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還有什麽不信的,不然怎麽解釋。總不能我溫家的門檻是什麽福門旺地,扶不上牆的爛泥過了門, 都能支棱成神醫吧?」


    他抬眸,看向喻商枝。


    「那你呢, 是不是真心想和我過日子?你上輩子不是公子哥麽,能忍得了村裏的苦日子?」


    因這句話, 夢裏的場景再度於喻商枝麵前展開一角。


    黑白相片上人與自己四目相對, 提醒他那已是再也迴不去的時空。


    往事已成空, 還如一夢中。


    他深吸一口氣, 說出了深藏心底的話。


    「我來到這裏,一睜眼就已經是你的夫婿了,隻要你要我,我就和你過一輩子,行不行?」


    麵對喻商枝的請求,溫野菜哪裏會不應。


    行,簡直太行了!


    以至於一時激動,把自己想至少生三個崽的宏圖偉願說了出來。


    「我都想好了,最好是小子、哥兒、姐兒各一個,不拘哪個先出來,自然人人都想頭胎生兒子,倒也不是不行,這樣哥兒和姐兒上頭有大哥,不怕被欺負,到了歲數,嫁人也有人撐腰,若是想和他們小爹我一樣找上門女婿,也沒什麽不可。」


    說完他見喻商枝盯著前頭髮愣,半晌也沒迴應,隻好戳了戳喻商枝的胳膊。


    「喻商枝?小郎中?」


    喻商枝忽地迴過神來,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思緒因為溫野菜的話飄得多遠。


    畢竟哥兒可以生孩子這時,對於他一個學醫的現代人而言,著實太過震撼了。


    但想著兩人往後還有一輩子呢,這事定然是繞不過的。


    溫野菜這麽早早地盤算,顯然是喜歡孩子的。


    喻商枝從沒想過自己的孩子會生成什麽樣,如今突然仿佛近在眼前一般,實在沒辦法不覺得恍然。


    「頭胎是什麽無所謂,無論男女或是哥兒,怎樣我都喜歡。」


    說罷也覺得有些好笑,被溫野菜拐帶的,說的生孩子和摘瓜摘果那麽容易。


    並且他們兩個還什麽都沒發生呢。


    不過誤會既然已經說開,兩人也能心平氣和地商量後麵的事情。


    如今李二和花媒婆挨了板子,怕是十天半月都從床上爬不起來,多半今後再也不敢作祟。


    而喻商枝還有些行動不便,一起來就頭暈目眩,反胃欲嘔。


    所以暫且決定,再在醫館住上一日。


    明天若狀況好些了,便迴村子裏去,養好身子是頭等大事,不差這多一日的銀錢。


    何況這筆錢是從李二與花媒婆賠的銀子裏出的,花起來半點不心疼。


    既要多逗留一晚,還需尋個人再給許家帶句話,少不得麻煩他們受累,多餘幫忙照顧二妞和三伢。


    「這不難,我去碼頭上瞧瞧去,那肯定有咱們村的漢子在那做事,尋個人幫個忙就是。」


    事不宜遲,再晚些人家就要下工迴村了,溫野菜安頓好喻商枝,便匆匆出門去把這件事辦了。


    迴來時,手裏多了一個鮮桃。


    他出去借了醫館的井水洗淨了,擱在喻商枝手裏。


    「也是巧了,去了後遠遠見許家的大林哥在那扛貨。咱們麻煩了人家兩天,二妞和三伢吃了人家好幾頓飯,自然不能空著手。我割了條豬肉,又見碼頭那有賣桃子的,也買了幾個,讓大林哥帶迴去。這桃子漂亮得很,你嚐嚐甜不甜。」


    喻商枝覺得手裏的桃子沉甸甸的,蠻大一個,他沒急著吃,而是問道:「你沒給自己留一個?」


    溫野菜笑了笑,「哪能呢,我路上吃過了。」


    這話喻商枝一聽就知道是假的,他琢磨了一下,把桃推了迴去。


    「我喝著藥呢,不能吃桃,這個你吃。」


    溫野菜遺憾道:「怎麽桃也不能吃……」


    他試探道:「一口也不行?」


    喻商枝抬了抬唇角,做出有些嘴饞的模樣。


    「那……我吃一口,剩下的你吃。」


    他推測若是不這樣,溫野菜估計依舊不捨得吃,會直接拿迴家也說不準。


    兩人各懷心思地分了一個桃子,溫野菜也不嫌棄喻商枝咬過的地方,吃完了後揉了揉肚皮,覺得這桃怪不得賣五文錢一個,甜且汁水多,值得很。


    ***


    又休整了一夜,次日喻商枝便感覺好多了。


    起身後慢慢走,也不會覺得天旋地轉。


    醫館的郎中來替他施了針,散了散腦後的淤血。


    喻商枝自己也摸了摸,後腦勺還鼓著,睡覺隻能側躺,不過沒有大礙。


    既如此他們便按照先前的計劃,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不過其實說來也沒什麽好收拾,醫館條件有限,兩人夜裏都是和衣而睡。


    溫野菜預備把從醫館新拿的藥擱進筐裏,一彎腰,想起還有東西沒給喻商枝。


    那是前日自己背著喻商枝買的簪子,原本是想給他個驚喜的,哪知後麵出了一連串的事,連自己都這會兒才想起來。


    他果斷掏出簪子,牽過喻商枝的手,擱在對方的手心裏。


    手裏多了一物,喻商枝上手細細摸了一遍,才發現是一根頂部雕刻成樹葉形狀的木簪。


    這個時代男子皆束髮,但村戶家的漢子,多半就是係一根破布條,裸著髮髻,講究些的帶一塊綃頭*,用簪子的幾乎沒有。


    喻商枝沒想到溫野菜還給自己買了這個,心裏一時怪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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