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小年紀,剛為官,便不顧生死一心查案,若是當年我有你的魄力,便不會……”


    葉知州說著一頓,似想起令他難過的往事。


    不揭人傷心事。


    葉沅沒有詢問葉知州,而是靜靜陪葉知州走了一段路。


    院中隻剩安靜的月色陪著二人。


    “葉大人,軍餉應該已經送到大理寺了,你可知道,為何這麽久了都沒有迴音?”


    葉知州沉吟片刻後道:“軍餉一案牽涉甚廣,軍餉送到京師便是個燙手山芋。當年牽涉其中的官員都將被拉入腥風血雨之中。”


    葉沅斟酌後道:“現如今第一神捕趙楷便是曾今的神捕紀然的徒弟,當年軍餉案,他沒有牽扯進去,是紀然的意思,還是他始終在案子之外?”


    這是葉沅一直懷疑的地方。


    上兩次見麵葉沅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問葉大人。


    當初葉大人和紀然是莫逆之交,趙楷應該經常和葉大人見麵,葉大人應該知道些內情。


    “軍餉案趙楷有參與。”


    葉知州思索後道:“當時軍餉案鬧得很大,長安城內人心惶惶,家家戶戶都掛著驅邪符咒。紀然查案,卻被人說有違天道,會被鬼神懲罰,會萬劫不複。”


    說找到此處,葉知州心中發酸,“最後……果真也是萬劫不複了。”


    一個神捕,死在了摻雜鬼神之說的案子上。


    葉沅從來就不覺得這件案子,關乎鬼神。


    “那為何紀然死了,趙楷卻平安無事的活著?現在還成為了新的神捕?”


    葉知州繼續道:“紀然出事之前便將趙楷派出去查找線索,現在想來,應該是紀然察覺到了什麽,或者是查到了什麽蛛絲馬跡,害怕連累趙楷,故意將他支開的。”


    葉沅聞言若有所思點頭道:“如此說來,倒也說得過去。”


    當師傅的都心疼徒弟。


    紀然知道案子兇險,便將趙楷支開。


    “那此次軍餉重見天日,世人便會知道當年的陰兵奪寶不過是賊人故弄玄虛,紀然是被冤殺的。”


    葉知州讚同的點頭,同時道:“此案必將落在趙楷的手上,趙楷若是還記得他師父的救命之恩,教養之恩,便應當將此案徹查,還他師父一個清白。”


    “紀神捕閱人無數,選的徒弟定然不會差,說不定現在還在京師與人周旋。”


    葉沅安慰葉知州道:“再等等,應該很快就會傳來好消息了。”


    葉知州聞言點頭後又側頭看向葉沅道:“如何?既然心裏掛著事,不如隨我去夜審梵淨天聖女?”


    “正有此意。”


    葉沅笑道。


    剛才離席的時候白羽已經快喝醉了,這時候叫她去也沒用。


    在溪山縣,他們誰都可以聽她審案,看她查案。


    但,現在到底是在葉知州的衙門裏,還是注重著規矩好點。


    畢竟,她還隻是個年輕小後生。


    葉沅隨著葉知州前往牢房。


    牢房裏饒是點著燈,晚上也不大亮堂。


    獄卒提著一盞燈走在前頭引路。


    葉沅便走邊問道:“她來之後可有不老實?”


    “迴大人的話,沒有。”


    獄卒恭敬道。


    “沒有說過什麽?”


    葉沅有些意外,她就沒想過逃跑求救?


    “問小的要了一點金瘡藥灑在傷口上,她的傷口上有點深,小的看著怕是今後手會不大靈活了。”


    下狠手的人淡淡點頭。


    她平時還挺憐香惜玉的,但是梵淨天惡貫滿盈的聖女,她是真的憐惜不起來。


    “但是小的沒有金瘡藥。”


    葉沅:“……”


    很好,她身體上受點兒苦楚那些丟掉性命的無辜百姓相比,又算得了什麽?


    走過拐角,便到了。


    葉沅看到癱坐在地上的聖女,一見到她和顧知棠便坐直了身子,甚至撐著想要站起來。


    但她失血過多,現在身體軟弱無力,根本站不起來。


    “別費勁了。”


    葉沅道:“你也沒什麽顏麵好撐了。”


    本就不是什麽體麵的人,又何須苦撐著顏麵?


    聽到葉沅這麽說,聖女麵色不虞。


    葉知州看了一眼聖女道:“這便是梵淨天的聖女?看起來倒像是異族人。”


    葉沅點頭,讚同道:“從相貌上看起來確實像。大人,就在這裏審還是……”


    “帶出去吧,”葉知州道:“將那個叫周解的一並叫來。”


    “周解?”


    葉沅意外道:“您要叫上他?”


    葉知州看了一眼葉沅,笑道:“你們幾個之中,不就他會幻術嗎?梵淨天既以幻術欺騙世人,要審問她,為防她說謊,便需會幻術的人坐鎮。”


    葉沅唇角輕勾道:“好,多謝大人。”


    一盞茶後,周解來到了牢房專門審問犯人的地方。


    葉知州和葉沅以主次位坐著。


    周解來了先給葉知州行禮後便站到了葉沅的身後。


    很快,聖女被押解來了。


    說是押解,其實是兩個獄卒將她抬著過來。


    聖女現在還麵色蒼白,氣息虛弱。


    “你是何人?在梵淨天是何身份?”


    葉知州冷聲道:“你最好如實說來,否則獄中刑罰你可吃受不住。”


    聖女麵上不屑,根本沒有正眼看葉知州。


    葉沅見狀淡淡道:“知州大人威嚴你沒領教過,我的手法你應當是知道的。”


    她眸光落在聖女身上,“現在不是本官在求你,而是你在拚命證明自己的價值,若留下你沒用,本官便會將你殺了之後吊在城門上,用以震懾邪教梵淨天。”


    “你……”


    聖女憤怒瞪著葉沅。


    葉沅見狀慢悠悠道:“在本官發火之前,你還有機會。”


    葉沅下手狠辣,聖女是知道的。


    因此她思索過後便不再猶豫道:“我說。”


    言語之中有不甘與羞憤之意。


    但葉沅不在乎,隻要她說的話有用就行。


    葉知州讚許的看向葉沅。


    “速速迴答本官剛才的問題。”


    “梵淨天聖女,沒名字。”


    聖女冷冷道。


    “你入梵淨天多久了?”


    “十五年。”


    “梵淨天是如何行惡騙人的?”


    “行惡?”


    聖女聞言冷笑道:“大人,我們那不叫行惡。”


    “不是行惡?”


    葉知州重重拍桌,怒聲道:“溪山縣判官索命便是你們慫恿尋常百姓所為,石嶺村滿村人都吃下了你們給的丹藥,還有城內死去的石嶺村村民,這些,難道不是行惡嗎?你給本官作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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