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仇。”


    葉沅輕輕吐出這兩個字。


    如此殘忍的手段,葉沅隻想的出來這一個緣由。


    外麵的雨似下得越發大,如同密鼓重捶敲擊在葉沅的耳膜。


    縣衙。


    老零頭渾身濕透了,在冰涼的秋雨裏泡了一晚上但是居然沒得傷寒。


    迴來換了一身衣裳,剛打開房門便看到等候的葉沅。


    “你昨晚看到了什麽?”


    葉沅沉聲問。


    老零頭整理了下思緒道:“我昨晚從周解家出來後走到錦榮巷附近就聽到了沉重的腳步聲和鐵鏈聲……”


    說到此處老零頭的身子發顫,他感覺到自己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然後呢?”


    “你還看到了什麽?”


    葉沅觀察著老零頭的神色,試探問,“你看到了案犯殺人?”


    葉沅迴憶了下老零頭今早說的話,試探著道:“今早你說看到判官,和廟裏的一樣,你看到了旁觀?”


    “判官……”


    老零頭麵色發白,嘴唇上也沒有血色,顯然是怕到了極點。


    “是,我看到了判官。”


    “他將人頭勾在他的鐵鏈上麵,好多個人頭,黑乎乎的頭發,殷紅的血,翻飛的肉被雨衝刷成了白色……”


    老零頭說著彎腰幹嘔。


    葉沅也覺得腳底發涼。


    梵淨天……


    又是梵淨天!


    “他的一雙眼睛猩紅猩紅的,他看到了我,朝我衝過來,我就暈倒了。老爺,我當時都以為我死了……”


    “他好嚇人……”


    “那一串的人頭葫蘆,密密麻麻嗎的啊!”


    ……


    因為恐懼,老零頭說話有些亂糟糟的。


    葉沅安撫道:“好,我知道了,你別怕了,你活著迴來了,你現在很安全,不會有事了,這裏是衙門,他不敢進來。”


    “可是老爺,判官不怕官府,他不是妖怪,他是神靈。”


    老零頭眼中滿是恐懼,“他能進來。”


    葉沅歎了口氣道:“要進來也是老爺我擋在你麵前,你怕什麽?死也是我先死,我的腦袋肯定掛在你腦袋前頭!”


    她越說越堅定,這樣倒給了老零頭安全感。


    老零頭眼眶微微泛紅看著葉沅。


    “好了,你休息吧,今天別做飯了,我讓小流去酒樓叫一桌飯菜來。”


    “小的謝老爺。”


    很好,六神歸位了。


    “去吧。”


    葉沅給老零頭將門關上,一低頭看到黑虎趴在門口。


    腳一抬將黑虎攆進去陪老零頭去了。


    “老爺不好了,出事了!”


    小流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道。


    “怎麽了?出了何事?”


    還有比現在黃家的案子更糟糕的事嗎?


    “人,人頭……”


    “說清楚,什麽人頭?在哪裏?”


    老零頭剛才說了,他看到判官手裏拿著鐵鏈,鐵鏈上掛滿了人頭。


    她在黃家走遍了好幾個屋子,看到的都是沒有頭的屍體。


    黃家所有主子的人頭都被切割下來了!


    “好大一串人頭,掛在了城外的城隍廟裏!”


    “是誰來報的?”


    “城隍廟的廟祝!今早打開門就看到橫梁上掛著一條粗重的鐵鏈,上麵串著人頭。”


    “帶路!”


    葉沅和小流趕到時,城隍廟外圍滿了百姓。


    她心中一沉,若是城隍廟裏擠滿了百姓,就算是線索也會被破壞。


    葉沅心急如焚過去,撥開人群卻看到門口被人放了一條橫著的長凳,上麵放了一把長刀,正是顧寒衣的捕頭佩刀。


    再往裏麵看,空空蕩蕩沒有一個百姓。


    葉沅心弦一鬆。


    幸虧顧寒衣來得快。


    “老爺來了。”


    “老爺,有人說這裏麵掛的是黃家三十口的人頭,到底是不是啊?”


    “他們作惡多端,是不是城隍爺夜裏去收的性命?”


    “老爺,跟我們說說吧!”


    “哎,老爺!”


    ……


    “趕緊迴去,別在這裏等了。”


    葉沅匆匆說一句便往裏麵走。


    若是再晚一步隻怕她的袖子都要被扯壞。


    城隍廟廟祝迎了出來道:“老爺,您可來了,那位官爺非要小的在這裏等您。”


    廟祝說話都在發抖。


    “說說你今日見到那……的事,以及城隍廟平日有沒有上鎖,你今日來開門可有發現什麽異常。”


    廟祝原本被提及那串人頭便害怕,葉沅問了其他問他他的思緒便被引到了看到它之前。


    “城隍廟夜裏是不上鎖的,但小的怕野狗進去吃城隍爺的供品便每天晚上都將門鎖帶上。”


    “今早小的還是照著從前的時辰來開門,一切都正常。”


    “昨天夜裏下了很久的雨,樹上的枯葉都被打落下來了,小的便先將這裏清掃過後再進去給城隍爺掃地。”


    “剛進去,小的便看到地上滴了很多水,小的還以為是屋頂漏雨了,誰知道……”


    廟祝閉眼害怕道:“誰知道小的一抬頭就看到了發白的死人頭啊!”


    廟祝終於還是崩潰大哭。


    “你開門時有沒有看到門鎖被破壞的痕跡?”


    “沒有沒有,門鎖都是好好的。”


    “城隍廟素日就你一個人在嗎?”


    “城隍爺不似其他神仙香火旺盛,也沒什麽人來上香捐香油錢,日子過得清苦,因此一直是小的在此處守著。”


    “素日可有什麽常來城隍廟的人?”


    “除了幾個熟人之外,來的人很少。”


    “都有誰,說一遍。”


    “城東的焦家,城北宋家……”


    廟祝將人都說了一遍。


    葉沅想了想道:“最近幾日可有發生什麽不同尋常的事?古怪的事?”


    廟祝哭喪著臉道:“沒有,都沒有,小的本本分分勤勤懇懇的伺候城隍老爺,什麽壞事都沒做過啊!”


    “行了,你先迴去吧。”


    葉沅道:“有事自有捕快來傳你去衙門,你別怕,你若沒做壞事,自不會牽扯進這案子裏。”


    廟祝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謝過葉沅往外走。


    “哎。”


    葉沅叫住他叮囑道:“這裏麵的事,不要與人說。”


    “哎,小的遵命。”


    廟祝逃也似的離開了。


    葉沅抬腳進入城隍廟正殿。


    “老爺來了。”


    周解的聲音自右手邊傳來。


    葉沅轉頭看去。


    “此地還沒有人進來過,老爺放心。”


    顧寒衣的聲音自左手邊傳來。


    葉沅轉頭看向顧寒衣。


    “我與周解聽到消息便趕來,所幸趕上了。”


    葉沅頷首,“你們做得很對,不能讓百姓進來。”稍頓,葉沅又問,“你們應當已經查過此地了,可有發現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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