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明灼問:“是隻要看著我吃飯,你就什麽都能吃得進去,還是說隻有我正在吃的那一道菜,你才能吃的下去?”荊瓷:“理論上來說是第一種情況,但是一般你正在吃什麽菜,我也會選擇和你去吃一樣的菜,這樣的效果會更好。”陶明灼沉默片刻,點了點頭。他突然想起來兩人第一次在食堂說話的那天,自己吃了一大盤子的冬陰功蝦,而當時荊瓷端著餐盤來找自己的時候,他的盤子裏也剛好隻有冬陰功蝦被吃掉了。陶明灼吐出一口氣,說:“吃飯吧。”幾個蛋撻兩杯牛奶是肯定不夠一頓早餐了,陶明灼又煮了兩碗速凍小餛飩,兩人麵對麵地坐在餐桌前,開始安靜地吃飯。陶明灼有些心不在焉,一開始還按照之前的速度旋風吸入,吃到一半突然想起來現在情況不同,喉嚨裏的食物直接一哽。他瞥了眼坐在對麵的荊瓷,猶豫著把手裏的蛋撻放下,決定營養攝入均衡一些,換了麵前的餛飩吃。又害怕自己的吃得太快,荊瓷跟不上自己的速度,於是便無聲無息地放緩了咀嚼的速度,一口飯連嚼十次才猶豫著咽下了去。出神時,他聽到荊瓷喊了一下自己的名字“陶明灼。”荊瓷說,“對不起。”他說:“之前我以為隱瞞就可以解決當前遇到的問題,卻忽略了這樣做也會傷害到你的感受。”陶明灼沒說話。荊瓷溫和地開口道:“我知道你昨天可能沒有聽進去,所以我想再和你說一遍,吃飯確實是接近你的契機,但並不是我喜歡上你的原因。”“喜歡你,是因為你特別而溫暖,是別人沒有給過我的感覺。”他說,“哪怕當時在食堂裏吃飯吃得很香的人不是你,我相信隻要我們能夠在未來的某一天相遇,我還是一樣地會被你吸引。”“不論我有沒有生病,不論我的病以後會不會好,”他說,“我都會喜歡你。”陶明灼的手微微一抖。然後荊瓷看到他突然低下了頭,拿起盤子剩下的一個蛋撻,直接一口給吞進了嘴巴裏。荊瓷安靜地注視著他鼓鼓的側臉:“你可以原諒我嗎?”過了一會兒,他聽到陶明灼啞著嗓子說:“你從來都沒有做錯什麽,所以我們之間……也不存在原不原諒一說。”這句是真心實感的。其實陶明灼早就已經不生氣了,隻是他好不容易聽到荊瓷說這些好聽的,掏心窩子的話,一時間暗爽到尾巴都快要翹上天了,隻想貪心地再多聽一些。於是嘴邊的話便酸溜溜地拐了個彎:“其實一直一來就是我自作多情,加上在感情上……我比較沒有安全感罷了。”“所以這兩天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一個人再思考一下咱們之間的關係,好嗎?”他這樣問。陶明灼其實就是很享受被荊瓷挽留,被他需要的感覺。他話裏的意思就是“其實我已經不生氣啦,你再多誇誇我,讓我多感受一下你的喜歡我就原諒你啦!”。如果是之前的荊瓷,也許可以聽得出他這些話裏的弦外之音。但從昨晚開始,荊瓷的心中便一直感到不安。他看著陶明灼的神色,以為陶明灼還在生自己的氣,所以這句話在荊瓷的耳朵裏就是“我還在生氣,也不想聽你說話,可不可以不要來打擾我?”的意思。荊瓷感覺好像自己不論怎樣去解釋,現在的陶明灼似乎都聽不太進去。他以為陶明灼是迫切地想要一些個人空間,以及一些時間來一個人冷靜一下,猶豫片刻,輕聲開口道:“好,這一陣子除了吃飯的時間外,我都不會去打擾你。”陶明灼:“……?”陶明灼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表演得可能有些用力過猛了。他的嘴巴微微張開,焦急地想要立刻說些什麽,可是又意識到那些話是自己剛剛才說出口的,一時半會又拉不下臉去解釋。他原以為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後,荊瓷會不知所措,會繼續說一些安慰自己的甜話,也許會主動地來親親抱抱自己,然後自己就這麽一直推拉下去,過兩天說不定還能順水推舟地發展到兩人之間還未曾到達過的深度……陶明灼感覺自己正在出汗。他沒想到自己第一次玩欲擒故縱就玩脫了,荊瓷沒有主動來親近自己安撫自己就算了,甚至在未來的一陣子……還想著要躲著自己走。他開始瘋狂思考到底沒有什麽辦法,既能表現出自己滿不在乎,又能讓荊瓷在這一陣子不要真的不來“打擾”自己。迴想起今天在陶雪家驚鴻一瞥的幾本狗血霸總漫畫,他抬起頭,突然有個了主意。陶明灼很大聲地咳嗽了一聲:“……但是我突然想到,你需要看著我才能吃的下飯,所以現在的你更需要我,遠遠超過我需要你的程度,對嗎?”荊瓷看向他,片刻後點了點頭:“是。”陶明灼“嗯”了一聲,說:“可是我為什麽要白白給你看呢?”荊瓷:“……?”“你也沒有問過我願不願意被你看,而且給你看……我自己又能得到什麽好處呢?”陶明灼這樣問道。荊瓷沒想到陶明灼能從如此刁鑽的角度發問,他怔了一下。陶明灼清了清嗓子:“所以……”荊瓷茫然地注視著他的臉。“所以從今天開始,如果你想讓我陪你吃飯的話……”陶明灼微妙地停頓了一瞬,隨即抬起頭,磕磕巴巴地說:“就……就拿你自己的身體來和我交換好了!”作者有話說:小陶(昂首挺胸):隻有親親我才可以換飯吃哦!小荊(笑眯眯):隻可以用親親來換嗎?第45章 成交嗎陶明灼的這句話出口後,不僅他身旁的荊瓷沉默了,就連在旁邊獨自玩球的溫太醫好像也跟著聽懂了一樣,晃著尾巴呆滯地看向了他。荊瓷懷疑自己可能聽錯了,他猶豫著問:“什麽?”他看到陶明灼先是可疑地臉紅了一下。緊接著陶明灼又變得理直氣壯起來,昂首挺胸地說道:“人都有欲望,你現在最大的欲望是吃飯,至於我……我不想從你這裏拿走任何物質上的東西,所以也沒有什麽別的選擇了,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其實就連陶明灼本人都有點沒聽懂自己剛剛胡言亂語了些什麽。荊瓷注視著他的臉,片刻後眨了一下眼睛,像是明白了什麽似的微笑了一下,說:“我明白了。”陶明灼心裏其實很虛。他想了想,吭哧了半天才憋出來了一句:“那……幫我把臉上的汗擦了,這是抵剛剛的那頓早飯。”荊瓷說:“好。”陶明灼發現,漫畫裏的霸道總裁說出類似於“用你的身體來交換”這樣的話的時候,總是氣勢十足的。但是到了自己這裏,非但沒有了任何氣勢加成,反而讓陶明灼本人後知後覺地感到羞恥至極。加上他對荊瓷完全說不出來什麽很刻薄的話,所以不但沒有展現出任何強製愛的虐戀感覺,反倒是有一種……用親親抱抱來換飯吃的幼兒園過家家即視感。出神時,荊瓷已經從身旁的紙抽裏抽出來了一張紙巾,抬起手,溫柔地擦拭起了陶明灼額頭上的汗。荊瓷的動作很輕柔。陶明灼的鼻子莫名一酸,他突然覺得自己好沒出息。他發現自己對著荊瓷根本就生不起來氣,隻要荊瓷對自己稍微好一點,陶明灼就開始懷疑自己剛剛說話的時候是不是太兇了,語氣是不是太重了,又忍不住想要去拉荊瓷的手,告訴他自己其實不是故意這麽說的,問問他我們可不可以現在立刻就和好。出神時,他聽到荊瓷問:“我可以提前預支一下今天的午飯嗎?”陶明灼愣了一下。他其實沒明白荊瓷是什麽意思,但還是猶豫著說:“好。”荊瓷點了點頭,隨即用手勾住陶明灼的脖子,蜻蜓點水般地吻了一下他的嘴巴。很輕、很短暫的一個吻,但偏偏是這種藕斷絲連的感覺,在瞬間勾得陶明灼整個人的魂兒都快跟著飄走了。就在陶明灼快要忍不住迴吻的時候,荊瓷卻鬆開了手,微微地向後仰了一下。荊瓷微笑著問:“這樣可以嗎?”陶明灼呆了好久,慌張地低下頭掩飾住了自己的意猶未盡,咳嗽了一聲:“可,可以吧。”陶明灼發現自己突然之間又沒那麽後悔了,他覺得等個幾天再去和好,好像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他琢磨了一下,又立刻啞著嗓子補充道:“不過決定權是在我手裏的,下次最好問一下我行不行得通再行動,明白嗎?”荊瓷笑了笑。他說:“遵命。”陶明灼的精力非常旺盛,第二天他就製作出了一個完善的《換飯指南1.0》。陶明灼指著自己列好的條條框框,說:“早餐比較簡單,可以用幫忙穿衣服,早安吻或者摸摸頭這種比較簡單的肢體接觸來兌換。”荊瓷點頭。陶明灼咳嗽一聲,翻過一頁:“午飯的話,因為平時咱們大部分時間是在公司吃飯,環境的局限性會比較大,但是你的辦公室私密性還可以,所以我會在接吻和擁抱這兩個裏麵選一個……你覺得合不合理?”荊瓷說:“合理。”陶明灼“嗯”了一聲,耳根子微紅地翻到最後一頁:“至於晚飯的話,就比較複雜了,因為我個人感覺晚飯是一天內最重要的一頓飯,所以……”荊瓷望著他的臉,笑盈盈地說:“其實哪怕你不陪我吃飯,我也願意和你一起做這些事情。”陶明灼呆了一瞬。五秒鍾後,陶明灼麵紅耳赤,開始語無倫次地大段話輸出:“我,我又沒說我喜歡和你親熱,我隻是覺得白白讓你看我吃飯的話,我自己好像很虧,但是我又不想讓你用物質來進行補償又或者交換,所以隻能勉為其難地讓你和我……”荊瓷:“……”陶明灼非常沉迷這種像是交易小遊戲一樣的相處模式。早晨起床後,荊瓷正在熨衣服,陶明灼迷迷糊糊地在床上愣了會兒後下了床,隨手從衣櫃裏拿了件襯衣套上。扣子係到一半,陶明灼突然想起了什麽,立刻精神抖擻起來。陶明灼轉過頭一瞥,看到荊瓷正背對著自己,於是偷偷摸摸地把自己剛才係好的幾顆扣子又解開了。荊瓷轉過身,就看到高個兒青年身上鬆鬆垮垮地掛了件襯衣,正敞胸露懷地站在自己的麵前,坦蕩蕩地張開了自己的雙臂。陶明灼理直氣壯道:“來換你的早餐。”荊瓷:“……”每天晚飯之後,陶明灼都會要求荊瓷稱一次體重,稱重時不可以穿鞋,不可以拿手機,並且他會嚴格記錄下來,以周為單位觀察漲幅情況。荊瓷盯著體重秤上的數字,說:“胖了快有兩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