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揚唇,露出了被抓之後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笑容。


    “我一時衝動,中了她的奸計。”


    葉知州迴憶著,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他聲音發澀:“我剛走到她麵前,她忽然便成了一隻五彩斑斕的大蜘蛛,一隻蛛手刺入了我的身體。”


    當時的場景對葉知州來說過於駭人,他的聲線在發顫,聲音也似從幽深古井中傳出。


    “管事,他冒死救了我。”


    “之後,你們等待許久的雪仙人出現,他將獄卒殺光了,鮮血從台階上一直往下淌,像是下了一場大雨。”


    “管事為了保護我,被他接連刺了數十刀後一劍砍下了頭顱。”


    “在此期間,”葉知州眼中熱淚滾落,“我逃出地牢,發現外麵全是幻術所化的妖魔鬼怪。”


    “最後一幕,是一隻手持法杖的小鬼,朝我頭打來,但是我沒有死,我醒來時,府衙已經成了屍山血海。”


    “所有……”


    葉知州身子跟著發顫,“當晚所有在府衙的人,都死了。”


    “第二天,百姓發現不對勁,進來查看,我才獲救。”


    那天晚上的事對於葉知州來說的既失去了如同朋友的下屬,也沒留住重犯,更是親眼見到日常生活的府衙變成一片血海。


    所有他熟悉的,對他尊敬的人,變成了無生氣的屍體躺在地上。


    葉知州說完,屋子裏安靜極了。


    後來,緩緩的,葉沅等人聽到了葉知州的哭聲。


    從最開始的壓抑,一點點變大,直至變成了放聲大哭。


    自身邊親近的人死了,他無人可以說梵淨天的兇惡,自己的愧疚害怕。


    出去辦差的官差的迴來,他要收斂悲容,繼續坐鎮府衙。


    在等待的這些天裏,他或許沒有一天睡過安穩覺。


    他一直等著,盼著葉沅他們來,將那天發生的事告訴葉沅,將追查梵淨天的重任,交給她。


    “梵淨天,十惡不赦,斷不能讓他們逍遙法外……現如今敢闖我的府衙,今後,便敢在長安鬧事……葉則,”他顫抖著的手,緊緊握著顧知棠的,“你最熟悉他們,你身邊還有能人異士助你,你一定一定要,抓住他們。”


    葉知州的淚落在葉沅手背上,燙得葉沅一驚。


    “讓他們認罪伏法。”


    葉沅點頭,同葉知州承諾道:“我一定會盡我所能,追查梵淨天,抓住聖女與雪仙人,一定。”


    白羽見葉知州得樣子難過得偷偷擦眼淚。


    葉沅同葉知州道:“大人,讓白羽看看你的傷吧。”


    聞言,白羽趕忙擦幹淨眼淚上前道:“大人,聞著氣味,你的傷口已經惡化了,難保不是雪仙人在劍上做了手腳,讓我看看吧。”


    葉知州歎氣,“我的身體……”


    “大人。”


    葉沅道:“你將追查梵淨天的事交給我,可就不能什麽都不管了,讓白羽診脈治傷。”


    葉知州聞言終於點頭。


    從葉知州房中出來後,四人心情都很沉重。


    小廝同他們道:“葉大人,你們四位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還請四位先去休息,午膳準備好了,便會去請四位。”


    葉沅點頭。


    這時一個小婢端著托盤進來,托盤上放著一盞熱氣騰騰的藥。


    小婢正要進去,這時白羽叫住她,從托盤上端起藥碗,輕嗅藥味兒道:“這藥不適合大人喝,別送了。我馬上開個方子,你速去抓藥給大人重新熬藥。”


    “是。”


    小婢屈膝行禮。


    白羽也沒迴房了,就在葉知州房間裏寫好藥方交給丫鬟。


    四人的房間是分開的。


    相隔了一個院子。


    “上次來都是住在一個院子,怎麽這次分開了?”


    周解問領路的小廝。


    小廝聞言笑著道:“公子見諒,那天晚上那些怪物損毀了府衙,之前你們住的地方恰巧被損毀了一些,所以暫時便住不了了。”


    “所隔不是很遠,暫且住下吧。”


    顧寒衣道。


    “我是單獨分出來的。”


    周解指了指左邊。


    他一個人被分到了左邊的院子。


    四人各自迴房放好行李。


    然後,默契的去了葉沅的房間。


    四人在房間中你看我,我看你。


    最後是顧寒衣率先開口。


    顧寒衣道:“這次來府衙,你們有沒有發現與之前不同的地方?”


    “死氣沉沉的。”


    白羽率先道:“上一次,府衙裏放著屍體都沒覺得陰氣森森,但這次,剛才一路走過來,總覺得毛骨悚然。”


    說著,白羽抱著手臂不停的搓的,似乎手臂上已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可能是那天晚上雪仙人帶著梵淨天的教眾,殺了人吧。”


    白羽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說給他們三人聽。


    “不是。”


    葉沅道:“是眼神。”


    “什麽眼神?”


    白羽疑惑。


    “府中小廝,連同小婢的眼神與尋常我們所見不同。”


    “陰冷,探究,鬼祟。”


    周解接著道。


    “啊?”


    白羽驚訝的同時在腦海中迴憶,最後道:“好像真的是這樣,就比如那個小婢,雖然她對我恭恭敬敬的,但是我寫好藥方子給她的時候,她看我的眼神,就挺瘮人的。”


    “還有小廝也很可疑。”


    周解道:“知州大人的府衙並不小,就算是院子有被損毀過地方,但也絕不可能一個院子湊不出來四個房間。”


    “小廝故意想將我與你們隔開。”


    “能對你有所圖謀的,隻會是梵淨天。這些小廝,可能和梵淨天有關,甚至,有可能是梵淨天的教眾。”


    葉沅麵色凝重道。


    “可是寒衣是我們之中武功最高的,為什麽不將他也分到其他的院子去?”


    白羽疑惑道。


    “分到和你們同一個院子,並不代表他能住進那個院子。”


    周解篤定道:“顧寒衣今晚,住不進去。而且,在絕對強大的幻術麵前,再高強的武功,也不過是如同孩童與大人角力。”


    “也就是說,府衙現在已經被梵淨天掌控了,我們現在隨時可能被梵淨天的人暗殺?”


    因為緊張,白羽的聲音不自覺放輕,像是做賊一般。


    “你們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顧寒衣一開口,便將眾人的視線吸引了過去。


    顧寒衣的表情凝重,“雪仙人為救聖女血洗了整個府衙,為什麽偏偏放過了葉知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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