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伍。”李無廷沉聲打斷。


    很快, 一名錦衣衛便從後麵走出來,將尊貴的軒王一把拎起


    軒王,“哎呀!”


    寧如深讚歎:不愧是你, 一莽到底。


    李無廷低眼看向被製裁的軒王,“跑來這裏做什麽?寧府是沒有大門了?”


    李應棠,“……路過。看到耿侍郎在這兒爬牆, 臣還以為大家都是這麽走的。”


    耿硯震驚轉頭,仿佛深受背刺!


    那沉冷的目光便又往耿硯身上落了落。正當後者頂著天威直冒冷汗時, 忽聽李無廷輕描淡寫,“那是他的愛好。”


    耿硯:???


    寧如深, “……”


    他心虛地別開了頭:貓貓什麽都不知道。


    眼看軒王被錦衣衛拎到了一邊, 李無廷似乎也準備去料理他“不幸的家門”, 寧如深便貼心而自覺地出聲:


    “陛下, 剩下這截路臣就自己迴了。”


    李無廷似冷笑了下, “喔,寧卿是找到了接班……”話到一半,被拎起的軒王將頭探了過來。


    他話又頓住,“罷了,你迴吧。”


    寧如深,“?”


    李無廷麵上已經恢複了淡然的神色,目光朝他掃來,“還探頭探腦的做什麽?”


    寧如深,“臣目送陛下離開。”


    “……”


    一隻大掌伸過來,將他腦袋按了迴去。


    粗糙的掌心抵開額頭。


    幾縷額發落下來掃過他的眉眼,寧如深眼睛一閉,肩頭癢得顫了顫,“唔。”


    跟前落下一聲,“不必送這麽遠。”


    掌心一觸即分,他睜眼隻見李無廷已經收迴了手,視線往旁邊耿硯身上瞥了一瞬,隨後帶著軒王離開了。


    一行人遠遠離去,巷中隻餘兩人。


    寧如深感歎地看向耿硯,“何必呢。”


    早說過別再爬他牆頭了。


    耿硯頓時氣得嘴唇直抖,“我本來沒打算爬牆!是走到這兒看見軒王在爬,才好心好意上去搭把手!”


    “……”


    好心好意。


    寧如深由衷,“不枉你有這份福報。”


    耿硯:。


    他自覺失言,跳過這個不占理的話題,“噫,你還跟陛下逛夜市。”


    什麽叫他和陛下逛夜市?


    寧如深蹙眉,“我們是有正事,視察民情,改進市場。”


    “但你身上明明有股…”耿犬湊近嗅嗅:冰粉,山楂,桂花糕。他說,“香甜的味道。”


    寧如深退後一步,目光複雜,“你真的是變態吧。”


    耿硯,“……”


    


    端陽休沐一共三日。


    然而隔天,寧如深又被傳召入宮。


    這次去的不再是禦書房,而是文華殿。


    他隨著內侍進了殿裏,就看大殿中央擺了張寬大的木桌,李無廷正坐在主位上。


    軒王也趴在一旁,整個人蔫嗒嗒的。


    像是失去了靈魂。


    寧如深請了個安,沒忍住側目,“殿下這是怎麽了?”


    被抽板子、夾腳趾、用酷刑了?


    李無廷瞥了眼,“明天要迴江南了。”


    寧如深,“……”那合理了。


    他在李無廷一側落了座,“陛下召臣來有什麽事嗎?”


    對方指尖在桌麵點了點,“江南世家眾多,把你那套誆…招商的理論同軒王說一說,好讓他迴了江南去料理這些世族”


    “免得成天找不到事做。”


    軒王,“……”


    原來是一起定個小目標。


    寧如深立馬興致勃勃地將袖子一抹,施展拳腳,“王爺,你可知道什麽叫招商、投標、競標……”


    軒王,“?”


    隨著他話頭展開。


    李應棠從最初的蔫嗒嗒,逐漸支棱起來,收斂了神色,“那若是投…投標的世家眾多,豈不是多多益善,全引進來才好?”


    寧如深不讚同,“這麽好的機會,哪是人人都能有的?”


    李無廷看了他一眼,“……”


    寧如深,“當然要靠自己的努力爭取。”


    他掰著指頭,“從競價、品質到策劃,通通卷起來啊。”


    軒王聽得一愣一愣的,“喔喔。”


    雖然不太明白那個“卷”的意思,但他已經有種緊迫和窒息感了。


    寧如深說了一通,口幹舌燥。


    他轉頭往手邊找了找。正打算喝點茶解渴,忽然聽李無廷叫了聲:


    “德全。”


    德全會意地下去,很快端了碗冰粉上來,“寧大人。”


    呀,這怎麽好……


    寧如深矜持地捧過碗,美滋滋地一嘬。


    對麵李應棠看了看他手裏的冰粉,又看了看自己手邊的清茶,“臣……”


    李無廷冷淡,“你是費口舌了嗎?要什麽冰粉。”


    李應棠:。


    他盯向寧如深手裏的冰粉,目光饞涎一動。


    ?寧如深從碗沿後對上那眼神,一瞬警覺地加快了嗦冰粉的速度:咕嚕咕嚕……


    他把碗抽得太快,冰粉的糖汁一下沿著唇角溢了出來。


    李無廷目光掃去,隻見一滴糖汁劃過那下頜線,瞬間滾落到了白皙纖長的頸側,眼看便要沒入緋紅的衣襟中。


    他唇一動,又下意識停住。


    上次在馬車中喂貓的手癢莫名泛了上來。隻是轉念間,李無廷便拿了手帕,隔著帕子截住那滑落的糖汁,往上一抹


    寧如深剛打算放下碗去擦糖汁。


    一道光滑柔軟的觸感猝不及防貼著他頸側摩挲而過。


    “唔…!”他整個人一抖,剩下的小半碗冰粉就灑了出來。


    混著冰渣、葡萄幹的糖汁全灑在了衣襟上,洇濕了一片深紅,還有一些亮晶晶地沾濕了脖頸,冰得寧如深喉結上下一動。


    他舉著碗愣愣地看向李無廷,“……陛下?”


    拿帕子的手在半空頓了頓。


    隨即李無廷收迴手,恍若無事地開口,“怎麽把冰粉撒了?”


    寧如深聽得唇一抖:……你說呢?


    兩人在這頭對望著,對麵的軒王又在暗中觀察,眸光閃爍:


    啊,這撒的……這撒的都是糖啊!


    “……”


    寧如深沒注意到對麵的閃光燈,他低頭看向撒了一衣襟的糖汁,“陛下,臣想”


    “知道了。”李無廷轉頭召來一名內侍,吩咐道,“帶人下去換身衣裳。”


    寧如深把那句“再來一碗”咽了下去。


    “是,陛下。”


    


    文華殿一側就是偏殿。


    寧如深跟著小內侍走進去,殿內置了張矮榻,熏爐裏飄出嫋嫋細煙,彌漫著一陣說不出的幽香。


    內侍將替換的衣服拿了過來。


    寧如深婉拒了他的服侍,“你在外麵等著吧,我換好了自己會出來。”


    小內侍便行了一禮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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