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最後,冷笑一聲後咬牙切齒道:“你們這幾個人,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多半是想去石嶺村發死人財的。”


    葉沅:“……”


    掌櫃的所說的發死人財,就是懷疑他們是聽說石嶺村村民都死光了,便去他們家中翻找財物的。


    可,她可是縣令!


    該是一身正氣的!


    他居然說她看起來就不是好人?


    周解眼神一壓,白羽將葉沅拉了出去,顧寒衣看了一眼周解也出去了。


    “掌櫃的,實不相瞞,我此前也聽說過梵淨天……”


    周解繼續同掌櫃的套話。


    “那掌櫃的眼神不好,能做生意,全憑運氣好。”


    葉沅氣唿唿道。


    “對。”


    葉沅深以為然,“我可是救死扶傷的大夫,救了那麽多人,他竟然也說我不是好人!太過分了!”


    “你們有沒有發現,茶寮的旗幟上多了個東西?”


    兩人抬頭看去。


    尋常茶寮隻會些上一個“茶”字,但是這個茶寮上還畫了一隻眼睛。


    旗幟被風吹得在空中舒展開來,那隻眼睛眼神詭異,隻是一隻眼睛,卻能令人感覺到它在笑。


    “有點起雞皮疙瘩。”


    白羽雙手交錯搓了搓手臂。


    “掌櫃的方才說他已經信奉梵淨天,成為神主的信徒了。”


    葉沅的目光從旗幟上收迴來,“這隻看起來便詭異的眼睛很有可能便是已經加入梵淨天的標誌,此處,背地裏應該會作為梵淨天接頭的地點。”


    “那怎麽辦?”


    白羽道:“我們還沒去石嶺村,就先入了梵淨天的賊窩……”


    白羽蹙眉,“說不定這裏麵現在都有梵淨天的人。”


    “我有個想法。”


    顧寒衣壓低聲音,猜測道:“你想審問掌櫃?”


    “不。”


    葉沅道:“方才我們上樓的時候,我看到後麵很寬敞,應該在賣茶之餘還在做客棧的生意,如果周解同掌櫃說得好,沒有露出破綻的話,今晚,我們便在這裏住下。”


    “夜晚來臨,就是魑魅魍魎現身的時候。”


    白羽和顧寒衣都沒說話。


    顧寒衣藝高人膽大,是不會害怕的。


    現在隻有白羽沒有接觸過梵淨天。


    葉沅擔心白羽會害怕,因為晚上若是有梵淨天的人現身,肯定會有一場打鬥,若有會幻術的還會糅雜幻術。


    “你怕不怕?若是害怕,”葉沅道:“你先走,去前麵遇見的第一個客棧等我們,或是晚上不要出房門……”


    “我不怕啊。”


    白羽一笑,伸手想要去抱顧寒衣的手臂,又顧忌著什麽縮迴來。


    “寒衣在,誰也傷不到我。”


    葉沅:“……”


    很好,不怕就行。


    “那我們就等周解出來。”


    周解和掌櫃的談話決定了他們今晚是在裏麵等,還是在外麵受凍。


    過了大約一炷香,周解出來了。


    但葉沅並無喜色,因為周解眉頭緊鎖。


    “若要安全,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周解道:“這裏很多地方的百姓已經加入了梵淨天,成為了梵淨天的教眾。”


    “若要查案呢?”


    葉沅問。


    周解眉頭舒展,臉上見了笑意。


    “我方才問過掌櫃房間的價格。”


    白羽翻了個白眼,“你都決定留下來了,還問我們做什麽?”


    周解輕咳一聲道:“要聽老爺的意思,老爺說走就走,老爺說留就留。”


    “若是我說走,你是不是要一個人留下來?”


    往裏麵走的時候,葉沅忽然停下腳步問。


    “老爺不會走。”


    周解用篤定的語氣道。


    葉沅笑了笑沒再說什麽。


    葉沅從來不吝嗇錢財,按照她以往的性子必然是一人一間上房,但是這次她隻要了兩間上房。


    如果可以,她隻要要一間。


    畢竟隻是蹲守梵淨天的教眾罷了。


    夥計帶著四人去認房間,一邊走一邊同他們說著需要注意的地方。


    “我們這是山裏,不比城鎮中,晚上有可能會有野獸出沒,四位客官晚上最好不要出門。哦,客官們最好在亥時之前便熄燈入睡。”


    老實姑娘白羽連連點頭。


    顧寒衣卻略帶好奇問,“為什麽?亥時之後睡覺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嗎?”


    “早睡方便客官明早趕路嘛。”


    夥計含糊其辭,“也是為了客官好。”


    “我們明日或許不會走。”


    周解接口道:“此處風景秀美,我們打算多留幾日。”


    夥計“嗯”了一聲,沒了之前的善談。


    “你還沒告訴我們,為什麽要在亥時之前入睡?”


    “這裏,難道有鬼?”


    顧寒衣和周解配合套話。


    夥計估計怕說不過顧寒衣和周解,索性順了他們的話道:“小的也不知道,但是村裏的老人們都說……”


    “可你們掌櫃不是梵淨天的教眾嗎?他侍奉神主最是忠誠,神主會保護他,以及他的產業的吧?”


    夥計:“……”


    他深深看了一眼周解和顧寒衣,最後道:“二位客官說什麽便是什麽了,小的隻是個夥計,其他的不懂。”


    之後便是嘴巴一閉,什麽都不肯說了。


    葉沅心道,掌櫃的有鬼,夥計也有問題,亥時之後會發生什麽?


    將四人送到房間門口後夥計便離開了。


    葉沅和白羽一間,周解和顧寒衣一間。


    四人道了一聲,過會兒見便關上了門。


    原本已經走遠的夥計,從樓梯下抬頭看向已經關上的房門,眸光幽冷。


    他將手中白帕往肩膀上一搭,而後快速走到前麵去找掌櫃。


    掌櫃的正在一邊記賬一邊撥算盤。


    “人,送上去了?”


    “送上去了。”


    “可問了你些什麽?”


    “小的依照您的吩咐,告訴他們最好在亥時之前入睡,他們就問小的為什麽,小的糊弄他們,其中一個便說,您侍奉神主,神主會保護您,保護您的產業。”


    夥計迴憶後道:“小的怕說漏嘴,便沒再多說了。”


    “好,知道了。”


    夥計“哎”了一聲後,準備轉身離開。


    “等一下。”


    掌櫃的從櫃台下麵拿出一個黑色的瓷瓶道:“拿去廚房交給恆二,讓他把這東西放到他們的飯菜中。”


    夥計接過稱“是”。


    “要睡就睡死。”


    掌櫃的露出意味深長的笑,低頭繼續撥弄算盤。


    “哎,今天的生意不錯,倒是賺了不少錢,可以給神主上供奉了……”


    天色逐漸暗下來,掌櫃的臉逐漸被黑暗侵蝕,恍若隱匿於黑暗中的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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