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流霖有點小潔癖,又不得不忍,想起溪蘭燼說的話,情不自禁地望向據說從不掉毛的謝拾檀:“謝仙尊,能傳授下你不掉毛的秘訣嗎?”


    謝拾檀:“……”


    溪蘭燼忍了忍笑:“好了,閉嘴吧,再說小謝就要動手了。”


    藥穀的防護大陣暫時還未撤下,大概畢蘅想等解決好了聞人舟的身後事再撤下大陣,不過他做事妥帖,神思混亂間,還記得派人跟過來,給溪蘭燼幾人行了個方便,讓他們順利離開了藥穀。


    雖然表現很輕鬆,但是聞人舟的死還是讓溪蘭燼心情很複雜,幾人暫時先迴到了之前下榻的酒樓,整理了下思緒。


    溪蘭燼先將聞人舟傳音說的話告訴了眾人。


    “聞人舟說他不知魔祖複活的事?”曲流霖摸著趴在懷裏的小貓,揚了揚眉,“你覺得可信嗎?”


    溪蘭燼停頓片刻,還是道:“我覺得可信。”


    聞人舟沒必要在那時候還要撒謊。


    他也相信,當年他因魔祖而死時,聞人舟也曾為他感到難過和痛惜,對魔祖厭惡恨極。


    聞人舟參與暗殺謝拾檀的事,除了那時扭曲的心態之外,大概就是被哄騙的,並不知道那些人想殺謝拾檀,究其根本除了畏懼、看不慣謝拾檀外,就是擔心謝拾檀會察覺他們的計劃。


    就像解明沉,一開始也因為對謝拾檀的誤會被當槍使,傻傻地以為那些人針對謝拾檀,隻是正道間的狗咬狗。


    在魔宮時,溪蘭燼還特地問過解明沉此事,解明沉那時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設計成了暗殺謝拾檀、助魔祖複活的其中一環,氣得不輕。


    可惜的是以澹月宗部分人為首的那群人跟陰溝裏的老鼠似的,一直以來行事都極為小心,用衣袍和法術遮掩了麵容,不使用自己的佩劍,也不使出能看出來曆的劍法功法。


    解明沉後知後覺自己被利用,生了堆悶氣,可惜到最後也想不出來到底會是誰。


    溪蘭燼覺得可信,謝拾檀也沒意見,曲流霖便點點頭:“你們在牽絲門時,得知了是澹月宗的人搞的鬼,給魔祖準備了具傀儡身體,現在聞人舟也說是澹月宗的人,謝仙尊,你有什麽看法?”


    說著,還瞄了眼江浸月。


    在場四人,除了謝拾檀,江浸月也曾是澹月宗的人,還差點繼承了宗主之位。


    謝拾檀沒什麽看法。


    五百多年前,他清算正道這邊挑起正魔之戰,以及那些被魔祖汙染的人時,就殺了不少澹月宗的長老,若非宗主力排眾議支持謝拾檀,穩住了底下人,澹月宗那邊,恐怕早已與他反目成仇,趁他走火入魔之際就對他下手了。


    最後也真的對他下手了。


    謝拾檀道:“我會去一趟澹月洲。”


    溪蘭燼立刻接上:“我跟你一起。”


    幾人說話的時候,江浸月隻是扯著扇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沒吭聲。


    曲流霖瞥他一眼,握著月牙的爪子,輕輕撓了一下江浸月的手:“想什麽呢?”


    被小貓爪子撓了下,江浸月迴過神,笑了笑:“沒什麽,隻是想起了一些舊事。”


    藥穀這趟,對於溪蘭燼而言,最大的收獲除了確定澹月宗那批人就是複活魔祖、暗害謝拾檀的主謀外,就是見證了燕葭與聞人舟師兄弟的恩怨後,曲流霖察覺到的命劫難改。


    溪蘭燼無法想象,若是謝拾檀出了什麽事,他會怎麽樣。


    他沒有謝拾檀理智,說不定會發狂。


    他必須做點什麽。


    討論結束後,溪蘭燼想一個人靜一靜,好好考慮下該怎麽解決這件事,催著謝拾檀先迴屋休息,自個兒在院子裏打轉。


    轉了幾圈後,就看到了同樣有些心煩意亂,出來透透氣的江浸月。


    溪蘭燼跟他打了個招唿,一個坐在亭子邊欄杆上,一個坐在亭子裏,一起望著池中的魚發呆。


    過了半晌,江浸月扭過腦袋:“溪魔尊,你在想什麽?”


    溪蘭燼往後一仰,橫身靠在身後的柱子上,修長的小腿垂下來,一晃一晃的:“我在想你要是再這麽喊我,我就把你丟下去。”


    江浸月悻悻:“這不是尊稱一句嗎。”


    溪蘭燼多看了他兩眼:“我猜你方才在想澹月宗的事,其實我很好奇,你為何會脫離澹月宗自立門派?”


    江浸月顯然不太想迴答這個問題,合起扇子,抵著下頜笑:“都是往事了,就不多說了,那你又在想什麽?”


    溪蘭燼也不想迴答這個問題,倒也並非不信任江浸月,而是謝拾檀的命劫一事,是曲流霖窺探天機所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連暗示也不可以。


    包括謝拾檀,最好也別知道,否則曲流霖恐怕會被天道懲罰。


    曾經謝拾檀為了複活他,逆天而行,被天道懲罰,身受重傷,幾百年也未痊愈,這還是因為他體內流淌著神獸天狼的血脈,體魄比尋常修士強大,又是合體期的修為。


    換作曲流霖,還真不一定能扛下來。


    當年溪蘭燼沒有多想,隻是聽說宴星洲占星樓的曲樓主,算命算得很準,就直接跑來,請曲流霖為他和謝拾檀卜卦。


    他那時隱約嗅到了一絲不安,想知道與魔祖一戰的結果。


    曲流霖與他一見如故,互為知己,應得雲淡風輕的,但其實是冒了巨大的風險。


    謝拾檀是他的道侶,是世上最重要的人,曲流霖是他的朋友,同樣也很重要。


    曲流霖雖然否認了,但看他黑發中摻著的白發,還有進度緩滯的修為,溪蘭燼就明白,當年為他和謝拾檀卜卦,對曲流霖的影響很大。


    他不願讓曲流霖再承擔這種風險了。


    溪蘭燼和江浸月麵麵相覷,誰都不想說自己在想的事,便默契地互不打擾,又發了會兒呆。


    水底的魚兒親熱地湊在一起,仿佛在親吻,溪蘭燼瞅著瞅著,靈光一現,心跳陡然加快,冒出個有些瘋狂的念頭。


    雖然萬一被謝拾檀發現,謝拾檀可能會前所未有的生氣,他很可能會被狠狠地算賬……但他也隻有這個法子了。


    這個想法生根後,溪蘭燼很快就在心裏製定好了大概的計劃,飄忽不定的心落了地,也就有閑心說話了:“對了,江門主,有件事我一直想問。”


    江浸月隨意投著魚食:“嗯?”


    溪蘭燼舔了下唇角,左右看了看,確認謝拾檀沒在附近看著,才放低聲音,好奇地問:“你見過我的歸墟境嗎?”


    江浸月當即嗆了一下。


    這句話和普通人問“你見過我的棺材”或者“你見過我的墓地”有什麽區別嗎?


    哪個腦子正常的人問得出這種話啊?


    撞上溪蘭燼真誠的眼神,江浸月無言片刻,搖頭道:“愛莫能助,你的歸墟境我沒見過。”


    說完這句,又補充道:“不僅是我,其他人也沒見過。”


    溪蘭燼:“啊?”


    難不成他是個假的合體期修士?


    江浸月看他滿臉納悶,搖搖扇子,拖長聲音解答道:“因為當年你身隕之後,化出的歸墟境被謝拾檀收走了,所以沒有人見過,你的歸墟境長什麽樣子。”


    溪蘭燼愣了愣。


    謝拾檀把他身隕的歸墟境,收走了?


    “天底下隻有謝拾檀見過你的歸墟境是什麽樣子。”江浸月悠哉哉的,“你要是好奇,就讓謝拾檀帶你去看看唄。”


    溪蘭燼哪兒敢啊。


    當年他強迫謝拾檀殺了他,本來就很心虛,現在又要幹另一件事,心裏就更虛了。


    左右從江浸月這兒也得不出什麽消息了,溪蘭燼起身告辭,溜達迴屋,進屋的時候,才發現他之前讓謝拾檀好好待在屋裏等著他,謝拾檀就真乖乖坐在屋裏等著,一動也未動,將他迴來了,才睜開眼:“去做什麽了?”


    溪蘭燼的心霎時軟得一塌糊塗,湊過去張開手抱他,黏黏糊糊地叫:“謝卿卿。”


    謝拾檀摟住他的腰:“嗯。”


    溪蘭燼蹭他:“我想和你睡會兒覺。”


    是單純的睡覺。


    謝拾檀嗯了一聲,將他攏進懷裏,輕鬆抱起來,走到床上,相擁著閉上眼。


    溪蘭燼拿腦袋往他頸窩間鑽,歎氣道:“今天有點不開心。”


    他因為什麽不開心,謝拾檀很清楚,溪蘭燼看起來總是沒心沒肺的,外人看他總覺得邪乎,但他的心思其實很細膩,總能照顧到一些微小處。


    謝拾檀的指尖拂過他的頭發:“需要怎麽安慰?”


    溪蘭燼想了想,仰起臉,眼睛亮晶晶的:“親一下額頭吧。”


    謝拾檀如言親了下他的頭,唇瓣順著他的眉宇,滑過挺秀的鼻尖,又落到他的唇上,多贈予了一份安慰。


    纏綿的吻持續了很久,溪蘭燼感覺自己都快唿吸不過來了,但那些壞心情的確像被謝拾檀的吻融化了般,沒那麽悶了。


    溪蘭燼心滿意足地抱著謝拾檀,閉上眼陷入沉眠。


    這一覺從深夜睡到了第二日的下午,醒來時溪蘭燼的骨頭都是軟的,懶洋洋地睜開眼,捕捉到謝拾檀的視線,笑他:“又偷看我?”


    謝拾檀不讚同,語氣嚴肅:“很光明正大。”


    從前他的確經常偷看溪蘭燼,但現在他看得坦坦蕩蕩。


    溪蘭燼好笑:“是是是,我人都是謝仙尊的啦,想怎麽看就怎麽看。沒睡嗎?”


    謝拾檀搖頭:“睡了會兒。”


    不過睡眠於他而言可有可無,很快又醒了,又不想打擾溪蘭燼睡覺,便幹脆看他看到了現在。


    溪蘭燼彎彎眼,嗅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腦袋往下靠了靠,貼到他的心口處。


    隔著溫熱的皮肉,他聽到清晰有力的跳動聲。


    溪蘭燼沉默了下,忽然一把扯開了謝拾檀的衣領。


    他做事常常隨心所欲的,謝拾檀怔了一下,也沒阻止,縱容他的行為。


    領子敞開後,謝拾檀心口處的那道傷痕又進入了溪蘭燼的視線,有些刺眼。


    這是因他而出現的。


    謝拾檀總在為他受傷。


    昨日的想法進一步堅定下來,溪蘭燼徹底下定了決心,湊上去親吻那道傷痕,凹凸不平的傷痕與光潔的肌膚觸感不同,也更敏感一些,隨著他的啄吻,謝拾檀心口也有些發癢:“蘭燼。”


    溪蘭燼含糊地嗯了聲,又用舌尖舔了舔那道傷。


    謝拾檀的唿吸陡然促亂,終於忍耐不住,抬起他的下頜,紅眸變得幽暗,臉側的魔紋極為妖異,仿若潛行於暗夜中的魅魔:“做什麽?”


    溪蘭燼磨蹭了下:“我們不是要去澹月宗了嘛……”


    謝拾檀嗓音發啞地“嗯”了聲。


    “我有種預感。”溪蘭燼抬起手指,指尖順著他臉上魔紋的眼神方向滑動,“你身上的血魔咒還是早點去掉為好。”


    他的手指溫熱,在臉上滑過,調情似的,癢得人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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