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楓剛進來就聽到趙母的話,得意一笑。某種意義上,她也說對了些事情。瓶子是她放進去的,可是沒人能夠發現,隻能是認為一開始東西就在衣兜裏,這不就把趙海傑摁死了。


    趙海軍很快恢複了平靜:“那我就能被關進去?不說其他的,慧慧已經六個月身孕了,我幫海傑頂了這個事,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看著孩子出生。”


    “一個丫頭片子有什麽好期待的。”趙母早就看過黃慧的肚子,圓溜溜的,肯定是個賠錢貨。


    “我不在意你期待不期待。”趙海軍涼涼道:“反正我這次我不會幫忙的。不說慧慧懷孕了,就是她沒懷孕我也不會幫忙。他敢偷這種重要物資,就得承受被發現的後果。我不可能拿我的一輩子來給他兜底。而且他是偷了倉庫鑰匙吧,倉庫鑰匙隻有我和黃叔有,他這個事情一出來,我們兩個還不知道會不會被連累,我不揍他已經是看在你的麵子上了。”


    “那你一個人頂下來不就行了,這樣你弟你丈人都沒事。”趙母馬上接話。


    “媽你腦子這種時候總是轉的特快。”趙海軍笑了,“可是我不樂意,我相信黃叔也不會樂意。”


    趙母看到他笑,瞬間炸了:“你個不孝子,我就知道你這小賤種指望不上,當初我就不應該生下你,不是你,我也不會隻有兩個孩子!你個#%¥@#……”髒話一句又一句的從一個母親口中衝向她自己的兒子。


    趙海軍左耳進右耳出,並不受影響,這話聽的多了,習慣了,當放屁就行。


    他並不想跟他媽掰扯什麽,轉身準備迴去上班。得記得跟辦公室打聲招唿,別當他休假少算一天工資。


    結果一轉身就發現自家弟弟已經醒來坐在那,正陰沉著臉看著他。


    趙海軍難得衝著趙海傑笑笑:“醒了啊,今天還是媽陪你算了,粥在桌子上,趕緊喝,別涼了。”


    趙海傑看著他的笑臉,臉色更是陰沉:“看我有事,你是不是很高興。”


    趙海軍看著他,不說話。


    “就像你說的,你們守的倉庫被盜了,你和黃叔都逃不了。你一個人擔下來,好歹黃叔那邊不會有事,他出了事,嫂子那可不好解釋。”


    “最多就是失察罰款,我們守倉庫的也沒個能往上升的路子,當破財消災了。”趙海軍並不害怕。


    雖然他們隻是個守倉庫的,但是也在礦裏有編,沒有重大問題,兩個人最多就是罰罰款,寫寫檢討,正好多拿點錢孝敬嶽父,免得她媽總盯著他的錢包。


    可如果他擔上盜竊國家物資這樣的罪名,不單單要坐牢,礦裏肯定會開除他,以後出來了也不會有單位要他,他可就真毀了。


    “你不想管我,可是你以為你逃的掉嗎?”趙海傑陰沉一笑,“我一旦進去了,我就告訴警察,我能進去倉庫,就是你給的鑰匙,大家要死一塊死。


    如果你給我頂上去,起碼嫂子那家裏會好好照顧。”


    趙海軍盯著趙海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青楓隻能從他脖子上爆起的青筋看出他心裏並不平靜。


    他就這麽靜靜的看著自己這弟弟,過了一會,又看向他母親:“媽,奶奶去世前跟我講過一個事情。”


    “什麽?”趙母不知他提起死老太婆幹什麽。


    “從小你就說是因為生我傷了身體,所以你讓我做任何事,我都得乖乖去做,因為是我欠你的。”


    “難道不是嗎?”趙母聽到這裏就又準備罵人,趙海軍截住了她的話頭。


    “你先別急著罵。”趙海軍靠到了門框上,“你生我傷了身體,但是爸爸那時候招工招上了,你怕他一個人來礦裏以後亂來,鬧著要跟過來。


    爸爸憐惜你,也怕你把自己身體鬧出更大的毛病,同意了,即使額外給你租房子得另外出一筆錢。


    不過也幸虧過來了,碰上了醫院的老中醫。


    可是你沒有礦裏的關係,看病什麽的不比礦裏的人,什麽都要付錢,人醫生沒要看診的錢,但是一帖藥藥材耗費不少,爸爸也咬牙給你買了。


    醫生當時就說了,你這身體需要調養至少兩年,才能再懷孩子。


    爸爸是有意識避孕的,結果你疑心太重,非認為是他起了二心,瞎搞胡搞,結果一年後就又懷孕了。”


    “閉嘴!”趙母太尷尬了,死老太婆怎麽什麽都跟自己孩子說,真的讓人想死。“你衝著你媽我說這些,你不覺得害臊我還要臉呢。”


    “反正都說了這麽多了,一次說完吧,是挺讓人害臊的。”趙海軍抓著門框,繼續道:


    “懷上之後你可開心了,可是很快就見紅,爸爸嚇壞了,又帶你去找了那位老中醫。


    被罵了吧,奶奶說爸爸跟她說是被批評了一陣,可是後來我見過那個醫生,脾氣著實不太好。


    所以後來他被人舉報的時候,很多人保他,你沒有去。嘖嘖。


    迴歸正題。打肯定不好打,更傷身體,所以爸爸隻能花錢給你保胎。


    醫生真的很厲害,你那樣的身體,也保到了七個月,隻是之後就真沒辦法再保,隻能剖腹產,這邊當時技術還不行,縣裏也不行,爸爸把你送到市裏才做的手術。


    生完後,醫生說你的身體沒辦法再生,你不信邪,後來又懷了,但是每次都自然流掉了,根本懷不穩,身體也越來越差。


    我想問問,你身體成這樣,真的是我的錯嗎?”


    “當然是你的錯,一切都是從你開始的。”趙母恨聲道。


    “所以把我扔在鄉下六年不聞不問,要不是爺爺想讓我來這邊上學,你根本就不會去把我接過來。”


    “我看著你就想起我悲慘的生活,幹嘛要接你迴來。不是你爸孝順,我壓根不會接你。”趙母是看出來了,她這兒子今天不僅不會幫他弟弟,還準備跟她翻舊賬,她也懶得裝出慈母的樣子了。


    青楓:真是慈母啊。


    “嗬嗬。小時候我真被你這麽說給嚇著了,你提了一堆對六歲孩子的無理要求,我都想辦法去完成,搞得自己經常灰頭土臉不說,還變得營養不良。


    幸虧後來奶奶過來了。一開始她並不想把你的所作所為告訴我,隻是不停告訴我不是我的錯。


    可是你麵上裝著對我好,私下裏對我更差,奶奶這才生氣。


    那時候她又查出來癌症晚期,又見我傻的可以,沒辦法,才把你的這些事都告訴我,讓我好好想想。


    我想了很多年,才想通你就是不愛我。以前家裏條件不好,生我的時候你又太痛苦,你得找個人承擔你受到的這些罪,我便是這個人。


    而懷弟弟的時候,你雖然要保胎,但是你得到的比之前好太多,所以即使是因為生他讓你從此無法再生育,身體也傷的更深,你也喜歡他。


    我是你親兒子,你都能這麽對我,一旦我幫他趙海傑自己進去了,我不知道慧慧和孩子會被你逼成什麽樣子。


    我不相信你會對她們好,所以我情願記過罰款,我也不會幫忙的。


    而且趙海傑敢伸手,那就應該做好被砍斷手的準備!”


    趙海軍說完,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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