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新夫郎自個兒踟躕起來,放下菜刀後,在圍裙上擦了好幾遍手,也沒邁出灶房的門檻。


    最後還是許家嬸子和劉大娘一左一右,把人給架了出去。


    「菜哥兒,今日可是你招上門兒婿,得拿出架勢來!」


    「沒錯,得讓大家知道,以後這家還是你做主!」


    胡家夫郎樂嗬著幫腔道:「快些隨我進屋,把新衣裳換了,再梳個頭!」


    溫野菜在爹娘去世後,就以一個哥兒的身份頂立門戶,向來自認不比別家漢子差多少。


    三人的這番話,恰好踩中他的心坎。


    沒錯,今天可是他溫野菜招婿入贅的正日子。


    他的目的就是讓整個村子裏總是笑話自家的人看看,他一個樣貌輸人一截,親事坎坷的老哥兒,有本事納婿,也有本事把日子過得更好。


    想及此,溫野菜挺直了腰杆,洗幹淨手後,拐進屋裏換了身衣服。


    再出來時,他已經渾似變了個人一般。


    身上換了身棉布裁的新衣,長發分作兩半,上麵一半用一根紅布條綁成了高高的馬尾,隨著他的步伐在腦後輕盪。


    他的孕痣生在眼角下方,是一顆紅色的淚痣。


    按理說這樣的孕痣生在哥兒臉上,一定會平添幾抹風情的。


    奈何溫野菜的眉眼是疏朗英氣的樣子,身高更是七尺有餘。


    這些年又像漢子一樣上山下地,成天裏風吹日曬,與那些嬌小玲瓏細皮嫩肉的哥兒相去甚遠。


    導致這枚孕痣在他臉上,反而顯得十分不倫不類。


    村裏人都說他這是漢子投了哥兒的胎,亂套了。


    可溫野菜從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他甩了甩頭髮,一路招唿著賓客,步伐輕快地朝門外走去。


    吉時將至,他要去準備迎接自己快過門的新相公了。


    ***


    剛在院子外站住腳,溫野菜就聽到了一群孩子的笑鬧聲,與牛車的軲轆聲。


    他跳上自家門口的一塊大石頭,從事先準備好的錢袋中掏出一把喜錢,高高拋灑出去。


    「搶喜錢咯!」


    無論男女老少,頓時都擠作一團,這錢可是白給的,哪怕隻有一文也是賺!


    喜錢如天女散花,自四麵八方落下。


    不遠處,一輛帶車棚的牛車適時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車棚外坐了一個趕車的漢子,此外還有一個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婆子。


    見此情形,村民的議論聲逐漸響起來。


    「菜哥兒真是大方,這喜錢少說灑了百八十文的,還捨得花錢雇牛車去接新相公。」


    「可不是麽?聽說之前光彩禮就給了二十兩銀子!」


    「二十兩?!別人家娶媳婦都沒有這麽大手筆,我看他一個老哥兒,就是打腫臉充胖子!」


    「哎呦,你可小點聲,若是被那悍哥兒聽見了,當心他放狗趕人,一會兒咱幾個連酒席都吃不成!」


    ……


    這些議論淹沒在嘈雜的人聲裏,溫野菜倒是壓根沒聽到。


    他專心致誌地望著牛車,心下殷殷切切。


    然而等到車子越來越近,他卻覺得哪裏不太對。


    按理說媒婆這種角色,平日裏就算沒有喜事臨門,也向來是見人三分笑的。


    然而眼前這位花媒婆,煞白了一張臉,整個人愁容滿麵,怎麽看都像是遇見了不好的事。


    至於那趕牛車的漢子,同樣神色凝重。


    溫野菜看在眼裏,獵戶的直覺起了作用,頓時生出不祥的預感。


    哪知這份預感很快就成了真。


    隻見牛車一停,那趕車的漢子便率先跳下了車,隨即滿臉嫌惡地看了車廂一眼,恨不得離得遠遠的。


    至於頭戴大紅花的媒婆,更是像個大花蛾子一樣,跌跌撞撞地「飛」到溫野菜麵前,雙膝一軟,竟是直接跪下了!


    沒等在場所有人反應過來,這花媒婆已扯開嗓子,哭天搶地叫喚起來,嘴上說的話令在場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菜哥兒,是我花婆子對不起你啊!都是這姓喻的小郎中福薄命淺,註定和你無緣,他……他居然……」


    眼見她掐著哭腔,嚎了半天也沒說出喻商枝究竟怎麽了。


    溫野菜神情一變,麵沉如水地看向了牛車。


    隻見車簾被風捲起,隱約可以瞧見裏麵有一個人影,一動不動地歪倒在座位上。


    他一把拽起花媒婆的胳膊,質問道:「你這婆子,趕緊實話實說,喻商枝他怎麽了!」


    花媒婆卻一味地拿手帕抹眼淚,支支吾吾地不敢言語。


    見狀,溫野菜終於耗盡了最後的耐心,他當即甩開花媒婆,大步流星地朝牛車走去。


    走到車旁後,他扶著車架,利落地一躍而上,伸出手一把掀開了車簾。


    青天白日下,車廂裏的情形任誰都看得一清二楚,頓時驚唿聲四起!


    「死人了!死人了!」


    有那好事的扯著嗓子喊起來,更遠處的人得了消息,紛紛再也不敢上前。


    「哪有新郎倌死在成親路上的,這可是大兇!快走快走,離這裏遠點,當心沾上髒東西!」


    原本熱熱鬧鬧來吃席的村民們,轉眼間一鬧而散。


    隻剩下小部分好奇心重還膽子大的,揣著手站在門口大樹下,繼續抻著脖子觀望著。


    連圍觀的人都如此反應,離得最近的溫野菜哪能看不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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