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姬酒肆?”


    “對。”


    護衛道:“我與同僚一起去酒肆看胡姬跳舞的時候,聽到一個富商在向人宣揚梵淨天,據說他們的神主無所不能,隻要能麵見神主,神主會滿足你的所有願望。”


    “你有這麽好的神教,怎麽不早跟我說?”


    另一個護衛滿眼羨慕問。


    “死在這裏的,就是梵淨天的教眾。”


    葉沅陰惻惻道,而後看向護衛道:“你繼續說。”


    “他們說,梵淨天下有神使,神使會懲惡揚善,所有在人世間得不到公平與正義的人,都能向神使禱告,神使會帶著地獄判官來人間,讓的人伏誅!”


    護衛越說越激動,眼神已經跟剛才不一樣了。


    神情激動,雙眼因為激動情緒而微微泛紅。


    葉沅神情冷淡的看著護衛。


    這,就是梵淨天能蠱惑人心的原因。


    知道世人的渴望,知道他們想要什麽。


    公道。


    這世上,留給窮人,普通人的公道,很少很少。


    “依照你們所說,昨夜鬧得那麽厲害,梁大人見了肖護衛的模樣可曾說什麽?”


    “大人命人叫了大夫,可大夫來的時候肖護衛還在發瘋,大夫不敢靠近,後來偷偷跑了。”


    葉沅:“……”


    看來周解給肖亮下的幻術很重。


    “快天亮的時候肖護衛才力竭倒地。”


    葉沅道:“那現在,肖護衛看大夫了嗎?”


    同一時刻。


    原本白羽的屋中站滿了人。


    除了床上昏睡的肖亮,梁大人還有兩個護衛之外,其餘便是溪山縣所有的大夫了。


    “肖護衛究竟是怎麽迴事兒?你們今日必定要給我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眾多大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後將一個年紀最大的,白頭發老者推了出來。


    白發老者道:“梁大人容稟。”


    白發老大夫摸著長長的胡子道:“我等已經挨個給肖護衛把脈了,但我們一致認定,肖護衛並未生病,且身體康健,並無不妥。”


    “那肖護衛為何會半夜發瘋?”


    “這……”


    白發老者皺眉,猶豫片刻後道:“大人,老朽身為醫者,本不該說此言,但,肖護衛的情況如此特殊,老朽建議梁大人去將驅邪能人找來,為肖護衛,”白發老者閉眼作揖道:“驅邪吧。”


    “荒唐!”


    梁大人道:“本官乃是朝廷命官,且還是大理寺官員,豈能輕信鬼神之說?依本官看來,爾等就是醫術不精,想出的托詞罷了!”


    “大人,”白發老者道:“老朽豈敢蒙騙您,實在是……”


    “大人,外麵來了一個人,說他能治肖護衛的病!”


    一個護衛進來,擠開眾多大夫對梁大人道。


    “有人能治?”


    梁大人聞言大喜道:“快快將先生請進來。”


    護衛稱:是。


    “看到了吧?肖護衛哪裏是撞邪?他隻是病了!”


    梁大人拂袖,厭惡道:“你們這群庸醫!等會兒都睜大眼好好看著先生是怎麽給肖護衛治病的!”


    一眾大夫麵麵相覷。


    有人能治肖亮,梁大人心放下了一半,隨後坐下,拿起還沒喝過的茶盞,準備喝茶。


    唇剛沾上茶水,便看到護衛領進來的人分外眼熟。


    梁大人手一顫,碧色的茶水便灑了些許在蕭大人的衣袍上。


    “周……周周解?”


    梁大人放下茶盞,立刻站了起來,“怎麽是你?”


    “下官是為了肖護衛而來。”


    周解行禮道:“如今溪山縣能救肖護衛的隻有兩人,下官便是其中之一。梁大人若不用下官,肖護衛便會一直昏迷不醒。”


    梁大人麵色糾結,“既然有兩人,本官又何必用你?”


    “因為另一個人,以蕭大人之力,找不出來。”


    周解目光落在昏迷的肖亮身上,“依下官看梁大人對肖護衛的偏愛,大人應該不會想肖護衛昏迷不醒吧?”


    梁大人陷入掙紮。


    此時,周解的手背在身後,不一會兒,床上的肖亮嘴裏便開始念叨著:蛇妖,美人,判官,閻羅之類的字眼。


    大夫們的眼神便齊齊落在了床上的肖亮身上。


    這裏這麽多大夫,請來看診是一迴事,親眼所見又是一迴事。


    梁大人現在被逼無奈,隻好對周解道:“你,去給他治病。”


    語氣不善,似乎用周解對他來說是很辱沒的事。


    周解雙手作揖,稱是。


    當著梁大人和諸多大夫的麵,周解解幻術的方式十分花哨。


    隨著周解手中變換金光,越來越花哨,大夫們的議論聲越來越多,越來越雜。


    梁大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這次,他看似是因為葉知州的事順道來溪山縣,但實則,是受密令特意來溪山縣鏟除縣令葉則。


    當年的軍餉案,便是牽扯牛鬼蛇神之說。


    如今,再牽涉鬼神之說……


    梁大人對諸大夫道:“你們都出去。”


    “可是,剛才大人不是讓我等好好同這位公子學如何給肖護衛治病嗎?”


    一位稍年輕一些的大夫,睜著一雙眼睛,明知故問道。


    “本官現在讓你們走!”


    梁大人發了一通火,這才讓他們離開。


    隨著門關上,屋內隻剩下昏迷的肖護衛,治病(花哨表演幻術)的周解,以及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的梁大人。


    “周解,”梁大人指著周解道:“你最好是真的在給他治病,否則本官是不會放過……”


    “不是治病。”


    周解收了手中的幻術,轉頭看向梁大人,眼神非常平靜。


    “你……”


    梁大人一口氣差點兒沒提上來,一手指著周解,一手摸著心口,目光既含怒,又莫名心酸。


    “你竟然敢騙本官!”


    “你膽子太大了,簡直是無法無天!”


    梁大人一邊罵一邊朝門口走去,“本官這就命人打你五十大板!不,八十大板!本官要你的命!”


    “大人,肖護衛所言,大人覺得是真是假?”


    梁大人停下腳步,轉頭狐疑看向周解。


    “大人很清楚,肖護衛是不可能對大人說謊的對嗎?”


    周解安靜的坐在床頭,目光和梁大人對視。


    “你到底想說什麽?”


    梁大人咬牙切齒道:“在大理寺,本官就痛恨他們跟本官打啞謎,到了這裏,你還要跟本官打啞謎,周解,你當真以為本官不會殺你嗎?你不過是個小小官媒,本官殺死你,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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