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姑娘的反應,林昱自然看到了眼裏,隻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完。


    “當然,這些隻是最表層的分析。如果非要說我本人的評價嗎,這副對聯不應該出現在超然樓的七樓。”


    林昱的話,讓原本有些失望的采薇姑娘,稍微提起了一些精神。


    “哦!?林公子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這個上聯太難了。如果超然樓上隻有這一道題。恐怕就算到夏之祭結束,也沒有人能得到‘銀羽’。”


    “林公子的這話是否有些過了。”


    采薇姑娘嘴上說著過了,眼中的神采卻完全遮掩不住。


    “一點不過!在我看來如果想要完美的對出下聯,幾乎是不可能的。”


    聽到林昱將這個上聯抬得這麽高,少女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華夏的文字那麽多,重新找五個以五行為偏旁的字來對,想來並不算太難吧?”


    林昱搖了搖頭,笑著解釋道:


    “五行為偏旁?比如說是‘炮架鎮海城’又或者是‘桃燃錦江堤’……”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看似隨意說出的兩副下聯,已經在少女的心中引發了滔天巨浪。


    林昱本想繼續說下去,卻見坐在對麵的少女突然站了起來。


    采薇將自己臉上的麵紗慢慢的摘了下來,然後走到林昱身邊再次行了一禮。


    “采薇姑娘,你這又是何意?快快請起……”


    林昱手忙腳亂的將對方扶了起來。


    借此機會,他也終於看清楚了對方的相貌。


    林昱沒想到,對方不但聲音和那位“姐姐”很像,就連相貌也七八分的相似。


    看著眼前的這名大美女,林昱瞬間有些蠢蠢欲動。


    “公子之文采,實乃人間少有……”


    少女一邊說著一邊走迴自己的座位上,然後才繼續解釋道:“……這幅上聯本是妾身偶然所得,思索良久卻始終找不到合適的下聯。為此妾身也曾經請教過一些名家大儒,可結果都不能讓人滿意。公子不但能連續對出兩個下聯,意境竟然也都絲毫不差。隻憑這一點,公子之才就遠超妾身。”


    聽到對方前麵的話時,林昱的心中想的是‘果然如此’。


    在林昱的上一世,關於這幅上聯的出處,本就有著各種傳說;而最早的文字記錄,是出自明代陳子升的作品《中洲草堂遺集》。


    蕭昱的記憶中並沒有這幅上聯的存在,因此林昱猜測這幅上聯應該還沒有出現太長時間。


    再結合少女之前的眼神,林昱當時就大膽地猜測,這幅上聯就是眼前這個少女做出來的。


    與此同時,林昱也愈發堅信了那句話的真實性:“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很明顯無論身處哪個世界,都會有屬於這個世界的“妙手”。


    這些“妙手”會為這個世界帶來,天成的文章。


    當然,此刻得到美女讚揚的林昱並未迷失自我。


    畢竟,這兩個下聯並非出自他之手,而是他人的智慧結晶。


    同時,林昱將自己之前被打斷的話,繼續說完。


    “……采薇姑娘謬讚了。正如我之前所說,這句‘桃燃錦江堤’也是有缺點的,不能說是完美答案,隻可說是相比之下的最佳答案。‘錦江堤’非通用名詞,‘錦江’與‘池塘’相比非通用也,故:‘錦江堤’與‘池塘柳’相比還是有一定的差距。另外,上下聯的平仄對仗上也有一點小出入。你的上聯是“平仄平平仄”,為了不犯孤平,下聯就必須對“平平仄仄平”或“仄平平仄平”或“平平平仄平”,其中又以“平平仄仄平”最工。可‘江’是平聲,未能以仄對上聯‘塘’的平。”


    聽到林昱的話後,采薇整個人都傻了。


    她沒想到,在自己眼中已經堪稱完美的下聯,竟然還有這麽多缺點。


    其實吧……林昱自己也看不出這些缺點,這些都是他前世在網上看到的;至於說他自己的想法嗎……是下麵的那段話。


    “就算忽略我前麵的說法,下聯還是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姑娘你的上聯是以‘金木水火土’為左偏旁,如果下聯依舊全是用它們做左偏旁,這就不能算是完美的對仗了。以在下看來,最好的對仗應該是以其他幾個字,做為下偏旁或右偏旁組成的下聯,才能做到完美的對仗。”


    “其他幾個字?妾身不是很明白公子的意思。”


    少女眨巴著眼睛,看著林昱問道。


    看著少女那精致的麵容,林昱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有些心動。


    “比如說,含有‘東南西北中’五方的字。另外還可按照‘宮商角徵羽’五音來對……可惜,在下才疏學淺,一時半會之間也想不出完美的下聯。”


    少女一聽,頓時恍然大悟。


    她立刻就明白了林昱為什麽會說“幾乎是不可能”,因為要想對出一個既符合上聯的意境又包含“東西南北中”或者“宮商角徵羽”這些元素的下聯,簡直難如登天!


    “公子實在太過謙了,你這如何能算是才疏學淺呢!”少女忍不住感歎道。


    林昱微微一笑,謙虛地說道:“姑娘過獎了,在下隻是略懂皮毛而已。”


    他心裏卻想著,如果真有這麽容易的話,那這對子又怎麽能成為絕對之首呢?


    少女輕輕一笑,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說道:“公子如此謙遜,讓妾身越發覺得公子是個難得的人才。”


    林昱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說道:“姑娘謬讚了,其實我也就是運氣好罷了。”


    兩人相視一笑,彼此間的距離似乎拉近了不少。


    ********


    接下來的時間裏,林昱和采薇之間的氣氛越來越甜蜜,聊天的內容也越來越寬泛。


    作為一名花魁,采薇姑娘的見識本就不凡。


    而林昱雖然對古代文學了解有限,但好在他有著蕭昱的記憶,讓他能夠很好地彌補這個缺陷。


    兩人從詩詞歌賦談到了經史子集,最後還是不可避免地繞迴了今晚的主題——“算學”。


    然而,讓人惋惜的是,他們的對話並沒有持續太久。


    原因無他,坐在桌子旁邊的兩位主角之一——林昱,此刻竟然“醉”倒在了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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