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村。


    農家小院,簡陋房間內。


    南心月縮在被窩裏,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這段時間來,她嗜睡的症狀越來越明顯。


    窗外月明星稀,屋內燭光幽暗。


    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在夢裏,她夢到村莊受到了襲擊,夢到了爺爺死在大火中,奶奶將自己交給了別人。


    在夢裏,她幾經坎坷,成為了一名修士,還有了自己的師尊。


    師尊待她很好,見不得有任何人欺負她……


    隻是她無論如何,也記不起那師尊的模樣,隻是覺得,格外親切。


    恍然間,她的夢境破碎。


    她又看到了那一身白衣的身影。


    隻不過這道身影始終都籠罩在白霧中。


    “你到底是誰?”


    南心月很好奇,她對這道身影有著莫名的熟悉,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而且她對這道身影充滿了畏懼。


    這一年來,她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生活。


    她無憂無慮,每天都有爺爺奶奶陪在身邊。


    可每當這道身影出現時,她都會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似是自己現在的生活隨時都會被剝奪。


    “悲歡離合,是夢亦幻~”


    “你,該醒了。”


    突然,那模糊的身影中傳出一道聲音,難分雌雄。


    南心月突然驚醒。


    她猛的坐起身來,惶恐的環視著周圍。


    方才的那個夢……


    那道白衣身影,還有那聲音……


    都讓她覺得無比熟悉。


    “是夢亦幻……”


    南心月眼神突然變的有些茫然。


    此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就見老爺子披著衣服,神色擔憂的走了進來。


    這段時間來,老兩口也發現南心月的身子越來越差,時常還會在睡夢中驚醒。


    老爺子跟奶奶這幾天來,就換著輪班,夜夜守在外麵。


    方才聽到屋裏的動靜後,老爺子這才著急忙慌的走了進來。


    “丫頭,又做噩夢了?”


    爺爺坐在床邊,輕順著南心月的後背。


    南心月迴過神來。


    眼前的爺爺,分明是那麽真實,這裏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怎麽可能會是幻覺。


    “爺爺……我夢到了一個人。”


    “丫頭,夢到誰了?”


    南心月努力迴想著,卻隻覺得一片模糊,薄唇輕啟,迴道:“在夢裏,他……是我的師尊。”


    “丫頭,那跟爺爺說說,還夢到了什麽。大夫說了,你要經常跟別人說說話,不能老是這麽悶著。”爺爺挑了挑燭火,將外套批在南心月身上,緊緊攥著她的小手。


    我……夢到爺爺死了,奶奶也死了,我還夢到了一個很可怕的人,他將我婉如剔骨,還關在不見天日的房間裏,我差點以為自己要死了。”


    “後來,我遇到了一個人,我記得他是我的師尊,他待我很好……”


    南心月語速不快,好像是在描述一段真實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經曆。


    對於自己跟那位師尊之間發生的一切,她都記得格外真切,記得師尊對自己所有的好。


    可唯獨……


    她記不起那師尊的模樣,也記不起他的模樣。


    說到最後,南心月的嬌軀開始緩緩顫抖起來。


    那種奇怪的感覺,再一次襲來。


    好像自己記憶中,有什麽很重要的東西,正在被緩緩抽離,而這個過程,又是她無力阻止的。


    感覺到南心月的恐懼,爺爺眼中滿是寵溺。


    老爺子拍拍她的手。


    “丫頭,都是夢,夢醒了,就沒事了,在這裏,沒人能傷害你,爺爺跟奶奶會永遠保護你。”


    南心月有些迷茫,可是看著爺爺那近在咫尺的熟悉麵龐,她的內心逐漸安定下來。


    “所以,那些……真的隻是一個夢嗎?”南心月自顧道。


    老爺子笑了笑。


    “那當然咯,不信你掐爺爺一下,哎喲,真疼。”


    老爺子抓著南心月的小時候,在自己臉上掐了一下,故作誇張的表情,讓南心月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爺爺。”


    “怎麽了丫頭?”


    “你跟奶奶永遠都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傻丫頭,當然了,隻要你不走,爺爺跟奶奶永遠都會陪著你。”


    ……


    九幽地心塔。


    慕天青盤膝打坐在南心月不遠處,麵前懸浮著一塊閃爍著淡淡光澤的玉簡,玉簡中傳來陳知玄的聲音。


    “大長老,關於聯盟的事情,其他四家宗門都已經同意了。”


    “嗯,我目前還要守在這裏,剩下的事就交由你了。那四個老怪當年都欠我人情,現在也是該讓他們出點力了。”


    陳知玄:“大長老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


    片刻後,慕天青收起玉簡,長出口氣。


    從江辰帶著南心月到九幽地心塔閉關,再到他過來看守,少說也過了二十天。


    這段時間,他倒也沒閑著。


    雖有塵疆坐鎮,可慕天青心知,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


    即便是塵疆,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個血煞宗。


    當年他在外曆練時,曾意外救下過四人,這四人現如今也都是北域宗門的太上長老,其中兩人的實力更是達到聖靈境。


    他讓陳知玄以自己的名義向四人發去密函,希望他們能與天玄宗結盟,在關鍵時刻,可以出手援助天玄宗。


    除了欠自己的人情之外,他也同樣開出額外條件。


    每個月,這四人都可送一批宗門弟子,前來天玄宗的九幽地心塔閉關修煉一月。


    他也含沙射影的暗示了四個人,說塵疆現如今已經站在了他們天玄宗這邊。


    綜合多方麵因素,結盟一事,倒也算是順利。


    至此,慕天青心裏多少也算有了些把握。


    至少,如果再次麵對血煞宗的話,他們天玄宗不會再像上次那般,毫無抵抗之力。


    他迴頭看了一眼南心月的方向。


    這段時間來,南心月的氣息始終縹緲不定,時有時無,慕天青倒也習慣,並未多想。


    抬手在南心月身邊布置了一座隔絕九幽冥氣的法陣後,他便是閉目凝神修煉起來。


    可就在他入定不久之後,那始終緊閉美眸的南心月,眉心處突然閃爍起一道六邊形的雪花印記。


    隻是那光芒,無比的微弱。


    與此同時,遠處那懸浮在空間中的猙獰空間裂縫,隱隱閃爍起一道青白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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