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爛固然輕鬆,但奮鬥的快樂,才會讓人真正收獲充實的快樂。


    幾人在一個空教室中,緊鑼密鼓地推進著她們的“紙飛機”項目,大家都沉浸其中,時間過得飛快。


    而與此同時,胡子拉碴,頂著重重的黑眼圈的段明東出現在了一個樓房斑駁的老街區。


    這條街上產業蕭條,除了幾家看著就不太正經的按摩店和洗浴店之外,就隻有一個小賣部了。


    破舊低矮的樓房中,時不時發出幾聲搓麻將的男人和女人的叫嚷聲,聽得段明東渾身發緊。


    段明東拿著一張小紙條,看了一眼上麵的地址,心裏麵有些打鼓。


    他知道,一旦開了弓,就再也沒有迴頭箭了。


    要不,算了吧。


    這地方,感覺也不是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位置啊。


    就在段明東猶豫著要不要離開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彈出了幾條消息。


    首先是舍友冷冰冰的消息。


    “你來不來上課了?老師說了,你要是再不來,就等著期末掛科吧。”


    然後是班長的抱怨。


    “大哥,你在搞什麽啊?我們班這個月就從來沒有全勤過!這怎麽去爭取集體榮譽啊,你以為你是顧哲嗎?”


    “沒本事,就老實一點不行嗎?”


    段明東煩躁地把這幾條消息劃走,又看到了來自輔導員楊燕的消息。


    比起前幾條略顯冷酷的消息,楊燕這裏,明顯多了許多的溫度。


    “段明東同學,我知道,你最近可能碰到了一些問題。”


    “或許你正在經曆一段很困難的時間,但是無論如何,老師都願意做你最堅實的後盾。”


    “把你的煩惱告訴老師,我們一起解決問題,重新讓學習生活迴到正軌好嗎?”


    “我這幾天都在辦公室裏,隻要你有時間,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楊燕的話,已經相當耐心,也相當考慮段明東的感受了。


    但是,當段明東看到楊燕的下一句話時,頓時所有的理智都消失了。


    “段同學,老師對所有的同學都是一視同仁的,會盡最大努力,用最合適的方式,盡量照顧到每一個人,如果……”


    後麵的話,段明東已經完全看不進去了。


    憤怒就像是一場大夥,熊熊燃燒著段明東的理智。


    “你他媽的一視同仁?你是個狗屁的一視同仁!你給顧哲開了那麽多綠燈,你那麽偏心顧哲,還跟老子在這兒說你一視同仁!”


    “你怎麽這麽又當又立啊!”


    段明東直接當街破口大罵起來。


    此刻的他,已經完全忘記了楊燕給他的那些照顧。


    忘記了他先前被打的時候,楊燕是怎樣的憤怒,一定要給他撐腰。


    隻是,最後,是他自己不爭氣。


    但這些,段明東此刻是不會想起的。


    或許,他也永遠不會想起了。


    他必須把所有的錯誤都歸結到別人的身上,他必須要在自己的視角裏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才能理直氣壯地去報複。


    都是別人的錯,都是別人給他的不公平,把他一步一步推到這裏的。


    理智被完全焚燒殆盡之後,段明東把手機揣進口袋,徑直走進了一家棋牌室。


    嘈雜的環境、空氣中漂浮著的煙酒的味道讓段明東一陣頭暈目眩。


    所有人都在忙著打牌,以至於根本都沒有人注意到,這裏什麽時候多了一個年輕人。


    在那兒杵了半天,發現一直沒有人理會自己之後,段明東大聲地咳嗽了幾聲,這才有幾個人注意到了他。


    雖然此刻的段明東胡子拉碴、頭發滿是油光,但是身上那股學生的稚氣,還是短時間內沒辦法褪去的。


    一個女人掃了段明東一眼,撇了撇嘴:“我們這兒可不歡迎學生啊!你愛去哪兒自己去哪兒玩兒去,隔壁街就有網吧。”


    段明東聲音陰沉地說道:“我找螳螂哥。”


    女人有些驚訝,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你說你要找螳螂哥?”


    女人顯然是有些不確定,從頭到腳打量了段明東一下,又和段明東確認了一次。


    段明東點了點頭,神色陰冷。


    女人似乎是暗暗歎了口氣。


    “跟我來吧。”


    走過逼仄的樓梯,段明東在二樓的一個房間裏,見到了傳說中的螳螂哥。


    和想象中的肉眼可見的兇狠不同,眼前的男人穿著整潔的襯衫,一邊抽煙,一邊玩兒著時下熱門的網遊,看起來就和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畜無害的網吧大神沒有什麽兩樣。


    但實際上,螳螂哥在這一片地帶,可以說是兇名赫赫。


    段明東得知到這個路子,也是先前去蒲昌街的時候偶然知曉的。


    “找我什麽事。”


    螳螂哥有些戀戀不舍地把目光從電腦上移開,打量著麵前的年輕人。


    段明東也不繞彎子,直截了當地說道:“我想請你幫我收拾一個人。”


    螳螂哥有些驚訝:“你?你還是學生吧?你能和什麽人結梁子?”


    段明東不說話,把顧哲的照片和他了解的一些信息放在了桌子上。


    螳螂哥拿起資料,隨意掃了兩眼,看向段明東的眼神更加古怪了。


    “你是說,你要搞你的同學?”


    段明東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這一點。


    螳螂哥看了半天,吐出了一口煙。


    “你要怎麽教訓?”


    “打一頓,恐嚇一下?”


    “還是……斷他一條腿,一隻胳膊?”


    段明東身體一顫。


    雖然他之前的確有過類似的想法,但是當螳螂哥若無其事地說出這些殘忍的話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打寒戰。


    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段明東問道:“如果要他斷一條腿,我得出多少錢?”


    螳螂哥抽了一口煙。


    “一條胳膊八萬,一條腿十萬。你看著辦吧。”


    段明東一下子就有些泄氣了。


    他一個月的生活費也就一千來塊,這兩個數字,對他來說都太過遙遠了。


    “那如果,隻是教訓他一頓呢?比如,讓他要在床上躺一個月爬不起來這種的呢?”


    螳螂哥狠狠吸了一口,把煙屁股隨手丟在旁邊的地麵上。


    吐氣之間,整個房間都煙霧繚繞。


    “小子,看得出來,你真的很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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