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陳毅的眼中,眼前的顧哲就像是掌管信息的神一般。


    他做過的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顧哲手裏都留了底兒。


    要是需要的時候拿出來,分分鍾就讓自己涼了透透的。


    其實顧哲也不是非要和這個大隊的隊長過不去。


    要是他真的想讓對方怎麽樣,都不用等到今天,有的是辦法給陳毅喝一壺的。


    不過,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是沒必要。


    顧哲特意過來攔住陳毅,其實想法也很簡單。


    他老爹現在心裏還一直憋屈著,不得勁兒到晚上在床上覺都睡不著。


    每次去顧建軍的房間裏,看著他故作輕鬆,實際上卻憔悴不堪的臉,顧哲的心裏就一陣心疼。


    顧建軍晚上睡前,早上睡醒之後的第一件事情,永遠都是查看新聞,查看個人的交管信息,期待自己能得到一個真相。


    隻可惜,每一次得到的信息,都讓他感到滿心失落,空空蕩蕩。


    老爹他不過就是想當一個好人,一個清清白白、恪守本分的好人。


    按理來說這應該是再簡單不過的要求,為什麽會這麽難呢?


    憑什麽反倒是這幫幹了虧心事的人,能過的這麽舒坦?


    這個世道不該是這樣的啊。


    顧哲拿出手機,直接對著陳毅的臉打開了攝像頭。


    陳毅本能地就想要往後躲。


    大部分沒有特殊訓練過的人麵對攝像頭,本能的都會感覺到畏懼。


    更何況,是在陳毅這種心裏有鬼的處境下。


    “這…顧先生,錄像就不必了吧?我也得組織一下語言啊……”


    陳毅嘴上說的好聽,又是作證、又是指認的,可是實際上心裏想的卻是,趕緊讓家裏麵找找關係,把自己能推掉的鍋甩掉,可不能讓人留下把柄。


    那句外國佬很喜歡用的套話是怎麽說的來著?


    在我的律師到來之前,我不會開口說一個字。


    顧哲臉色平淡。


    “放心,沒要你現在認罪伏法。我現在打開的是和我爸爸的聊天界麵,你錄一條視頻給我爸說清楚來龍去脈,給他道個歉就行。”


    聽到這話,陳毅才終於送了口氣。


    搓了搓手,醞釀了一下情緒。


    “顧先生,顧老哥,顧叔叔,上次在果道的事情,是我不對,是我們大隊的處理有失偏頗,沒有給你一個公道的安排。那天之後,我每一天都在受著良心的譴責,每個晚上,我都難以入眠!”


    不得不說,這陳毅還真是有幾分表演天賦在身上的。


    估計平時有機會在上司麵前展示自己的時候,這小子也沒少藏著掖著,難怪升遷的如此之快。


    隻可惜,多了幾分浮誇,少了一些真誠。


    顧哲打斷了陳毅聲淚俱下的懺悔。


    “你等一下,剛才我還沒開始錄製。重來一次。”


    陳毅尬在了那裏。


    不過,自知理虧,並且心裏發虛的他還是敢怒不敢言,醞釀著情緒,重新又說了一次。


    “你沒有看鏡頭,既然是誠心道歉,看著對方的眼睛,應該是最基本的要求吧?”


    “你這個吐字都不清楚,我爸本來最近就精神頭不好,還要他費勁兒去分辨你說了什麽嗎?”


    “這次的時長一分零四秒,太不吉利了,你慢一點重新來一遍。”


    一連四五次,陳毅的每一次道歉都被顧哲用各種各樣的理由打迴重來。


    本來就緊張,在這樣的壓力下,陳毅感到一陣口幹舌燥,別說情緒到不到位了,連說話都開始結巴起來。


    林諾兒看著身邊有些小小腹黑的男人,並沒有覺得這樣的顧哲可怕。


    反而覺得這樣較真的顧哲,還真是有些可愛。


    顧哲從來都不是不講道理、或者仗勢欺人的痞子,他的所作所為,隻是想為自己所愛的人出一口惡氣罷了。


    先前一直站在審判者位置上,享受著刁難司機和家屬的陳毅,此刻終於體會到了那份忐忑發慌、惴惴不安的心情。


    重複一遍又一遍相同的話語,相同的事情,真的會讓人感覺到崩潰!


    而先前,顧建軍把那天晚上自己的遭遇,路上的建材、昏暗不明的路燈重複了不知道多少遍。


    但陳毅卻都選擇視而不見!


    共情是人類的天賦,但是希望一個人可以真正做到感同身受,那就完全是一種理想的奢望和不切實際夢想!


    陳毅一臉苦澀地對顧哲說道:“顧先生,我真的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我現在真的理解到顧先生那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心情了,求您寬恕!”


    “夠了,就算他真的做錯了什麽,悔改的態度也已經表現的非常明確了。”


    “你一直這樣為難他,是能從中獲得什麽優越感和成就感嗎?”


    就在這時,一個帶著慍怒的女聲突然從顧哲的身側傳來。


    顧哲和林諾兒眉頭一皺,就看到一個穿著一字肩禮服的女孩一臉憤怒站在那裏,對著顧哲怒目而視。


    顧哲有些奇怪:“你是誰?我們認識嗎?”


    鄭彤搖了搖頭,臉上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


    “我是誰不重要,但是,你這樣一直為難他,我真的看不下去了。大隊平時要處理多少案子,費多少心思,就因為他偶然間的一次意外工作失職,你就這樣百般刁難他,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顧哲深深地看了一眼鄭彤。


    這小妮子看著氣質不錯,年紀輕輕還能出席這種場合,想來家裏條件不錯。


    但偏偏這種清澈的愚蠢,是最容易演化成無腦聖母的。


    “請你給我一個答複,也給這位大隊的公職人員一個說法!!”


    “我受過的教育,讓我無法對發生在我眼前的事情袖手旁觀!”


    鄭彤的聲音抑揚頓挫,錯落有致,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進行詩朗誦呢。


    顧哲和林諾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一句話。


    這人有病吧?


    林諾兒還在保持著客氣,對鄭彤說道:“小姑娘,這裏的情況你不太清楚,我們隻是在私下解決一些糾紛罷了。”


    沒想到,鄭彤還不依不饒起來。


    “解決糾紛是嗎?如果是解決糾紛,為什麽要這樣為難人家?”


    顧哲白眼一翻,直接拉迴林諾兒,賞了鄭彤清脆的兩個字。


    “傻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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