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澤。”。


    聽見燕穆遠的聲音傳來,雲澤的視線也從燕青州身上移開。


    “這次,就由蘇木你來看著時間,同樣為半個時辰。”。


    “好!”。


    蘇木一邊往燕青州懷裏塞了兩顆培元丹,一邊應下。


    燕青州兩兄弟,一個由段卓然扶著,一個由賀輕羽扶著都紛紛退遠開來。


    中間的空地上獨留燕穆遠與雲澤二人。


    這廂,雲澤的手才搭上腰間那柄鐵劍的劍柄之時,燕穆遠忽然向後招了招手。


    “這是做什麽?”段卓然不解。


    但此時此刻沒有一個人能迴複他,因為誰也不知道燕穆遠這個動作是何意思。


    眾人向燕穆遠身後看去,隻見一君山弟子手捧一托盤而來,托盤之上還蓋著一方紅布。


    雲澤挑了挑眉,不明白這是何意。


    忽然,雲澤的手猛然捂住胸前心口處,他眉頭緊蹙,略帶著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個托盤。


    燕非晚察覺到了雲澤的不對勁,正想上前去查看雲澤如何的時候,一個動靜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正是那方紅布下的東西!


    隻見那方紅布下的東西越靠近雲澤,越在不停地震顫著。


    那`嗡嗡`的響聲越來越大。


    雲澤的臉上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的眼神晦暗又明亮,明明是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此刻卻同時出現在了雲澤的臉上。


    雲澤抬起右手,隻是靜靜地放在那。


    那方紅布下的東西好像突破了桎梏一般,`刷`地飛至雲澤手中。


    正是雲澤,哦,不對!是蕭雲瑾!


    正是蕭雲瑾的佩劍——虞衡!


    雲澤的手輕撫著虞衡的劍身,在眾人看不見的角落,他的手微微顫抖。


    而虞衡也在不停地嗡鳴著,似乎是在向主人訴說著離別多年的思念!


    “當年我父歸來之時,手裏麵,就攥著這柄虞衡劍!”。


    燕穆遠的聲音猶如平地一聲驚雷,炸響在雲澤耳畔。


    雲澤將視線移開虞衡,望向燕穆遠,“他去了?”。


    雖是問句,卻透著肯定的意味。


    燕穆遠輕輕點了點頭。


    “我父說,他當年隻尋到了這柄劍。”。


    “五年前,我父歸來之時,對我說,蕭逸兄與雲瑄侄兒已然身死,卻唯獨尋不到你的屍首。”。


    “我父遍尋向陽關,卻隻尋到了這柄虞衡劍!”。


    “他想著,先替你收起來,興許你沒死呢。”。


    “他想著,虞衡若是落入皇宮或是流落江湖,怕是想要再拿迴來,就難了。”。


    雲澤嗤笑一聲,沒有說話。


    燕穆遠歎了口氣,“不管你信與不信,我們都並無私藏虞衡的想法。”。


    “此劍有靈,自我父帶迴之後,便一直存放在我君山劍閣深處,除了我與我父,再無第三人知曉。”。


    “而虞衡,他也一直在等著你迴來!”。


    燕穆遠頓了頓,哂笑一聲。


    “自我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便一直在想,該尋一個什麽樣的時機還給你。”。


    “如今時候到了,虞衡,也該物歸原主了!”。


    見到這一幕,在場的眾人都幾乎驚得合不攏嘴。


    半晌,雲澤忽然開口“我本還在想,虞衡會被誰拿走,沒想到會是你們。”。


    雲澤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也娓娓道來當年的真相。


    “當年,我是故意把虞衡丟在向陽關的。”。


    此話一出,在場的眾人不禁嘩然。


    就連雲澤手中的虞衡,都在此刻劇烈的震動,似乎是在向主人訴說著委屈與不甘。


    原本燕穆遠拿出虞衡就夠讓眾人震驚的了,結果現在雲澤又說他是故意把佩劍丟在向陽關!


    眾人的視線又重新落在雲澤身上,似乎都在好奇雲澤當初為什麽這麽做?


    雲澤閉了閉眼,良久,啞著聲音道“向陽關一役,我雲斐軍苦戰月餘,可始終卻未等來朝廷救援。”。


    “那一役,我父帥與兄長戰死,我本以為,我也活不下來。”。


    這句話猶如千金一般墜在眾人心頭。


    “可沒想到,很幸運,我活下來了。”。


    “可當時的我,渾身經脈全數受損,就如同個廢人一般。”。


    “這樣的我怎麽迴帝青。”雲澤哂笑一聲。


    “想必迴去也是死路一條。”。


    “那時,我本想造一個我亦身死的假象,故而就將虞衡留在了向陽關。”。


    佩劍可以說是劍客生命一樣重要的東西,這樣重要的東西留在現場,那麽證明它的主人活著的幾率幾乎為零。


    “當時我還在想,為什麽朝廷與江湖都那麽篤定我還活著。”。


    “沒想到,竟是因為虞衡被你們拿走了。”。


    就是因為虞衡被燕老太爺拾走,故而朝廷與江湖都堅信蕭雲瑾沒有死。


    這才會有朝廷與江湖對他的雙重追殺!


    這才會有那噩夢般的半個月!


    這才會有真正如同廢人一般的雲澤!


    若是最初大家都認定蕭雲瑾已經死了,那麽他師父玄清找到他的時間就會大大縮短。


    那麽,也許,他也不會成為一個真正經脈盡損的廢人!


    那麽,可能就不會有這五年的磋磨了……


    其實,雲澤也沒有怪罪誰的意思。


    這世間的事,誰又說得準呢?


    也許沒有這件事,也會有其他的事情讓大家認定他沒有死。


    說到底,也是自己當初的想法不夠周密。


    不管怎樣,現在虞衡又迴到了自己手裏,也算另一種意義上的陰差陽錯吧!


    雲澤低頭輕撫著劍身,嘴角還帶著一絲久別重逢的微笑。


    自從自己將虞衡丟在向陽關開始,他便再無一把固定的佩劍。


    雲澤覺得自己不配。


    一個劍客,能夠將其視若生命的佩劍都丟掉,那麽,如何能稱得上是一個劍客呢?


    又如何再有臉麵,擁有一把好的佩劍呢?


    自虞衡不在身邊後,雲澤要麽是手邊有什麽就撿什麽當武器,要麽就是隨隨便便買一把鐵劍傍身。


    劍有靈,劍的品質越高,劍靈就越純粹!


    就像自己的虞衡一樣。


    雲澤到現在還記得,自己將虞衡丟在向陽關時,虞衡那不甘與委屈的震鳴。


    思及此處,雲澤心中不由得一陣隱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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