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是拐棍並非寶劍,不然這一劍下去可有得黑袍人受的。


    如今黑袍人不過悶哼一聲。


    葉沅不給黑袍人喘息的機會,劈棍又朝黑袍人招式淩厲的攻去。


    黑袍人武功不如葉沅便召喚幻蝶,可惜最後僅剩的三隻幻蝶都被葉沅劈了個粉碎。


    黑袍人武功不敵葉沅,被葉沅打的節節敗退,眼看就要被葉沅生擒時,黑袍人雙手結印,從掌心竟生出一條黑色的手臂來,掌心有一隻眼睛正在眨。


    眼睛發出“嘿嘿”聲。


    葉沅被那眼睛看得一陣眩暈。


    這時黑袍人趁機逃跑。


    葉沅則像是魔怔了一般,抬起手中棍子,朝自己頸脖狠狠割下!


    棍子上碎屑將葉沅的脖子摩擦得出現了小傷口,但她還是機械似的繼續割脖子。


    周解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詭異的畫麵。


    葉沅頸脖的鮮血滴落在嫁衣上,竟比嫁衣的顏色更紅幾分。


    “老爺。”


    周解抬手重重一拍葉沅。


    葉沅卻毫無反應。


    周解拔下葉沅頭上發簪,在她眉心一刺。


    鮮血流出,像是一顆飽滿的紅豆。


    葉沅卻似一下卸了力,往後連退了兩步。


    周解伸手扶她。


    葉沅“嘶”了一聲道:“脖子好痛。”


    “你方才中了幻術。”


    葉沅蹙眉道:“我方才看到了青麵獠牙的惡鬼,揮斥手中劍,卻怎麽也殺不死他們。”


    脖子上的傷口證明葉沅方才確實用了狠力。


    隻不過想要殺死的……是自己。


    “那廝人呢?”


    葉沅現在恨得黑袍人牙癢癢。


    周解指了個方向,葉沅道提氣便朝那方向追去。


    “你有沒有想過,人可能已經跑遠了?”


    正在氣頭上的葉沅根本不聽他的話,眨眼人已經跑出一裏地了。


    周解歎氣,這位老爺恢複女兒身之後,感覺比之前更莽撞了。


    周解歎氣之後認命的跟了上去。


    黑袍人嚇破了膽。


    幻蝶原本便隻剩幾隻,幻術比不過周解,打又打不過葉沅,因此一路逃得像是有鬼在追似的。


    葉沅自然沒找到人。


    迴去的路上,葉沅看到止血的草藥,隨手扯了一把,揉碎了胡亂抹了抹自己受傷的脖子。


    葉沅無功而返,周解卻有大收獲。


    他扛迴來一個人。


    一個男人。


    男人一身衣衫破破爛爛的,身上還有不少窟窿,頭戴著帽子,垂下了黑色的紗幔。


    一看便是行走江湖的江湖中人。


    “你在哪兒撿的?”


    葉沅瞄了一眼地上的男人道:“不要隨便撿陌生人迴家,你多大人了,這個道理都不懂?”


    周解不以為意道:“如果我不救他,他今晚就得被山裏的野獸叼走。”


    稍頓,周解道:“大人愛民如子,難道也要見死不救?”


    葉沅白了他一眼。


    周解一邊給昏睡的男人把脈一邊道:“他受了重傷,失血過多,得好好休養一段時日。”


    葉沅蹲下,看了看男人的手道:“他虎口位置的繭子,證明他擅長使劍。他的武功應該不弱,但這樣的人都被人追得連佩劍都沒了……”


    周解對上葉沅的視線。


    那就證明,對方強於這個人很多。


    也就是說,他救了這個人很有可能會引來殺身之禍!


    電光火石之間,周解迅速抓住葉沅的衣袖道:“老爺,你救救我!”


    “知道自己惹了麻煩了?”


    葉沅笑道:“以後,路邊的人,撿之前先問問老爺,知道嗎?”


    士可殺不可辱,但如果對方能救你的命,估計你的骨頭也不會那麽硬了。


    周解毫不猶豫點頭。


    葉沅起身拍了拍手道:“把他帶走。”


    周解認命的將自己撿迴來的破爛,啊不,昏睡的人背上跟著葉沅一步步下山。


    兩人走到半山腰的時候,忽然看到遠處泛起的火光。


    底下的百花村村民也自是看到了。


    “是村子,是村子走水了!”


    “那麽大的火,他們能逃出來嗎?”


    “爹,娘!”


    “虎子啊!”


    ……


    幾個人哭成一片。


    葉沅和周解覺得遍體生寒。


    梵淨天不僅僅要滅周解的口,還要殺掉百花村所有人,徹底掩蓋道觀的秘密!


    為了一己私欲,一個秘密,就要用上百條人命去填!


    “周解,你見過的至惡是什麽?”


    “梵淨天。”


    周解看著幾乎映照了半邊天的火光道:“此前對它是恨,現在是恨不得將他們找出來,抽魂斷骨,挫骨揚灰!”


    百花村村民是在村長的煽動算計之下作惡,但不代表他們可以被梵淨天肆意燒死。


    “我一定會盡全力追查梵淨天,將梵淨天所有上位者,繩之於法,教眾驅逐,令梵淨天消失。”


    葉沅眉目之間一派堅定。


    “周解,願為老爺效力。”


    葉沅聞言心中有幾分感動。


    但隨後她想起來自己現在是女子裝扮。


    葉老爺輕咳了一聲道:“這身女兒妝乃是為了救李瘸子的女兒,並非是我所願的。”


    “嗯。”


    周解道:“老爺說什麽,我便信什麽。”


    周解懷疑她還好,葉沅甚至都想好了托辭。


    但周解這麽輕飄飄的一句話,反倒是叫她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女子身份事關全家性命,葉沅不敢馬虎。


    她走了幾步,思索過後道:“你真的相信我?”


    “這是自然。”


    周解背著人走不快,說話倒是清晰。


    “老爺心懷百姓,為了拯救無辜女孩,更是扮作女裝孤身涉險,此等氣魄令我心生敬仰。”


    葉沅初初做縣令,還接連破了兩個案子,爹娘不在身邊,她無人可以邀功。


    其實心裏自然是盼著希望有人多誇誇她。


    她聞言嘴角翹起,笑意蔓延至眉梢,一副得意的小女兒之態便顯露在周解的麵前。


    葉家一雙兒女的相貌都很好,在長安也是出了名的美麗娘子,俊俏郎君。


    山間月色似要更明亮一些,清雅的月光落在葉沅的臉上,使得她臉上的嬌俏顯露無疑。


    原本便如畫的眉目之間,因周解剛才破除幻術給她紮出了一點鮮血,此時如同朱砂印記一般在她額頭。


    周解的心跳忽的亂了,甚至有些不太敢再看葉沅了。


    心弦曲亂,自是少年情意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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