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全部都沉浸在葉沅出獄的喜悅中,全然不知道有一隻白鴿扇動翅膀趁著夜色離開了衙門。


    顧寒衣不能喝酒,今晚依舊是照顧酒醉之人的角色。


    將喝醉酒的人一個個撿迴衙門,再將要將桌麵收拾幹淨,廚房的鍋碗瓢盆全部都洗幹淨了之後顧寒衣才迴去睡覺。


    屋內沒有亮燈,但是跟他同睡的周解,已經坐起來了。


    周解和周奶奶已經迴來了。


    今晚是葉沅和白羽一起睡,周奶奶睡她原來的房間。


    但……這家夥,他將他帶迴來的時候,他分明還是爛醉如泥的,怎麽現在又坐起來了?


    “你是不是,不太道德?”


    顧寒衣斜依門框抱胸看著周解。


    “今天是什麽日子?”


    “三月初三。”


    顧寒衣淡淡道:“你別給我編造什麽故事來,今日也不是什麽特別的日子,沒有節日……”


    “今日,是我父母失蹤的日子。”


    周解坐在床上,目光有些空洞。


    顧寒衣愣了一下。


    他因無意之間聽到葉沅和周解的對話,得知了周解的身世和父母失蹤的原因。


    但沒想到,是今日。


    那麽今日對於周解來說,確實是個傷心難過的日子。


    顧寒衣問道:“那你,想做什麽?”


    周解道:“我想迴家看看。”


    扶完醉鬼,洗洗刷刷完的顧寒衣看著有點兒可憐兮兮的周解,有點不太確定,他是不是在發酒瘋。


    但,就憑這個眼神來看,他沒辦法拒絕。


    於是顧寒衣點頭道:“行,我跟你走。”


    顧寒衣還沒給周解脫衣服,於是等周解下床便可以走了。


    梁大人還在,他的護衛也守著門口。


    周解和顧寒衣因此沒有走大門,而是從側門離開。


    周解的家已經走熟了,加之已經是深夜了,兩人走得便更快了。


    推開門,熟悉院子,熟悉屋舍。


    周解這一次,卻像是一個局外人一樣眼前出現了最後一次見到雙親的畫麵。


    已經這麽多年了,他還是沒能找到他們的線索。


    就連梵淨天的聖女都不知道。


    爹娘,你們究竟在哪裏?


    周解抬手,手中出現了淡金色的光霧。


    “周解,你不要做傻事,你爹娘的事總會找到線索的。”


    顧寒衣下意識的勸說道。


    周解將手裏的淡金色光圈隨手一拋,落地之後便是有著淡金色淪落的男女。


    男女落地後手裏便牽著一個小孩兒。


    顧寒衣不必猜都知道,這小孩兒必然是周解了。


    周解沒往前走了,蹲下身子坐在門檻上。


    顧寒衣也照著他的樣子坐下。


    兩人就這樣坐著看一家三口日常看到了天亮。


    天亮之後,太陽的金光穿透雲層照射在幻術化就的一家三口身上。


    一家三口的身影逐漸變得透明。


    最後這一場幻術是由一場笑聲結束的。


    三個人消失在眼前,院子裏照滿了淡金色的日光。


    周解起身淡淡道:“走吧。”


    顧寒衣轉頭若有所思的看著周解道:“周解,你的幻術越發精進了,竟然能持續一場幻術一個晚上。”


    周解打開袖袋,從裏麵飛出一隻藍蝶之後接連又飛出了六隻。


    一共七隻幻蝶,圍繞著周解靈動的飛舞。


    “七隻幻蝶?”


    顧寒衣吃驚道:“你居然養出了這麽多隻幻蝶?”


    “還會更多。”


    周解道:“梵淨天所養出的幻蝶,用的是陰邪的法子,對於幻蝶來說並不適用,而我的方式,它們很喜歡,便更容易產卵。”


    “隻要產卵,我就能將它們孵化。”


    周解將幻蝶重新召喚迴袖袋中。


    兩人踏著朝陽離開了周解的家中。


    街上已經飄蕩著包子饅頭肉粥的香味兒,還有小販用籮筐擔著一些蒸好的米糕售賣。


    賣花的婆婆用蒼老的聲音叫賣著杏花。


    生氣盎然景象,不過如此。


    周解大大唿出一口濁氣。


    他側過頭,笑著問顧寒衣道:“吃肉餅嗎?前麵有個做肉餅的老伯,肉餅做得很好吃。”


    顧寒衣同樣笑著迴應他道:“好啊,吃。”


    兩人一人一個肉餅,吃著迴了衙門。


    同一時刻,葉沅正陪著白羽給梁大人拔銀針。


    一根根泛著光的銀針自梁大人的身體上取下。


    隨著取下的銀針越多,梁大人覺得自己逐漸重新獲取了身體的控製權。


    隨著最後一根銀針離開身體,梁大人整個人似沒了支撐的肉一般癱軟在椅子上。


    “銀針既已取,下官便告退了,衙門中還有諸多要事要處理,下官不可再耽誤了。”


    “葉則。”


    梁大人氣息虛弱道:“本官今日便要啟程迴長安複命了,葉知州的骨灰,交給本官帶走吧。”


    “大人,葉知州一案尚未結案,他的骨灰,請恕下官不能交給您。”


    “葉則,你這是執意要與我作對?”


    梁大人氣息雖弱,但是對於官兒小的,他的官威還在。


    “梁大人,此事不可商議。葉知州的骨灰,下官不會交給您。”


    稍頓,葉沅道:“您若是執意要帶走,也不是不行。害死葉知州的是梵淨天的聖子聖女,隻要您將梵淨天的聖子聖女帶到下官麵前,下官定然立刻將葉知州的骨灰拱手奉到您的麵前。”


    “葉則,你大膽!”


    梁大人饒是虛弱還是不忘拍桌,“本官便是為了此事來的,你不將他的骨灰交個本官帶迴長安,本官要如何向交代?”


    “那是大人該考慮的事情,下官愛莫能助。”


    葉沅作揖,往後退一步道:“下官告退。”


    梁大人最後還是走了。


    走的時候一句話也沒同葉沅說。


    但葉沅是個將禮數的讀書人。


    即便是梁大人拂袖滿臉怒容的離開,她還是對著他離開的方向行禮作揖道:“下官,恭送梁大人。”


    梁大人的車駕很快便出了城。


    葉沅心情大好,把荷包解下丟給老零頭道:“晚上買點兒好吃的,做一桌好飯菜我們一起慶賀慶賀。”


    老零頭接著荷包,掂了掂後笑得不見眼了。


    “好,都聽老爺的。”


    老零頭轉身哼著歌兒去搖搖晃晃去買菜了。


    “喂,老零頭。”


    葉沅道:“你是不是忘了什麽事?”


    老零頭腳步沒停,隻抬手對著葉沅揮了揮。


    當天晚上,衙門又是一場酣醉。


    深夜時,一輛馬車進入了狀元鎮,自馬車上下來了裝扮各異的人。


    他們的腰間掛著一塊令牌,上麵刻著“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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