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殺了黃家人之後,她選擇從青龍灣過。


    那是一條,現在人跡罕至,但她知道的小道。


    “大人。”


    譚掌櫃哽咽道:“我家夫人畏寒,可以讓我給她多備一件衣裳嗎?”


    “可以。”


    得到顧知棠的允許後,譚掌櫃下床從旁邊放衣裳的架子上拿下一件簇新的織金披風。


    譚掌櫃看向門外背對他的夫人,眼中滾下熱淚,一步步走向她。


    “夫人,”譚掌櫃將披風披在她身上,“這是我秋天便去鋪子裏定的披風,我病倒的那一日才剛做好,你還沒上過身。”


    譚夫人的身子輕輕一顫。


    “夫人,我會去看你的。”


    譚掌櫃泣不成聲。


    從始至終,譚夫人沒迴頭看他。


    走的時候,譚掌櫃命夥計將他的馬車牽出來,讓葉沅幾人乘坐。


    “也是托了譚夫人的福了。”


    顧寒衣上馬車之前道。


    葉沅和九娘譚夫人在馬車裏麵,周解和顧寒衣坐在外麵。


    折騰了大半晚上,葉沅覺得有些疲倦。


    她的傷寒斷斷續續折騰了這麽多天,吃藥也斷斷續續的,一直沒好,便容易覺得疲倦。


    她背靠著車壁閉眼小憩。


    顧寒衣的馬車架得平穩,葉沅有點昏昏欲睡。


    忽然,她想起來,她們忘了來的目的了!


    與此同時,馬車簾子被周解掀開。


    他著急的比劃著什麽。


    “小流!”


    周解狂點頭。


    葉沅轉頭問譚夫人:“衙門有個捕快來監視你,現在他在哪兒了?”


    “跑了。”


    譚夫人淡淡道:“他發現我藏著了判官衣服時,我也發現了他,原本準備殺他,可沒想到,”譚夫人麵上閃過恨色,“他身上居然有那麽多歪門邪道的保命手段,我追了一段路後便失了他的蹤跡。”


    “他在哪裏失蹤的?”


    “錯金巷。”


    周解聞言放下車簾,抓住顧寒衣鵝手,對他做了個他要下車的手勢。


    “你現在去找小流?”


    顧寒衣問。


    周解說不出話來,已經跳下馬車。


    “等一下,”葉沅掀開車簾,“我跟你一起去。”


    她對顧寒衣道:“你把她們二人送去衙門,等我迴來審問。”


    “好。”


    顧寒衣駕著馬車離開。


    葉沅對周解道:“我不知道錯金巷在哪裏,你帶路。”


    周解心中感動,但,不敢耽誤,指了個方向。


    葉沅和周解立刻奔向錯金巷。


    聽名字,錯金巷,以為巷子應該挺大,挺好。


    但,到了地方後,葉沅入眼便是一個破破爛爛的巷子,裏麵散發著臭味兒,巷子口便有衣衫襤褸的乞丐擠在一起取暖。


    周解已經走進去了,葉沅緊跟其後。


    兩個穿著不錯的人走進了乞丐們過夜的地方,引得乞丐們紛紛側目。


    葉沅正盤算著或許可以亮明一下自己的身份時,周解已經找到小流了。


    他蜷縮在最角落裏,臉上髒兮兮的,身上隻剩下一件已經破損的中衣。


    周解走近他。


    葉沅快走兩步,走到小流麵前,喚了他一聲。


    小流抬頭,眼神茫然。


    “小流?”


    葉沅道:“你怎麽不迴衙門?”


    “衙門?”


    小流疑惑道:“為什麽要迴衙門?你們……是誰?”


    葉沅:“……”


    周解滿目震驚。


    旁邊一個年老的乞丐道:“他被發現的時候頭受了傷,流了很多血,大概是傷到腦子失憶了。”


    周解著急的看小流的頭,果然他後腦勺上還有幹涸的血跡將頭發粘連在一起。


    “先把他帶迴去吧。”


    葉沅聲音輕柔,“我會給他找大夫醫治。”


    小流對周解比較信任,抓著周解的手才肯走。


    走出錯金巷,葉沅便花了點兒錢,讓一個路過的小孩兒去醫館告訴大夫去衙門看診。


    是以,三人到衙門時大夫已經等著了。


    大夫給小流看診,周解在旁邊陪著。


    葉沅則馬不停蹄要去審問九娘和譚夫人。


    這時,老零頭拉住葉沅道:“老爺,拉迴來的那俱焦屍,有古怪。您要不要先去驗屍?”


    屍體上沒有傷口。


    雖然現在九娘和譚夫人已經歸案了,但活人可能會說謊,死人不會。


    葉沅點頭道:“好,你在這裏守著,等大夫給小流看完後,讓他再給周解看看。”


    “周解病了?”


    “他啞巴了。”


    葉沅邊走邊道。


    “出去一趟就啞巴了?”


    老零頭不解的抓抓頭發。


    葉沅驗屍便驗了一炷香時間。


    等她出來時,大夫正在寫藥方子。


    “大夫,小流如何?他的頭有沒有問題?還有周解的喉嚨,能恢複嗎?”


    葉沅擔憂問到。


    “失憶的那位,腦子裏受了傷,吃吃藥來看,隻要沒有太大問題,都能恢複。”


    大夫寫完最後一味藥材後道:“至於喉嚨受傷那位,問題要大點兒。”


    “不會以後都是啞巴了吧?”


    葉沅心弦緊繃。


    “說不好。”


    大夫將藥單交給小藥童。


    “他的喉嚨的血肉有所損傷,現在時時刻刻都有火燒灼熱之感,且喉嚨容易潰爛,素日飲食需得萬分小心。”


    “至於能不能說話,至少得十天後才隻能知曉。這十天內,除了老夫開的藥之外,他隻能吃涼白粥,一點兒冒熱氣兒的東西都不能吃。記住咯?”


    “好,我都記下了。”


    大夫歎氣,“當衙門捕頭也不容易,傻的傻,啞的啞……”


    葉沅:“……”


    之前還沒覺得,現在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這樣。


    葉沅想,這次若是小流和周解沒事,等他們康複之後,買隻羊讓老零頭燉羊肉湯,做炙羊肉給他們吃。


    “老爺,小流渾身都髒兮兮,小的燒了熱水給他洗洗,就讓他睡了?”


    老零頭提著木桶問。


    “嗯。”


    葉沅將大夫對周解飲食的叮囑告訴了老零頭,老零頭聞言搖頭,“可千萬別變成啞巴啊,當媒婆可不能是啞巴。”


    對哦。


    葉沅痛苦的想起來,周解還是媒婆,要是不能說話了……這個飯碗算是砸了。


    她已經不敢想,若是周奶奶知道了,得哭成什麽樣。


    葉沅瞬間覺得頭皮發麻。


    這時,正好周解掀簾走出來,目光和葉沅的對上。


    葉沅懷著愧疚的心情問周解:“有沒有……”


    大夫說了隻能喝涼白粥。


    “養傷這段日子,你隻能喝涼白粥,你……熬一熬,過段時間給你買羊肉吃。”


    周解點頭,而後指了指外麵的譚夫人和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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