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人,自然還是道術更重要,筆試隻是略做參考,沒有實操重要。


    所以不用等筆試成績出來,就能直接開始下一項了,因為就算筆試沒通過,也還有機會在伏魔時做出亮眼些的舉動,說不定就能入得長老法眼,通過選拔了。


    不過對於外院中修為普遍較差的弟子而言,最好兩項考試都拿個優。


    謝熹似乎是頭一次知道外門弟子間的這些規矩,沉默良久,點頭:“受教了。”


    溪蘭燼也是頭一次知道,萬萬沒想到,會有人比自己還不清楚,心裏暗笑。


    果然是錯覺,謝熹看起來呆呆的,和小謝半點也不像。


    如果是小謝的話,哪會什麽都不知道。


    小謝什麽都知道的。


    倆人各懷心思,離開了考試的大堂。


    才踏下最後一級台階,身後突然快速擦過來個人,溪蘭燼察覺到了,想要閃開,身側的人反應卻比他還快,腰上陡然傳來一股大力,將他拖拽過去。


    溪蘭燼完全沒防備,好險穩住下盤,定住身形,方避免了撞進對方懷裏的尷尬場麵。


    他的視線蒙然落到搭在自己右腰上的手,遲疑著:“謝熹?”


    謝熹像是不太高興,注意到他的視線,手緩緩收迴去,解釋道:“我怕他撞到你。”


    ……


    他撞到我的力度,肯定沒有你拉我的力度強。


    溪蘭燼在心裏小聲嗶嗶了句,忍不住偷偷揉了下腰。


    看著單薄清瘦個少年,怎麽力氣那麽大呢。


    剛剛身後差點撞上他的人也停下了腳步,哼了聲看過來。


    溪蘭燼的注意力全在謝熹身上,聽到聲音才想起迴頭,果不其然,是梁源。


    “溪十,你考得如何?”


    梁源仰起頭,麵露得意:“我肯定能過,這個內門名額我要定了。”


    溪蘭燼有些無言,也不知道怎麽,從他“也突破練氣六層”之後,梁源就把他當做了競爭對手,非要超過他一截似的。


    大概梁源沒聽他的勸,還在服用那個所謂的輔助修煉的丹藥,稍微靠近點,溪蘭燼又能嗅到那股若有若無的異香。


    他不欲與梁源多費什麽口舌,懶懶地拱拱手:“那提前恭喜啦。”


    梁源覺得溪蘭燼很敷衍,像是不信他的樣子。


    他記得溪蘭燼還有個祖傳的“大力神丸”,說不定是準備在伏魔時用。


    那又如何。


    梁源按捺著心裏的竊喜。


    從前些日子開始,梁源就覺得自己似乎變成了天選之人。


    先是被幾個內門弟子欺負之後,負氣迴家時偶遇個姑娘,買到了輔助修煉的奇藥,得以精進修為,後是昨夜迴房的時候,發現有人將過往內門選拔時考過的題謄了一份,放在了他的門口。


    他在外麵跑了一天,也沒能從其他老資曆外門弟子那裏撬到幾個以前考過的題——都是外院弟子,都想進內門,大家關係也不熟,沒誰樂意白白做好事。


    肯定是哪位長老欣賞他的努力,偷偷放在他門口的。


    梁源仿佛已經看到自己順利進入內門,拜入某位長老門下,以往看不起他的內門弟子主動與他相交,昨晚讓他吃閉門羹的那些外門弟子紛紛跪倒後悔,風風光光,成人上人。


    想到這裏,他的腳步就更輕快了。


    溪蘭燼瞅著梁源的背影,恍惚之間,從他背後看到了一層淡淡的陰影,一瞬即逝,不是很真切。


    他還以為是看花眼了,扭過頭想問問謝熹有沒有看到,才發現謝熹一直在看著他。


    那雙黝黑的眼珠一眨不眨的,視線近乎偏執地落在他身上。


    溪蘭燼不由停頓了一下,感覺這樣的視線有些說不出的熟悉:“……謝熹?”


    猝然被溪蘭燼撞破視線,謝熹也絲毫不心虛,平靜地抬頭,目光與他相接:“怎麽?”


    溪蘭燼被問得一陣失語,他現在捏的這張臉普普通通的,沒什麽好看的,問出“你是不是在盯著我看”都覺得有點太自戀了。


    人家謝熹長得才好看,附近好多弟子都在偷看。


    他問不出這話來,隻得幹咳一聲,想起自己最初想問的事:“你有沒有聞到梁源身上好像有股味道?”


    謝熹點頭,冷淡地評價:“臭死了。”


    溪蘭燼:“那你有沒有看到他身上好像有什麽東西?”


    謝熹沉吟片刻,搖頭。


    溪蘭燼剛冒出“果然是我看錯了嗎”的想法。


    謝熹便耿直地道:“我沒有看他,一直在看你。”


    “……”


    溪蘭燼心道,你還真敢說出來啊。


    他實在是很不想問,但還是硬著頭皮問:“我臉上有什麽奇怪的嗎?”


    “沒什麽。”謝熹垂下眼睫,顯得有些低落,“隻是你和我的夫人長得很像。”


    溪蘭燼無比震撼:“啥?你還有夫人?!”


    謝熹看起來也不比白玉星大幾歲啊!


    不過修真界的確不能看臉論年紀,許多看起來年紀輕輕的人,可能是活了幾百上千歲的老怪物。


    溪蘭燼忍不住瞅著謝熹,一看再看,但再怎麽看,謝熹也隻是個練氣六層的小修士,不可能是個青春永駐的老怪物。


    噫,所以年紀那麽小就結親了嗎?


    謝熹“嗯”了聲,明明語氣很平淡,溪蘭燼卻覺得他像是要吃人:“他棄我而去了。”


    “啊……”溪蘭燼從震撼裏抽迴神,聽到這句話,頓感手足無措。


    怎麽還不經意間觸碰到人家的傷心事了。


    但話題是自己挑起來的,溪蘭燼隻能小心問:“為什麽啊?”


    “不知道。”謝熹濃密的睫毛垂得更低,輕輕眨動著,看起來是當真很傷心,“或許是厭惡我吧。”


    “怎麽會!”溪蘭燼毫不猶豫地否認,“你長得這麽好看,怎麽會有人厭惡你呢。”


    聞言,謝熹停頓了一下,眼睫抬起:“他可能不喜歡長得好看的。”


    溪蘭燼斷然否定:“怎麽可能,這世上的人都慣會以貌取人,誰不喜歡長得好看的啊。”


    謝熹若有所悟:“你喜歡長得好看的?”


    溪蘭燼:“我當然喜歡……不是,我們不是在討論你夫人嗎,你問我這個做什麽。”


    謝熹沉默了下,迴歸正題:“嗯,他已經是第二次棄我而去了。”


    溪蘭燼更吃驚了:“什麽?還是第二次?”


    這得是個什麽樣的人啊,居然讓謝熹等了一次又一次。


    真是個傻孩子。


    拋棄了你第一次又迴來,顯然是看你癡情,把你當退路呢!


    “不行。”溪蘭燼本來是隨口一問的,現在投入了真情實感,忍不住越問越深了,“你很喜歡你夫人嗎?”


    謝熹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直視著他的眼睛:“喜歡。”


    又重複了一下:“很喜歡,很喜歡。”


    溪蘭燼:“……”


    智者不入愛河啊!


    原來你是這樣變得不聰明的。


    溪蘭燼有點恨鐵不成鋼,為他發愁:“他都拋棄你兩次了,你還喜歡他,真是……算了算了,這點我不做評價,那他走了,你就這麽等著,什麽也不做?”


    謝熹反問道:“你覺得我該怎麽做?”


    溪蘭燼想了想:“冒昧問一下,你這個夫人,指的是男是女?”


    來到鳴陽洲後,在來折樂門的路上,他看到不少結為道侶的男男女女,顯然修真界結道侶不在意性別。


    謝熹道:“男。”


    “那當然是放棄了。”溪蘭燼拍拍謝熹的肩膀,勸解中帶著鼓勵,“咱們能不碰渣男還是別碰,斬斷三千情絲最好,等進入內門後,你努力修行,讓他看看什麽叫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莫欺少年窮!”


    謝熹直接忽略了後半段話,果斷搖頭:“我不會放手。”


    不放手,然後又被渣男戲弄,再次拋棄?


    有這麽作踐自己的嗎?


    “……”溪蘭燼快被戀愛腦氣死了,火氣一上頭,就口不擇言,“那你就像個男人一點,把他抓迴來弄一頓,打上屬於你的標記,把他收拾服帖,讓他再也不敢跑!”


    謝熹靜默了三秒,視線再次死死鎖定在他身上,話音重了重:“你覺得這樣當真可以?”


    溪蘭燼話說出去就後悔了,不過看謝熹這麽好欺負的樣子,估計也做不出這種事,幹脆也沒把話收迴來,繼續大聲嗶嗶:“對付渣男,你手軟什麽?反正你那麽喜歡他,總要給自己討迴本吧……當然,我說的是極端情況下,一般不建議這麽做。”


    謝熹若有所悟,陷入了沉思之中。


    溪蘭燼雖然單身二十多年,於情情愛愛上一片空白,但看謝熹似乎有了主意的樣子,心裏也不禁生出了幾分自豪和欣慰。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嘛,理論上,他還是有點東西的。


    倆人嘀咕了一路,迴到院子裏,休整了會兒。


    申時三刻,參加內門選拔的弟子在折樂門山門前的廣場上集合。


    因為是選拔考試,又有些危險性質,畢竟是要降服魔物,所以除了集合的十幾個外門弟子外,還有幾個內門弟子以及一位長老,由他們領隊,算是監考,也算是來保護這些外門弟子的。


    到了廣場上,溪蘭燼打眼一看,頓感緣分奇妙。


    跟過來的幾個內門弟子,居然都是熟人。


    最紮眼的就是咋唿的白玉星了。


    其次就是上次打掃演武場時,在演武場角落偷偷說白玉星的大師兄壞話,還欺負了一頓梁源的那位葛師兄,並著他的幾個小跟班。


    看到溪蘭燼,葛師兄的臉色立時就變了,朝著他一陣冷笑,做了個口型:冤家路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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