!”


    “……滾!”


    洛珩:“哎呀你生啥氣,你又不喜歡她,說實在的老亦,你應該感謝人家拆穿了沈之月的真麵目,不然以後你家裏可有得鬧了!”


    他想象不到如果好友真跟那女人結了婚,會過著什麽日子。


    說不定以後生的娃都不是好友的。


    冷亦寒怔怔道:“我錯了,我跟司念道了歉,她還是沒有原諒我,也不願給我一次改變彌補的機會。”


    他轉頭看著洛珩,問:“她說我是因為愧疚才喜歡她的,可我知道不是啊,我是真的很早就喜歡她了,隻是我……沒發現。”


    洛珩收起笑容,喝了口酒。


    “老亦,你要聽真話假話?”


    “真話。”


    洛珩直言道:“我要是你,我都沒臉去找人家!還談什麽彌補,司念有家世有氣質有能力,你能彌補啥?彌補她這麽多年受的委屈傷害?”


    “就算是可以彌補,那你用什麽來補?用一顆不算真誠的心,還是被人糟蹋過的身體?”


    “相互折磨,還不如相忘江湖,至少她沒有挑破你的心思,能留個完整的顏麵,現在你找了人家,反而讓她越發看不起你,甚至後悔自己當初怎能眼瞎看上你這個渣男!”


    冷亦寒難以置信地看著好友。


    他失戀了好嗎!


    為什麽又罵他?!


    他沒有把司念當成‘玩具’,也沒有因為醒悟而喜歡她。


    他就是真真切切地察覺到自己早就喜歡她了啊。


    怎麽大家都不信呢?


    洛珩見他一臉迷茫,扭頭:“玖哥,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嗯。”岑玖鬆了兩粒襯衫紐扣,修長的手指搖晃著酒杯。


    “你難受也沒用,當下的結局是在為你過去的選擇買單而已。”


    岑玖看了一眼冷亦寒的核桃眼:“你現在是哭是笑,都是你走的路,既然沒辦法迴到過去,隻能咬著牙走完。”


    冷亦寒:“……”


    我想追迴有錯嗎?!


    我就應該認命嗎?!


    洛珩眨了眨眼:“玖哥,你在喂老亦心靈雞湯?”


    岑玖斜睨他,語氣淡淡:“你想喝?”


    “不不不,嘿嘿。”


    洛珩連忙擺手:“咱今天是來討伐老亦的,跟我可沒關係!”


    開玩笑,他不想再迴到一天相幾十個親的時候,那是他人生至暗時刻,多少個八卦也無法補償。


    岑玖:“愛情既然如此折磨人,何必非要跳進火坑?”


    像冷亦寒那樣,剛從一個坑裏爬出來,又跳入另一個。


    被人拒絕,心痛如絞。


    不敢告訴其他人,隻能默默躲起來大哭一場,最後得了兩顆核桃。


    這種情感有意思嗎?


    掙錢不香嗎?


    他想不明白。


    冷亦寒嗓音嘶啞:“你沒愛過人當然不懂,老岑你本身就是個沒有心的人。”


    岑玖:“……”


    抱歉,我的心髒跳得好好的。


    一年一檢,身體十分健康。


    岑玖勾了勾嘴角,溫和道:“我若沒心,就你現在失魂落魄的樣子,已經送到狼窩裏了。”


    “誒玖哥。”洛珩趕緊打岔:“你真沒有喜歡的人?”


    沉思幾秒,岑玖掀起眼皮看向他:“喜歡是什麽感覺?”


    冷亦寒:“……”


    洛珩:“……”


    哦,忘記玖哥是個老光棍了。


    “喜歡啊,就是你做什麽都想到對方唄,想跟她分享日常,想跟她約會,她沒迴你消息會感到失落。”


    “如果有其他異性跟她表白,你會吃醋,也有占有欲,隨時擔心她,甚至希望她能依賴你,不想她關注其他人,隻關注你。”


    “她影響著你的喜怒哀樂,你會下意識為了對方做出平日裏不會做的舉動,迎合她的情緒,總之,時時刻刻想著她,想跟她一起,牽手、擁抱、接吻、結婚。”


    岑玖斂下眼睫,輕抿著唇。


    分享、占有欲、觸碰。


    他餘光掃向手臂,忽然想起那次宴會。


    原來這就是喜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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