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明灼不懂他們這個圈子裏具體有什麽規則,看她神色嚴肅,一時間還真被唬住了,也沒來得去計較她話裏的那句“我的兒子”。“我也不知道不能拍啊。”陶明灼猶豫了一下,歎息著開口,“那怎麽辦,我現在叫她們再刪掉?”楊可檸擺了擺手,咳嗽了一聲:“那倒也不至於,還有挽救的機會。”“你能不能再和荊總商量一下,再讓他和你再做一遍公主抱這個動作啊?”楊可檸緊接著表演了一出川劇變臉,靦腆地開始對起手指,“人家也想拍嘛,但是人家不好意思再和荊總開口了。”陶明灼感到很奇怪:“這有什麽不好開口的?”楊可檸露出更加疑惑的神情:“你逗呢,怎麽說人家也是我老板啊,哪怕他一點架子都沒有,但是上下級關係還是擺在這裏的呀。”“當時我也是傷心過了頭,才會頭腦一熱地去問荊總願不願意幫我出角色,也隻有荊總這種脾氣頂頂好的人才願意答應我。”楊可檸幽幽歎息,“迴家之後我仔細一迴想,覺得還是蠻驚險的,下次絕對不能再這麽莽撞了,畢竟工作怎麽說還是要比遊戲重要。”陶明灼:“……原來你也意識到了啊。”楊可檸假裝沒聽懂他話裏麵的陰陽怪氣。“但是你們之間的關係呢,很明顯是不太一樣的。”楊可檸嘻嘻一笑,“當然啦,我不會多嘴去問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不過媽媽真的很需要你們再抱一次,所以你能不能替我去問一下呀?”往迴走的時候,陶明灼莫名地有些出神。荊瓷對自己有一些不太一樣的想法,這件事陶明灼一開始就是知道的。一開始兩人一起吃飯時,陶明灼幾乎是頓頓吃得不香,當時他滿腦子都是“老板看上我了還天天請我吃白飯我到底要怎麽拒絕”這樣的想法。但是現在如果不是楊可檸提醒,陶明灼都已經快要忘了荊瓷是自己上司的這個事實。與其說是因為荊瓷是一位脾氣好、沒有架子的老板,倒不如說是他們在私底下相處的時間實在是太多太多了。關係上的熟稔,已經將兩人職位上的差距一點一點地模糊掉了。那麽現在的荊瓷……在自己的心中又扮演著一個什麽樣的角色呢?他有些茫然地想著。荊瓷正在低頭整理自己的衣服,抬起頭,就看到陶明灼神色複雜地向自己走過來。他似乎也預料到了什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陶明灼硬著頭皮說:“楊可檸和我說,一會兒想再拍一次公主抱的動作,不知道可不可以?”荊瓷看向遠處的楊可檸,露出了然的神情,他淡淡地笑了一下,點了點頭。陶明灼朝楊可檸使了個眼色,楊可檸立即心領神會,隔著老遠對荊瓷瘋狂鞠躬,隨即重新和攝影師溝通起來。陶明灼故作鎮定地站在荊瓷的身旁:“怎麽說,是不是有點後悔答應這丫頭來這三天了?”荊瓷想了想,說:“不會。”“平時我關注的內容,主要是遊戲自身的運營和製作。”他說,“這倒是第一次,可以近距離地觀察玩家對角色表達喜愛的不同方式,雖然形式都比較特別,但總體而言還是很有趣的。”陶明灼沉默半晌,點了點頭。攝影師調好了角度,楊可檸衝他們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可以開始擺動作了。畢竟是拍同樣的動作,這一次荊瓷要輕車熟路很多,他望著陶明灼,主動抬起胳膊,示意陶明灼可以來抱自己了。陶明灼的喉結上下動了一下,他走向前,重新把手搭在荊瓷的腰和膝蓋後麵,然後穩穩當當地將人重新抱在了自己的懷裏。“,等等,視角好像還是不太對。”楊可檸突然開口,“再給我兩分鍾,很快很快,主要是陶明灼你這臭小子長得太高了,以後中午能不能少吃點兒飯?”陶明灼莫名其妙地被人身攻擊了一番,感覺比誰都冤枉:“不是,你怎麽不說是你自己長得太矮?”荊瓷安靜地聽著他們的對話,並沒有說什麽。楊可檸轉過身繼續和攝影師溝通,陶明灼感覺現在把荊瓷放下來好像又沒什麽必要,說不定人剛落地就要重新抱起來。加上自己力氣大,陶明灼便決定先這麽抱著,估計沒過多久就可以拍了。但是場館內實在是悶熱,陶明灼的唿吸難免有些粗重,片刻後荊瓷也發現了他的異常,輕輕地在他耳邊問道:“你是不是有點熱?”陶明灼剛準備說些什麽,就聽到荊瓷說:“別動,你頭發好像有點亂了。”楊可檸早晨用的是比較劣質的定形發膠,加上天氣本來就熱,定形效果確實有些不如人意。荊瓷抬起手,將擋在陶明灼眼前的幾綹發絲撥弄到他的耳邊,並用手輕輕地幫他順了一下。陶明灼原本還想說一句“不怎麽熱”。但是此刻的他喉結艱難地動了一下,半晌後開口道:“……是有點兒渴。”荊瓷點了點頭,說:“我看到外麵有賣棒冰的,一會兒結束後,我們可以一起去試一試。”陶明灼幹巴巴地說:“好。”又過了一會兒,陶明灼感覺到荊瓷好像是微微側過了臉,看向自己,問:“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你一直都有一位心上人。”“你們現在發展得怎麽樣了?”他問。荊瓷的口吻聽起來是很隨意的。但是陶明灼的手卻突然微微一抖。其實陶明灼本來隻是有點慌神,所以胳膊在那一瞬間幅度很小地動了一下,並沒有真的鬆手。但是荊瓷似乎是被他的動作嚇了一下,也跟著動了一下,他這麽一動,陶明灼就真的有些抱不穩了。陶明灼:“你”陶明灼的身子歪歪扭扭地傾斜了一下,手也根本抱不住人,眼看著就要把懷裏的荊瓷給摔到地上。其實現在撒手的話,陶明灼至少還能穩住自己身子。但是因為他不論如何也不願意放手,所以結果就是,陶明灼自己也被荊瓷連帶著一起朝地麵栽了下去。於是兩人就這麽身子壓著身子,一起摔倒在了地上。陶明灼:“……”荊瓷:“……”在落地前的一瞬間,陶明灼用自己的手肘緩衝了一下,才沒讓自己直接重重地砸在荊瓷的身上。但是不可避免地,兩人的身體還是在這一刻緊密地相貼在一起。這一下絕對摔得不輕,因為在落地時,陶明灼聽到了悶且沉重的碰撞聲,並同時看到荊瓷因為痛楚而微微蹙起了眉。陶明灼有些慌了神,他勉強撐起身子,立刻問道:“你沒事兒吧?荊瓷緩了很久才開口:“……沒關係,隻是頭有一點暈。”然而荊瓷停頓了一下,又聲音很輕地說:“而且你壓得我……有點痛。”陶明灼頓了一下,才發現自己還處於半個身子都壓在荊瓷身上的狀態,這動作在外人眼裏,應該是怎麽看怎麽不對勁的。陶明灼感覺自己的臉燒了起來,他慌手慌腳地想要站起來,但是一時半會兒又不知道該從哪裏下腳來起身。“咱不是說好的公主抱嗎?”下一秒,身後傳來了楊可檸結結巴巴的聲音,“我,我就走了兩分鍾不到,你們……你們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了嗎?”“我要不,我要不再多走一會兒?”她小心翼翼地問道。作者有話說:小楊震驚,還有一章!第23章 一起住雖然荊瓷表示自己沒有問題,但是陶明灼總感覺他那一下摔得絕對不輕,堅持要帶他去醫院檢查一下。事實證明,陶明灼的判斷是正確的。在去醫院的路上,荊瓷出現了持續頭暈的症狀,到了醫院之後,醫生安排他去做了幾項檢查。荊瓷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陶明灼和楊可檸在他的眼前焦急地來迴踱步。荊瓷其實已經頭暈得不行了,又有兩個大活人在他眼前不停地走來走去,一瞬間隻感覺暈上加暈。但他還是溫聲安慰道:“應該不會是什麽大問題,不用著急。”楊可檸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了:“嗚嗚嗚,荊總我對不起你,我下個月可以不要工資的我還可以連續加班一個月的……”陶明灼更是焦慮得不行:“早知道就應該讓你抱我了,這樣摔了也會是我先落地,我比較抗摔。”荊瓷:“……”檢查結果出來之後,醫生盯著片子沉吟片刻,問陶明灼:“他這是怎麽摔的?”陶明灼沒好意思說實話:“就,就平地摔了一跤。”“輕微腦震蕩,片子目前看起來沒什麽問題,但是最好還是住院一晚,留在這裏觀察一下。”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迴去之後要靜養十天,不要運動,工作也要適量,盡量保持放鬆的心情。”看了眼陶明灼胳膊上麵的擦傷,醫生露出了不解的神情:“你這胳膊也需要處理一下,兩個大小夥子,怎麽平地摔跤還能一起摔成這樣?”荊瓷和陶明灼同時陷入了沉默之中。因為不論是誰,對著眼前的這位老人家也說不出“我倆抱在一起的時候摔倒了”這樣的話。出了診室,陶明灼開始忙前忙後地幫著交費取單子,一直沒有去處理自己胳膊上的傷口。進了病房後,荊瓷先是被陶明灼強製摁在在病床躺下。像是想起了什麽,陶明灼又轉身向門外走去。荊瓷猶豫了一下,對楊可檸說:“可不可以麻煩你,一會兒先陪著他把胳膊上的傷處理一下?”楊可檸這才反應過來,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也跟著跑出了病房。荊瓷笑著搖頭,歎了口氣。自從和陶明灼相識以來,荊瓷已經做了不少突破自己底線的事情,比如抽煙蹦迪,這些都是隻有留學時的自己才會去嚐試的東西。隻是當時的自己心智尚不成熟,可以這樣完全不計後果地去放縱自己,但是現在荊瓷需要承擔的後果要麻煩得多。原本為了這三天的活動,荊瓷就已經對自己的工作計劃做了不少的變動,現在醫生又說需要靜養一段時間,這讓他頓時感到有些頭痛。最重要的是,在家裏靜養十天……就意味著自己又要有十天無法和陶明灼見麵了。門口傳來腳步聲,荊瓷抬起頭,發現是楊可檸和包紮完的陶明灼一起走了迴來。荊瓷說:“你們先迴去休息吧。”楊可檸說:“可是……”“先迴去。”荊瓷搖了搖頭,“醫院這種地方人多了不好,我也需要一個人靜靜。”這其實是荊瓷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去命令他們,楊可檸雖然明白他的本意是好的,但還是不可避免地慫了一下,小聲道:“……好的荊總,您好好休息。”楊可檸轉過身,對沉默了很久的陶明灼說:“咱們走吧。”陶明灼抬起眼和荊瓷對視了片刻,點了點頭。注視著楊可檸和陶明灼一起離開了病房,荊瓷垂下了眼。頭依舊有一些暈,荊瓷同時還感到有些反胃,他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不適掏出手機,給李宇珀發了一條信息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