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就不知道了,”提到這個,江浸月幹咳了聲後,湊到溪蘭燼耳邊小小聲道,“我輸了他不要靈石,我贏了他會老實給靈石。”


    溪蘭燼:“……”


    還有這等好事?


    江浸月又得意道:“而且我最近贏的次數也多起來了。”


    溪蘭燼欲言又止。


    不過沒等溪蘭燼說話,就被謝拾檀拉迴了身邊。


    溪蘭燼把話咽迴去,但還有話想跟曲流霖單獨說,怕謝拾檀又偷偷吃飛醋,趁人不注意抬起來親了一下,小聲說:“我跟曲樓主說兩句話。”


    謝拾檀被順毛安撫得很好,顯得十分大方:“好。”


    倆人的動作很隱蔽,不過還是沒逃過曲流霖的眼。


    溪蘭燼還沒開口,曲流霖便先秘密傳音:“恭喜兩位,終於互表心意在一起了。“


    溪蘭燼眨了下眼:“你知道?”


    曲流霖滿臉莫名其妙:“你倆那麽明顯,我怎麽不知道?”


    溪蘭燼更疑惑了:“我們那時候很明顯嗎?”


    曲流霖比他還疑惑:“隻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吧?”


    江浸月比他們倆還疑惑:“你們倆背著我們偷偷摸摸說什麽呢?”


    “……”


    溪蘭燼被罵到了,閉嘴不吭聲。


    他那時候何止看不出謝拾檀的心意,他連自己的都看不出來。


    現在想想,也是他笨,哪有謝拾檀那樣的“朋友”,隻是因為聽說他受了傷,就冒險隻身入魔門大本營,夜夜給他調理靈脈療傷。


    明明不樂意在人前化出原形,還願意時不時變成大白狼逗他開心。


    曲流霖笑看他一眼,有些感懷,繼續傳音:“當年我算出你二人的命劫皆不可解,沒想到你們竟然真給彼此破了劫,生生引得諸天星辰變幻,嘖嘖,占星樓傳承幾千年,還是頭一迴見著這種事,當真是天道無常。”


    溪蘭燼拱了拱手:“若非你暗中相助,我們也不會太順利,多謝啦。”


    “哪裏哪裏,你們才叫我佩服。”


    倆人暗中傳音半天,不僅是江浸月,謝拾檀也有些疑惑了,也給溪蘭燼傳音:“在說什麽?”


    溪蘭燼迴傳:“聊一些往事。”


    當年暗中找曲流霖卜卦的事,溪蘭燼不是很想讓謝拾檀知道。


    說完話,溪蘭燼又迴頭看了眼江浸月,好奇地望向曲流霖,繼續傳音問:“你什麽時候喜歡上推牌九了,還跟江浸月成牌友了,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說到這茬,曲流霖就憋不住笑:“自然是因為江門主著實是個妙人,跟他推牌九很有意思。”


    謝拾檀不滿地捏了捏溪蘭燼的手指:“什麽?”


    溪蘭燼兩頭傳音兩頭接話,忙得很,生怕不小心把話傳錯人了,隻得繼續安撫謝拾檀:“乖啊謝卿卿,我好喜歡你,一會兒再跟你說哦。”


    一句話就讓妄生仙尊變得順從又安靜。


    曲流霖問:“你在和妄生仙尊說什麽悄悄話?我感覺他方才好像瞪了我一眼,現在又收迴去了。”


    溪蘭燼:“都是你的錯覺啦。”


    在外還是要穩住小謝高冷的形象的,愛吃醋的小白狼隻有他能知道。


    在場四個人,倆倆傳音的,唯一沒有參與進來的人終於忍無可忍爆發了:“有什麽話可以說出來嗎,你們是不是忘了在場還有我了?”


    溪蘭燼嘴角抽了下,臉色恢複正經:“你們在傳音符裏也沒說清楚情況,藥穀發生什麽事了?”


    江浸月還是很納悶:“不行,別轉移話題,你們方才到底在說什麽?”


    溪蘭燼無辜地眨巴眨巴眼:“我和小謝的私房話,你確定真的想聽嗎?”


    江浸月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謝拾檀的脾氣他還是清楚的,應該不會說什麽情話黏糊人,但這位溪少主的脾氣相當之豪邁,擋在澹月仙山上修行時,氣倒過不少長老,他這張嘴裏會吐出什麽話,想都不敢想。


    江浸月遲疑了一下,放棄了探聽,扇了扇手中的扇子:“這事還是當麵才說得清——是這樣的,就在兩日前,我安排在藥穀的人傳來消息,說藥穀穀主聞人舟,病倒了。”


    藥穀中人,無論是在塵世還是修界內,都享有極高的讚譽,人人皆知藥穀醫修妙手迴春,懸壺濟世,沒有他們治不好的病。


    修行之人脫離凡胎,已是靈體,一般而言,也不會像凡人那樣生病。


    修士找上藥穀,大多都是為了療傷解毒。


    醫術無雙的藥穀穀主,因為生病倒下,就很離奇詭異了。


    因為記憶全部恢複了,溪蘭燼也想起了聞人舟這號人。


    事實上不僅謝拾檀與聞人舟相識,他也曾是聞人舟的好朋友。


    他們與聞人舟第一次遇見,是在那次剿滅冰蛇窩的修行任務中。


    因為蛇窩裏意外出現了接近化神期的王蛇,溪蘭燼直接把謝拾檀傳走了,獨自麵對王蛇,與那條王蛇鬥得兩敗俱傷,後麵謝拾檀找了迴來,宰了王蛇,跟他吵了幾句。


    溪蘭燼還記得,那時他被冰王蛇毒傷了眼睛,看不清謝拾檀的模樣,嗅到他身上有血腥氣,問他是不是受傷了,謝拾檀否決了。


    其實謝拾檀也受了傷。


    瀕死的冰王蛇爆發出的力量十分恐怖。


    隨即謝拾檀被他纏著化迴原形,帶著他離開了冰蛇窩。


    倆人都帶著傷,身上也沒聯係師門的信物,迴去的路走得就很慢。


    因為溪蘭燼的眼睛被毒傷了,一時半會兒恢複不了,眼前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事物,趕路時的行走坐臥,都得謝拾檀搭一把手。


    本來溪蘭燼接師門任務出來,是因為酒醉後在謝拾檀麵前失態,感到心虛別扭的,跟謝拾檀那麽相處了幾日,漸漸也不再糾結,反倒很理直氣壯地指使謝拾檀幫自己做這做那。


    謝拾檀也耐心,讓做什麽都會做。


    兩個少年彼此扶持著,慢悠悠地往澹月仙山走,雖然彼此都是一身傷,卻感覺很放鬆。


    在澹月山上,因為弑父的傳言與據說會失控的血脈詛咒,謝拾檀被無數人畏懼著,無論走到哪裏,都是一片躲閃的目光與窸窸窣窣的討論。


    溪蘭燼則是魔門送過來的,哪怕彼時正魔兩道還算和平,也會被人警惕提防,避之不及,仿佛是走在人群中的怪物異類。


    某種程度上,倆人在澹月仙山上的境遇很相似。


    離開澹月山,拋卻那些視線,反倒讓他們鬆口氣。


    就是在那時,倆人遇到了遊醫的聞人舟。


    彼時藥穀最出名的並非往後的新穀主聞人舟,而是當時老藥王的首徒燕葭,聞人舟雖然天資也不錯,但在光芒過盛的燕葭之下,也顯得黯淡無光。


    大概是長期生活在師兄的光輝之下,聞人舟總是顯得有些畏畏縮縮的,十分靦腆,撞見他們時,也是遲疑了好一陣,才上前來磕磕巴巴地搭話:“兩、兩位是不是受傷了,需要我幫忙嗎?”


    幫溪蘭燼處理眼睛上的毒素時,聞人舟的動作也很輕,耐心而細致,言語中充滿不自信:“這樣會不會弄疼你?”


    溪蘭燼感覺聞人舟像根含羞草,安靜內秀,眼神清澈似小鹿,對他頗有好感,順勢與他同行。


    謝拾檀顯得有點不高興,不過那時溪蘭燼理解成了他不喜歡接近陌生人。


    得知溪蘭燼的身份後,聞人舟也沒有露出異色,反倒很認真地道:“溪少主是為了替這一片的凡人剿滅冰蛇之禍才受的傷,不論是魔門抑或正道,能有這樣的心與舉止,便與在下是同道中人。”


    三人快到澹月仙山時,聞人舟收到消息,得知師兄燕葭帶著一些師弟妹在附近,同門之間的法器有所感應,知道他在此處,喚他過去同行。


    雖然距離迫近,不過溪蘭燼還得去找澹月宗的長老結算任務,便沒跟過去瞧瞧那位傳言中的天才燕葭,和聞人舟分道揚鑣,迴到了澹月山。


    之後與幾次接觸,溪蘭燼也知道了籠罩在燕葭光環下的聞人舟有些鬱鬱,曾旁敲側擊過,問他對大師兄燕葭的看法。


    聞人舟很緩慢地笑了笑,道:“我與燕葭師兄一同長大,師兄天縱之姿,為人又性情溫雅,對我也極好,往後師兄繼承師父的衣缽,我自會迴到藥穀,盡心輔佐師兄。”


    溪蘭燼看出他眼底微弱的不甘心,拍拍他的肩,拉著他去喝酒,想幫他排解排解心中的鬱氣。


    後果是他喝完酒就撒酒瘋,拉著聞人舟要練練,倆人修為差距不小,聞人舟都傻了,還好謝拾檀趕來及時,當著聞人舟的麵把溪蘭燼摁到懷裏困住,低低斥責了聲:“胡鬧。”


    等溪蘭燼醒來的時候,眼前視線一晃一晃的,眯縫著眼醒了會兒神,才發現謝拾檀正背著他,往山上走。


    跟著過來的解明沉見他醒了,嘮嘮叨叨的,罵他又喝酒。


    一旁半醉的聞人舟就吃吃地笑。


    天幕上星光大盛,幾個少年雖然各有煩惱,但日子過得也算輕快,還能安安心心地大醉一場。


    不久之後,便傳來了燕葭隕落的消息。


    老藥王因為愛徒隕落,傷心過度,修煉出了岔子,醫者難自醫,不久也隕了。


    聞人舟成了藥穀的新穀主,曾經另一重光芒掩住的光輝綻放出來,成為了修士們新的追捧對象。


    那時恰逢正魔兩道大戰爆發,溪蘭燼也來不及跟聞人舟道個別,就匆匆離開了,再見時已經是在戰場上,聞人舟羞怯的脾氣變了許多。


    雖然私底下還是以朋友相稱,但也多了幾分生疏,甚至連他也以為溪蘭燼和謝拾檀反目成仇了。


    想想在鬼市裏見過的燕葭,他說的話,還有關於魔祖的種種,以及對謝拾檀的暗害,溪蘭燼還是很難以置信。


    做出這些事的人,當真是他認識的那個聞人舟嗎?


    謝拾檀一直沒有直接對藥穀出手,也是因為曾經的聞人舟吧。


    雖然世人都覺得謝仙尊冷血無情,但隻有溪蘭燼知道,他家小謝哪兒是無情,他隻是固執。


    聞人舟病倒的事太過怪異,還得一探虛實才知真實情況,江浸月嘀嘀咕咕,又合起扇子去戳曲流霖:“你不是很能算嗎,就不能算算是怎麽迴事?”


    曲流霖微笑著倒了杯茶:“你是想我早點死嗎?”


    窺探天機這種事,做多了是真的會被天道抹消的。


    他為溪蘭燼和謝拾檀卜了那一卦,就差點被天道抹殺。


    江浸月也是個煉虛期修士,自然知曉窺探天機過多的後果,啞巴了幾瞬,訕訕道:“那你平時怎麽什麽都料得那麽準?”


    還能因為什麽?自然是算多了,就算不用刻意算,也能在冥冥中有所感應。


    曲流霖啜了口熱茶,悠悠道:“可能因為我有腦子吧。”


    江浸月眉梢一挑,不悅道:“你是在內涵我沒腦子?”


    “我可沒那麽說,這是你自己說的。”


    倆人在那逗起嘴,更像是曲流霖故意逗江浸月。


    溪蘭燼搖搖頭,扒拉扒拉謝拾檀的手指,沉吟了會兒,想起件事:“小謝,我記得我們此前去藥穀時,見到藥穀裏那棵安魂樹,那個藥穀的小弟子說是他師叔在你那兒討的分枝……”


    謝拾檀知道他想問什麽,頷首:“嗯,是聞人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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