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幾日,仙界竟傳出流言,說臨淵仙君乃是半魔。


    而且,這傳言有理有據。


    傳言說,臨淵原名百裏淵,是百裏家族長公子百裏韌和魔修琴音所生。


    母親琴音魔修身份被發現後,被百裏家族當場斬殺,而百裏淵不知所蹤。


    傳言說,臨淵正是百裏淵之化名,他改名換姓,投入赤腳仙人門下為徒,後修煉大成,創立了君臨仙府。


    一時間,修仙界議論紛紛。


    大部分人都主張除掉臨淵。


    修仙之人和魔修結合生下的孽障,生來便帶著魔心。


    即便修煉成仙,魔心仍在,早晚會成魔!那時,必將成為仙界心腹大患。


    一時間,各個仙門結成聯盟。


    無數人前來,隻為滅妖魔。


    全然忘記了從前,是臨淵仙君打退了魔祖重天,救了整個修仙界。


    更忘記了他擊退妖魔鬼怪無數,守護了人間百年和平。


    在他們眼裏,跟魔沾邊兒的,就該死!


    偽裝成修仙人,玷汙了修仙界,更加該死!


    君臨仙府也倒戈一片。


    弟子,侍女,紛紛離開君臨山這個是非之地。


    就連阿梨和七殺都被家族裏的人帶走了。


    即便他們不想走,卻也不願與天下人為敵。


    君臨仙府一夜之間,竟然變得空空蕩蕩。


    桑晚有些擔憂,怕臨淵想不開,被這麽多人討伐背叛,若是她,怕是傷心死了。


    可她觀臨淵,似乎心無波瀾。


    心情平靜,照樣吃飯睡覺,看書,修煉,仿佛什麽也沒發生。


    看他如此淡定,桑晚也被感染,也變得淡定起來。


    反正無論別人如何,她是不會離開君臨山的。


    她如同無處可歸的鳥,臨淵的身邊就是她的巢穴。


    桑晚該吃吃,該喝喝。


    該垂涎美色就垂涎美色。


    完全不管外麵天都快被捅破。


    臨淵見小傻子這麽淡定,倒是先忍不住了。


    “小傻子,他們都說我是惡魔,紛紛逃離,你怎麽不逃?不怕我魔性大發,殺了你麽?”


    桑晚望著臨淵的臉,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


    “仙君,你覺得什麽是魔?因為被魔族生下來所以便是魔嗎?”


    臨淵挑眉,眼角噙著笑:“世人皆這樣認為,怎麽,你不這樣認為?”


    桑晚搖頭,此刻認真的樣子竟不似癡傻。


    “毀天滅地是魔,草菅人命是魔,辜負摯愛是魔,可你不是。你明明被至親所傷,被世人所傷,卻依然心懷良善,你給予無數人重生,給予無數人拯救。你怎會是魔?”


    “這君臨仙府中,走途無路被你收留的人還少嗎?”


    “而且,你收留阿晚,給阿晚一個家,護我於亂世中,予我溫暖,你怎會是魔?”


    “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你不是魔,你母親亦不是。”


    “他們是魔,他們忘恩負義,自私愚鈍,恩將仇報,他們才是魔。”


    “你是仙,是最好的仙,是我的仙君。”


    臨淵頓了許久,望著桑晚的表情複雜。


    半晌後,他仰天大笑。


    “哈哈哈,好,阿晚說我不是魔,我就不是。”


    “他們想要我死,我偏就不死,我偏要活的好好的。”


    臨淵忽然一把攬住桑晚的腰,哈哈笑著,將她帶到高處。


    桑晚有些暈眩,便不自覺地緊緊抱住了臨淵的腰。


    當所有的感官集中在一起時,桑晚隻覺得,臨淵的腰好細,好好抱!


    腦子裏出現了這個想法,便再也無法趕跑了。


    臨淵在最高處停了下來。


    站在這個高度,可以看清下麵的一切。


    君臨山已經被各種不知名的人團團包圍。


    他們揚起旗幟,上麵寫著“誅殺惡魔!”


    臨淵想,小傻子這下子該嚇壞了吧。


    他給她過機會離開的,可她沒有。


    現在,偷了他的心,若是再敢跑,那她就死定了!


    低頭,見小傻子一臉呆滯被嚇傻的模樣,臉色微沉。


    “在想什麽?”


    桑晚幾乎沒有思考,就說出了盤旋在腦中的話。


    “仙君腰好細,好想纏上去。”


    臨淵:........


    臨淵腦子有一瞬間的卡殼。


    他幾乎愣了半晌,才不敢置信地又問了一遍。


    “你,說,什,麽?”


    桑晚一副都老熟了,還裝什麽純情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我說仙君腰好細,好好纏,阿梨姐姐那本書上有一幅圖就是這個姿勢,男子站在秋千上,蕩得高高的,女子就纏在他的腰上,兩人在......”


    臨淵:......


    “所以,這種時候,你的腦子裏想的,竟然是這種東西?”


    臨淵嘴角抽了抽,傻子果然是傻子,心是真的大!


    隻是他醞釀的情緒竟生生被小傻子給搞散了。


    而且,腦子裏竟然也出現了一些不該出現的東西,小傻子兩條腿又細又白,它們緊緊地纏在他的腰上......


    退退退!不能再想了!


    臨淵強製掰過桑晚的腦袋,把她放空的思想拽迴來。


    桑晚終於看到下麵密密麻麻,包圍了君臨山的人。


    於是,她興奮地說:“哇哦!好多人,好熱鬧哦.....”


    臨淵:......這個熱鬧,用的甚妙!


    “你不怕?”


    桑晚想起那個夢境裏的男孩。


    他被親生父親剔除筋骨的時候,被關進黑暗的密室裏,沒有光,沒有食物,那時候,他怕不怕呢?


    比起那時的他,此刻的境遇又有什麽可怕?


    至少,還有兩人互相作伴。


    桑晚搖頭:“有仙君在,我不怕。”


    臨淵笑了,笑得極為好看。


    “好,小傻子,有骨氣。”


    臨淵心情大好,望著底下熙熙攘攘的人,也覺得沒那麽討厭了。


    確實挺熱鬧的。


    “我的阿晚真是個妙人。”


    妙到想要把她藏起來。


    她是他一人的寶藏。


    她說他拯救世人,拯救蒼生。


    可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對世人從來未有一絲一毫真正的同情和慈愛。


    做的那些事,不過是想證明給自己看,他不是魔。


    隻有這樣,他才能以一種正常的方式活下去。


    他的世界始終是冰冷,荒蕪的。


    他覺得一切都那樣無趣。


    甚至起過滅世的想法。


    不過他抑製住了,他不想向命運投降。


    命運想讓他承認他就是魔,他偏偏就是不認。


    可遇到她之後,透過她的眼睛,他倒真的覺得這世間可愛。


    世間風景,芸芸眾生也可愛起來。


    她看似癡傻,實則卻比誰都通透堅定。


    他的阿晚不傻,是這世上最好,最聰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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