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轎,身邊陸陸續續,官員們多了起來。


    看見桑晚,他們紛紛露出異樣的目光。


    一個兩個便也罷了。


    但是幾乎每個人都要跑來打量她幾眼。


    那目光仿佛在看鬧市中,耍雜技的猴子。


    有的帶著嘲諷,有的則是猥瑣,還有的憎惡嫌棄。


    桑晚猜想,他們一定在嘲笑她,史上第一個娶了男子為王妃的王爺。


    不過,她並不在意他們的目光。


    不過一些蠢貨罷了。


    ..........


    然而,有個別不長眼的,卻直接跑到了桑晚麵前。


    用那種極其惡心的語氣道:“王爺,昨夜累慘了吧?看看你臉都白了。不過,能讓堂堂戰神在您身下承歡,王爺您真是豔福不淺呐........”


    那人露出了猥瑣的笑,周圍圍觀的人也跟著一起笑了起來。


    桑晚也笑了。


    “不過一個區區三品,也敢冒犯一品親王?我與陛下同根,羞辱本王便等於羞辱陛下。怎麽,你對陛下有什麽不滿麽。”


    “這.........”


    被扣上這麽大的帽子,那位官員臉色發青。


    桑晚麵露冷色,眾人不禁被她冰冷倨傲的眼神威懾住。


    這才想起,任憑他如何窩囊,那畢竟是一品親王。


    不是他們這些人能冒犯的。


    ..........


    桑晚的眼眸掃視了一圈,含著警告。


    她的窩囊,也隻是對陛下。


    若是這些人也想辱她,那就要掂量掂量了。


    她這模樣多少震懾了一些人。


    後半段路走得還算順利。


    至少無人敢正麵挑釁了。


    ..........


    走到殿內,時辰剛好。


    鼓聲陣陣,太監高聲唱喝,大朝會正式開始。


    桑晚和和眾位臣子們一起跪拜,高唿萬歲。


    心裏卻道萬歲個屁,頂多還有三歲!


    說是大朝會,根本沒什麽正事兒。


    不談百姓之苦,不談社稷之重。


    卻談論著歌姬美妾。


    甚至在大殿之上,龍炎帝和朝臣們竟然公然討論起青樓花魁的身段兒和舞姿。


    桑晚胸口湧上一陣惡心。


    她其實有預感,炎朝的氣運大概已經到了盡頭。


    龍炎帝近些年是越來越昏庸。


    不顧百姓悲苦,對忠誠或疏遠或治罪。


    卻重用宦官。


    更是在他們的唆使下,重色欲,喜荒唐。


    近日,聽說還修起了仙。


    更打算花重金蓋長生殿,隻為煉製長生不老藥。


    她也委婉勸過,但沒人能叫醒一個醉酒的人。


    後來,她便假裝窩囊王爺。


    能苟幾年苟幾年。


    在滅國之前,想法子跑吧。


    ..........


    桑晚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惡心感越來越強烈,因為沒用早膳,體力不支,鼻尖處出了密密麻麻的虛汗。


    談論完了女人,龍炎帝的目光開始在人群中搜尋。


    而後,他的目光精準的落在了桑晚的臉上。


    肥胖的臉頰擠在一起,如同一條細縫的眼睛猥瑣的眯著。


    見桑晚臉色蒼白,腳步虛浮,似乎隨時都會暈倒的樣子,笑容更加猥瑣。


    “皇弟,聽說昨夜你一整夜都沒從王妃房裏出來。今日看你這身體被掏空的模樣,想來是戰況激烈啊!昨夜幾次?”


    “哈哈哈……”


    隨著龍炎帝的話音落下,朝臣哄笑一片。


    龍炎帝見狀更加得意。


    “皇弟啊,你說說,這又嬌又軟的女子她不香嗎?為何喜歡男人?難道兩個男人在床上那啥的滋味真有那樣美妙?”


    眾人再次笑得癲狂。


    甚至有人在地下打起了滾兒。


    桑晚心想,女子再香她也沒那功能啊?


    當著大朝會討論床第之歡,這皇帝真是荒唐到了極致。


    滿朝大臣竟也跟著胡鬧。


    忠臣皆被除掉,剩下的都是些隻會附炎趨勢的。


    朝將亡啊!


    沒救啦!


    桑晚心裏反感,表麵卻露出一個不在意的笑。


    “陛下,欲知水之冷熱,需親自觸摸,欲知天象冷暖,需親自感受。”


    “若想知道兩個男子床第間的奧妙,這有何難。隻需您尋個大臣,親自探索一番即可。”


    這話一出口,正發出癲笑的大臣們頓時不笑了。


    全都麵露恐懼地望著桑晚。


    就連龍炎帝也笑聲頓停,手臂上竟然起了雞皮疙瘩。


    龍炎帝幹笑兩聲道:“嗬嗬,朕實在是沒有這樣的興趣,這豔福還是留給皇弟你吧。”


    “對了,今日可有將臨淵帶來?醜媳婦也得見公婆,你雖已無母妃,可太後和朕也是長輩。這新媳婦兒的茶,卻是要喝的。”


    桑晚:“罪臣而已,不敢惹了陛下和太後晦氣。”


    桑晚這話聽著輕描淡寫,實則卻有濃濃的嘲諷。


    龍炎帝嘴角的笑容淡了。


    龍炎帝隻說臨淵是罪臣,收了他的兵權,還將他關押,後來賜給桑晚當王妃。


    極盡羞辱,也隻說他是罪臣,卻說不出他何罪之有。


    難道,戰敗也是罪?


    若如此說,那簡直是寒了天下將士的心。


    還不如直接承認自己是個昏君。


    龍炎帝冷哼一聲。


    這個逍遙王是怎麽了?


    平日最會附炎趨勢,今日倒如此牙尖嘴利?


    看來,是真喜歡那個賤臣了?


    如此倒也好,窩囊王爺和殘廢戰神,有情有義,嗬嗬…


    “皇弟說的有些道理,畢竟是史上第一個男子為王妃,確實不該帶到太後麵前,免得汙了她老人家的眼。”


    “不過,出嫁的女子有三迴門的規矩,臨淵既已嫁予你,三日後也當迴門,將軍府已經無人了,朕畢竟也算他的半個娘家人,到時我會親自到場,我既然是你們的媒人,你們的敬茶我是得品上一品的。哈哈哈.........”


    還要迴門?桑晚隻覺可笑。


    臨淵一家忠良,父親兄弟均戰死沙場,男兒隻剩臨淵一個。


    母親早亡,所剩親人也隻餘年邁的祖母。如此忠良的一家,卻被皇帝忌憚,連最後僅存的一位也被他變成了罪臣。


    所謂的迴門,不過是當天下人的麵,羞辱他罷了。


    娘家人,他怎麽說得出口?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桑晚眸色沉了沉。


    “男子迴門,怕是會淪為笑柄。皇兄,不如……”


    桑晚的話被打斷,龍炎帝的臉色帶著怒:“怎麽?皇弟要忤逆朕麽?迴門一事已定,無須再議。”


    桑晚的話咽迴了肚子裏。


    她暗暗罵了句狗皇帝,昏君。


    這樣的人,能迎來那樣的結局也是活該。


    臉上卻乖順道:“遵陛下旨意。”


    大朝會的高潮到這裏便結束了。


    之後倒是有人上報了幾道關於民生的奏折,龍炎帝直接打起了哈欠。


    最後,竟讓宦官總管定奪。


    大朝會宣告結束。


    桑晚走下台階,隻覺心寒。


    這也是她不願意參加早朝的原因。


    每看一次,便惡心一迴。


    再往前,卻有人攔住了她的去路。


    “逍遙王殿下,今日何故頂撞陛下?切記,忍耐。”來人正是張太尉。


    “殿下,我等與殿下同樣憤怒,然而卻需忍了再忍。甚至還要裝作同流合汙,但爾等相信,總會迎來光明的。還需殿下再繼續忍耐。”


    桑晚何嚐不知?


    若不是如此,又怎會裝作窩囊的模樣?


    “嗯,放心。”


    “委屈殿下了。”


    由於怕引起注意,兩人並未多談。


    一路顛簸,桑晚餓得胃疼,轎子內有點心,她吃了幾口,卻無甚食欲。


    路過雲水街時,忽然想起那書上有寫,臨淵無甚愛好,唯愛吃瀾記的烤鴨。


    桑晚吩咐下人停車,親自下去挑了個肥的。


    “迴府。”


    怪可憐的。


    便對他好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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