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滄海這裏,並沒有得到準確答案。


    離開木屋後,塵疆便是獨自返迴了九幽地心塔。


    黑塔內。


    江辰收迴了塵疆體內的靈魂印記,轉而陷入思考當中。


    雖現在還無法完全證實,但他尋思著,青霞穀應該沒必要拿這件事來忽悠自己。


    從北神山一行時青霞穀的態度,以及先前靜雲與淩破天針鋒相對的表現來看,青霞穀應該是有意與他交好。


    “罷了,到時候親自走上一趟就知道了。”


    看了一眼依舊沒有任何蘇醒跡象的南心月,江辰抻個懶腰,盤膝坐下,閉眼小憩起來。


    懸浮在聚靈陣內的南心月,氣息平緩。


    就在此時,她垂在身側的手掌,卻是極其微弱的輕輕顫動一下。


    ……


    南心月已經記不清自己沉浸在這片混沌空間中過去了多久。


    但有了上次煉化聖體本源的經驗,她知道自己的意識就沉浸在幻境世界中。


    她漫無目的行走在這片混沌空間中。


    不多時,原本暗無天日的空間中,竟是陡然出現一抹光亮。


    那光芒太過耀眼,刺的她有些睜不開眼。


    好不容易適應了這耀眼光芒,她定睛看去,神情卻是陡然變的凝重起來。


    在虛無空間之中,懸浮著一口冰棺。


    仔細辨認下,這冰棺竟是跟祭壇內那口冰棺一模一樣。


    她知道,那口冰棺中封印的,或許就是萬年前的玄冰女帝。


    而自己先前數次在塔內感應到的奇特共鳴,源頭正是這口冰棺。


    她俏臉滿是漠然的盯著冰棺。


    此時的她應該還在煉化過程中,這冰棺為何會出現在自己的意識空間中?


    “為何一直糾纏我?”南心月冷聲道。


    南心月能感覺的到,冰棺內的存在,在唿喚自己。


    那感覺很親切……


    甚至,那是唯有在麵對爺爺奶奶方才有的親切感。


    但她答應過江辰,不會再衝動行事,也不會再讓自己置於危險境地。


    無視了那口冰棺後,她選擇大步向前走去。


    可就在此時,就見冰棺劇烈顫動起來。


    那恐怖氣息,甚至讓這片混沌空間都有些崩塌跡象。


    自冰棺內衣,傳來一股無比強大的吸引力。


    饒是她拚命的反抗,卻仍舊是抵禦不過那強大引力,身體不受控製的朝著冰棺飛去。


    ……


    意識一片混沌後,逐漸恢複清醒。


    南心月緩緩睜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山清水秀的景象。


    “徒兒,今日的功課可完成了?”


    突然,一道熟悉聲音陡然傳來。


    南心月嬌軀一顫,這聲音對她而言,再熟悉不過。


    她迴頭看去,就見一道身著青色長衫的男子,腳踏虛空而來。


    “師尊……”


    看著逐漸走進的江辰,南心月有刹那間的恍惚。


    “修煉要勤學苦練,你怎可這般懶惰。今日教你的劍術,你可學會了?”


    江辰一反常態的嚴肅。


    “我……”


    “罷了,為師再演示一遍,你且看清楚。”


    江辰掌心一攤,靈力化作長劍,而後為南心月演示起劍術。


    “來,徒兒,按照為師方才的劍招,你試試。”


    饒是知道這隻是幻境,可看著麵前江辰的麵孔,南心月不知怎麽,身體不受控製的行動起來。


    她輕舞長劍。


    這一刻,仿佛又迴到了當初自己初入聽雪峰時。


    對她而言,那段時光,永生難忘。


    隻可惜,這終究隻是幻境罷了。


    之後的幾天,她一直在尋求著突破幻境的方法。


    可這片幻境,實在太真實了。


    而且幻境中,她不再是那個被同門孤立的南心月,而是宗門人人敬仰的天之嬌女。


    就連江辰,也擺脫了廢柴之名,是宗門裏,乃至北域內人人稱讚的強者。


    這似乎是為她量身打造的環境。


    她想要的一切,都在這裏成為了現實。


    師尊會每日陪著她練劍,同門見到她,會無比親切的稱唿一聲“師妹”或是“師姐”。


    她一邊尋找著破鏡之策,一邊卻又有些貪戀這個世界。


    一如當初的幻境泗水村……


    要親手擊碎自己夢寐以求的生活,真的好難。


    在這裏,她甚至忘記了時間。


    似是隻過去幾天,又好像是數十年……甚至是百年。


    江辰帶著她,遊離了整個天靈大陸。


    他們行俠仗義,探索著一個又一個秘境。


    她的實力日漸強大,卻愈發有些分不清這究竟是虛幻的幻境,還是自己夢寐以求的世界。


    直到那一天……


    她終於按捺不住心中情感。


    既然是幻境……


    索性她便任性一次,說出了從未對江辰說過的話。


    她傾盡生平所有勇氣,向江辰表明了心意。


    就在聽雪峰的山巔之上,這是江辰時常陪她欣賞漫天星辰的地方。


    她滿懷期待的望著江辰,獻上了自己最為熾熱的心意。


    但江辰的迴話,卻將她打入永劫煉獄。


    “我是你師尊,你怎可如此?”


    “為師一心求道,不需兒女之情。”


    “修道之人,當摒棄紅塵雜念。為師百年來的教導,看來你全然沒有放在心上。”


    “你身懷聖體,是應天地之運而生。理應一心求道,而不是醉心在兒女私情上,你,太讓為師失望了。”


    南心月內心的信念轟然倒塌。


    她從未見過用那種眼神,充斥著憤怒,失望……甚至還有些許厭惡。


    自這天後,江辰變從她的世界中徹底消失。


    她害怕極了,怕這一輩子再也見不到江辰。


    她尋遍了北域,乃至天靈大陸,卻始終未曾再見過江辰。


    天玄宗上空。


    她失魂落魄的望著下方熟悉的一切,而此時,腦海中卻傳來一道聲音。


    “一直以來,都是你的一廂情願。”


    “她踐踏了你的感情,你待他一片癡心,他卻視你為逆徒。”


    “百年情分,他寧願從此避世,也不願見你。從一開始,他就是在利用你,你幫他踏上這片大陸的巔峰,他卻將你一腳踹開。”


    “他守護著自己的宗門,守護著這片地域,卻唯獨辜負了你。”


    那聲音充斥著無盡的怨恨,宛若魔音,挑起了南心月心中萬般的負麵情緒。


    她迴憶起百年來的點點滴滴。


    到頭來,一切終成空,自己的熾熱情感,對他而言到底算什麽?


    “他讓你陷入無盡的痛苦,你又為何要讓他好過!”


    “他既一心求道,那你便比他更強!”


    “他自稱為這片地域的守護者,那你便毀了這裏!毀了他的一切!”


    “他不肯見你,那就屠盡天下人!直到他肯出麵為止!”


    南心月嬌軀不住顫抖。


    “不……這……是假的……是幻境!師尊……不會這樣待我……他不會!”


    察覺到正在逐步蠶食著自己理智的殺意,南心月拚命的抵抗,精致臉蛋滿是痛苦。


    “他不喜歡你!他踐踏了你的情感!”


    “既不喜歡,為何要在一開始給你希望!”


    “什麽師徒之名,隻是借口而已!”


    “你滿心都是他,但他的世界中,隻有那可笑的大道,從來沒有你!”


    腦海中的聲音,字字珠心,蠶食著南心月最後的理智。


    她一頭青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雪白,眉心處的森白印記,亦變作血色,原本明亮的雙眸,也被殺意占據。


    “你既負我,我便毀了你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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