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弘舉為兌現對錢伯侖的承諾,來找石達開。


    一聽來訪者是陸弘舉,石達開把對方引到自己的書房問話。


    “你目前最安全的方法,是待在前線軍中。”石達開告誡對方。


    陸弘舉說道:“我的事情您是最清楚的,您能幫我解決這個難題嗎?”


    石達開搖搖頭:“我可以從側麵幫你,但要我出麵幫你解決,難。我的話,在這城裏,還不如北王頂用。”


    陸弘舉說道:“我最近還不能上朝,不然很多質疑,無法解釋清楚。”


    石達開說道:“現在,還沒有出手抓你,是因為東王還能頂住壓力。如果這事搞得軍中上下,都要有個交待,那東王也壓不住。”


    陸弘舉說:“那我去見東王?”


    石達開點頭:“東王是重用你,信任你的第一責任人。你應該麵對。”


    陸弘舉說道:“聖善堂有批藥名品在江西被石祥禎扣下了。能否請殿下從中調停一下。”


    石達開問:“是發往清軍的嗎?”


    陸弘舉說道:“發往清軍也好,發往太平軍也好,除了鴉片和槍支,我想還是不要斷了人家的生意。救死扶傷,是最起碼的人類底線。”


    石達開說道:“嗯,你講得也頗有道理。如果聖善堂因此也不賣藥給我們,對我們也是損失。那我下道命令,讓石祥禎放行。”


    陸弘舉施了一禮:“謝翼王殿下。”


    石達開接著說道:“我在城中三山門外駐紮著一支親衛部隊,將領叫李福佑。如果你遇到危險,就逃到他營中。我會知會他,保你離開天京。”


    陸弘舉感激不盡,能做到這點,翼王算是對自己嗬護有加了。


    從翼王府出來,陸弘舉直奔東王府。


    他要趕在韋昌輝動手前,把所有可能的逃跑都準備好。


    東王看著陸弘舉站在自己麵前,簡直不相信。


    “你這時候還敢迴來,不避避風頭?”東王詫異地問。


    陸弘舉毫無懼色地微笑說道:“殿下,如果我此時躲在陰暗的地方逃避現實,不是坐實了‘畏罪潛逃’這四個字嘛。”


    東王挑起大拇指說:“有種。不過我也在查,誰散布謠言。如果能平息老將們的爭論,那就最好。不能平息的話,我還不得不把你交到天朝宮殿上當麵澄清。”


    陸弘舉說道:“殿下愛護屬下的心,萬分感激。所以特地前來把情況作些說明,好讓殿下有所籌謀。”


    東王把身子往後一靠,說道:“你講,本王洗耳恭聽。”


    陸弘舉便把怎麽從永州怎麽逃到梓溪,怎麽被駱遇財陷害,馬歡歡是怎麽被鮑起豹帶到清軍。前前後後,全部老實交待。


    當然了,他沒有把自己主觀上要幹掉蕭朝貴的心理,告訴東王,隻說是在江忠源的指導下學會了開炮。


    東王聽罷,大致情況了然於胸。就是一群學生走上社會,遇到壞人陷害,誤入清軍的故事。


    他問道:“你們一起從永州學堂出來的有多少同學?”


    陸弘舉知道這個瞞不住,迴答:“除了死掉的,另外還有四個。”說著,把名字也說了出來。


    東王思索了片刻:“據你說,何永忠這個人現在在韋昌輝手下當差,他對你的情況更是了如指掌了。”


    陸弘舉點點頭,說道:“可他一入太平軍,就和我們不大聯絡感情了。”


    東王說道:“這個人有問題,至於為了什麽目的。可能隻有你們自己知道。”


    陸弘舉說道:“可這個無法證實,也隻揣測。”


    東王問:“你今天講的這些,除了我知道,你們內部知道,還說給其他人了嗎?”


    陸弘舉想了想,說道:“翼王知道。”


    東王聽了,默不作聲。半天才講話:“也許他有些優柔寡斷的弱點,但不會出賣你。”


    陸弘舉很佩服楊秀清看人的準確。石達開在東王這裏,還是比較受信任的。


    東王聽完了這些重要信息,便對陸弘舉說:“你先迴去,我暫時要想想對策。”說完,便安排人,護送陸弘舉迴府。


    陸弘舉迴到府上,覺得自己能做的就是這麽多了。在想到更好的辦法之前,先美美地睡上一覺吧。晚上還要和盧道長去夜探大報恩寺。


    夏夜的風,此時變得涼爽起來。陸弘舉老是夢見自己登上一艘大船,吹著海風。


    突然覺得有人在扒拉自己。


    他睜開眼睛,見是一身夜行衣的盧道長。


    “你都準備好了?”陸弘舉睡眼朦朧地問。


    盧道長催他:“快點,夜裏十二點了。”


    陸弘舉坐起來,穿上夜行衣,嘟囔著:“做賊也不容易啊。”說著,抱著裝佛頂骨的小匣子,和盧道長消失在夜色中。


    兩人循著漆黑的小巷,展開腳力,不一會來到城南聚寶門外的大報恩寺。


    這是當時江南一帶號稱“第一塔”的建築。高80米左右。始建於明朝永樂年,當時的朱棣為懷念母親而建。


    站在塔上,可以鳥瞰天京城內一切。


    所以,韋昌輝下令趕走僧人們,把周圍全部用木板圍成一圈,不準任何靠近。


    所以這裏漸漸荒涼,雜草長了有一人多高。


    陸弘舉是受過徐鵬遠真傳,苦練八卦拳輕功的。雖然比不上盧道長,但也是身輕如燕,異於常人了。


    兩人轉眼越過木板,在雜草叢中,向大報恩寺塔摸去。


    借著月光在外麵走,還能看見些方向。可進了塔,卻兩眼一抹黑,什麽都看不見了。


    塔門是壞的。盧道長輕輕一推,門差點倒下。陸弘舉趕緊扶住,兩人合力,輕手輕腳地把一扇大木門,抬到邊上靠牆。


    陸風弘舉點起蠟燭,用微弱的燈光照亮前麵。


    塔底的空間比較大,有張大桌子,上麵供著不大的西方三聖,三尊佛像前,有一盞壞了的油燈,和幾個果盤。


    右手往前是旋轉扶梯,應該是從這個扶梯登上上麵的各層塔樓的。


    既然是找地宮,肯定是在樓下找了。所以兩人隻順著塔底空間的一圈摸索。


    可是這裏麵除了牆和供桌,也沒有其他物事了。


    要是有僧人在,還可以直接把佛頂骨舍利交給他們,反正都是佛家的東西。


    問題是現在一個鬼影子,也沒有,這找誰問去。


    就在兩人很茫然無措的時候,盧道長一按寶劍,輕喝一聲:“誰?”


    隻見一個黑影,忽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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