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很考驗修為紮不紮實,以及膽量大不大了。


    “這段時日,報名內門試煉的新弟子也已陸續通過,正在休憩,待你們過了這兩道關卡,就能在最終的拜師大會上,拜入有緣的內門長老峰下,成為內門弟子的一員。”


    陳長老捋了捋胡子,最後一句話說完,麵前一群外門弟子的眼睛愈發炙亮,向往著成為內門弟子,脫離雜役一般的外門弟子身份。


    溪蘭燼聽完,摩挲著下頜,陷入沉思。


    怎麽還搞筆試的啊?


    他都多少年沒參加過考試了,現在記憶又缺失,多少算個修真界文盲。


    看來又得搖人了。


    選拔考試明日正式開始,陳長老宣布解散之後,溪蘭燼立刻給白玉星發了傳音符,約他在後山見。


    陳長老是外院權力最大的長老,內門弟子選拔名單由他一手經辦,他一向鐵麵無私,也無人對此有意見,加之門主也不怎麽管事,他已經習慣了先自己擬好名單,再送上去給門主過目。


    今年照舊如此,吩咐完入選的外門弟子準備接受試煉後,陳長老將名單送去了門主的居所。


    江浸月正坐在鬆下的亭子裏,隨口讓他進來,陳長老便跨入亭子裏,恭恭敬敬地送上了名單:“門主,這是今年外門弟子的入選名單。”


    江浸月不是很管這種事,以往都是隨意瞟一眼就算過了,但如今折樂門外院裏待著個祖宗,他就多放了兩分注意力。


    不過那位祖宗也不可能參加這種選拔就是了。


    漫不經心地掃了圈名單上的名字,直到看到名單末尾的“溪十”二字,江浸月才愣了一下,噗地差點把嘴裏的茶噴出來,震驚地瞪大了雙眼。


    他反複看了三遍,猛然一拍桌,盯著名單狂笑起來。


    陳長老膽戰心驚:“……?”


    門、門主?


    莫不是推牌九輸給曲樓主太多次,終於把門主憋瘋了?


    “小陳啊,這事辦得好,這名單擬得好!”


    江浸月笑瘋了,好容易止住笑,鼓勵地拍拍陳長老的肩膀:“繼續努力,下去吧。”


    陳長老滿頭霧水,就像上次門主忽然來到外院,從他這兒拿了外院新弟子名單後露出詭異笑容一樣,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可能在門主這樣高深莫測的境界,這些都有什麽寓意吧。


    陳長老低頭應是,轉身時才注意到亭子裏立著個小爐子,爐子裏煮著水,江浸月對麵的座位上還擺了茶盞,似乎是在等待客人。


    除了占星樓那位曲樓主外,門主甚少見客,應當是曲樓主要過來吧。


    陳長老不再多想,離開了這座山頭。


    溪蘭燼先一步抵達後山,沒有等太久,就在老地方等來了白玉星。


    時間緊急,溪蘭燼開門見山直接問:“小白,能不能幫我找找,往年外門轉內門選拔的筆試真題?”


    白玉星接到傳音符,急匆匆趕過來,聽到這話,人都懵了:“啥?啥?真題?啊?內門選拔?談兄你要這個做什麽?”


    溪蘭燼沉默了一秒,決定忽悠他:“我有一個朋友,在你們折樂門外院,參加了此次內門選拔。”


    白玉星還真被忽悠到了:“原來如此,等下我去找大師兄幫你要,不過得等一下,師尊那裏來了個貴客,大師兄被叫過去了。”


    溪蘭燼隨口問:“貴客?”


    煉虛期大佬的貴客,境界和他也差不離吧。


    白玉星心裏也納悶,偷偷咪咪湊過來壓低聲音:“師尊關係親近的老朋友不多,一般也隻有曲樓主會過來,但曲樓主過來時,師尊又不會特地這麽迎一下,也不知道來的是誰。”


    大佬的世界太遙遠,與誰交際也與他無關,溪蘭燼沒把這事放心上。


    白玉星也就嘀咕那麽兩句,就跑迴去幫溪蘭燼要往年的筆試真題,溪蘭燼待在原地安靜等待。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等待間隙,溪蘭燼若有若無地感到似乎有人在盯著他,一迴頭,身後卻空空蕩蕩的。


    他疑惑地放開神識,掃了一圈周圍,確認確實沒有人,有些納悶。


    ……鬧鬼了?


    白玉星沒有讓溪蘭燼等太久,就送來了往年的筆試真題,一臉驕傲:“談兄,不負重托!”


    溪蘭燼接過他遞過來的竹簡,神識往裏一探,頃刻之間,從前考過的題目盡數浮現出來,果真都是些常識問題,涉獵頗廣,法陣、法術或者曆史常識一類的問題都會問到。


    溪蘭燼陡然冒出了一種在修真界考公的錯覺。


    “多謝了,小白。”溪蘭燼心裏已經差不多有了數,朝他一笑,“下次你若有什麽事,也直接告訴我便是。”


    白玉星撓撓臉,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這算什麽呀,舉手之勞而已,你在化南秘境裏救了我好幾迴呢,要不是你和小謝道友,我肯定走不出化南秘境。”


    哎,談兄身邊沒跟著小謝道友,他還是不習慣。


    拿到真題,溪蘭燼也不繼續在後山多待,和白玉星告別後,捏迴幻化術的臉,下山準備迴外院。


    這次得到選拔資格的新弟子,也就梁源和溪蘭燼,其他的都是在外院待了幾年,很熟悉折樂門的外院弟子,筆試於他們而言很簡單,對於梁源而言,就比較難了。


    溪蘭燼琢磨了一下,將竹簡內的真題內容謄抄到新簿子上,準備送給梁源看看。


    那小孩對進入內門都有股偏執勁兒了,他看了真題,對同為新人的梁源也不算公平,就順手幫一把吧。


    哪知道溪蘭燼剛跨入外院的門,就撞見了之前領他們上山的那個師兄,對方見到他,開口叫住:“溪十是吧,方才跟你住一塊的那個梁源來找我,想和你分開住,剛好外院來了個新弟子,我看你東西也不多,就把你分配去了他的房間,你一會兒整理下東西搬過去吧。”


    溪蘭燼眉尖一挑。


    至於嗎?


    而且是梁源自個兒不樂意和他住一塊,怎麽還要他搬啊。


    讓溪蘭燼搬的命令是上麵發下來的,師兄自個兒也有些莫名其妙,但又不好說,隻能盡量板著臉:“放心,你搬去的新院子比原先的要好許多。”


    溪蘭燼聳聳肩:“好吧。”


    他在原來的屋子裏什麽也沒放,倒也不必特地去整理東西,從這位師兄口中得到新屋子在哪兒後,順手將謄抄下來的真題隨手丟在了梁源屋外,便去了新地方。


    那個師兄倒也沒有瞎說,新院子的確要比他原來住的地方好許多,不知道是不是外門弟子太多,普通房間不夠分配了,這處離大部分外門弟子的住所要遠一點,也清淨得多。


    周圍的靈花靈草看起來是特地修整過的,靈氣濃鬱,環境宜人。


    天色已暗,屋內亮著燭光,大概他那位新室友在裏頭。


    溪蘭燼對新室友姓甚名誰長什麽樣子沒什麽興趣,推門而入時,還在琢磨明日的考試。


    一抬頭對上明燭下的少年視線,不免怔住。


    這位突然天降的新室友正坐在燈下,手中翻著本書,明燭之下,雪白俊秀的麵容有如盈盈月輝,柔軟的黑發披散著,聽到開門聲,抬頭望過來,眸色幽暗的落在了他身上。


    一瞬間,溪蘭燼有種被某種兇獸死死盯住的錯覺。


    但也隻有那麽一瞬,倏然即過,溪蘭燼不由愣了片刻,莫名其妙地左右看了看,才朝他點頭,友善地開口:“你好,我是溪十,周師兄安排我過來的。”


    新室友垂下眼簾,捏著手中的書,語氣清清淡淡的:“謝熹。”


    聽到這個姓,溪蘭燼的心跳都沒來由地加快了兩拍,忍不住在心裏犯嘀咕。


    ……怎麽又一個姓謝的。


    你們修真界的謝姓人士是不是太泛濫了點?


    好吧,小謝謝瀾和大謝謝拾檀是一個謝,不能牽連人家其他姓謝的。


    溪蘭燼內心複雜,瞅瞅這位新室友,從他身上那股子淡漠勁兒,又不可避免地察覺到三分熟悉,勾得他全然忘了進門之前“新室友是什麽樣子幹我何事”的想法,忍不住湊過去一點,坐到桌子另一側,好奇地問:“你在看什麽?”


    好蠢的問題。


    換小謝說不定不會理他。


    謝熹語氣平常:“隨便看看,明日參加內門選拔,有些擔心過不了筆試。”


    溪蘭燼愣了愣:“你也參加內門選拔?今日陳長老公布名單,我好像沒見到你……”


    謝熹冷靜道:“我上麵有人。”


    “……”


    失敬,原來是關係戶。


    溪蘭燼琢磨了下,發現了他的言語漏洞:“你不是上麵有人嗎,為什麽還要擔心過不了筆試?”


    謝熹:“……”


    似乎是被問住了,對方烏溜溜的眼睫直直盯著他,不說話。


    溪蘭燼被盯得莫名發虛,明明是自己提出的問題,還要絞盡腦汁幫他迴答:“我懂了,你上麵的人隻是幫你爭取一個名額,你想靠自己努力進入內門?”


    “嗯。”謝熹點點頭,“你說得對。”


    溪蘭燼的視線落到謝熹手中的書上,內容他沒看到,倒是瞅見被謝熹幾乎捏成一團的半截書。


    ……這麽緊張啊。


    溪蘭燼鼓勵他:“考試而已,不必焦慮,放平心態。”


    謝熹靜靜地看著他,眼中的情緒莫名:“嗯。”


    這個新室友給人的感覺,和小謝有幾分微妙的相似。


    溪蘭燼已經很盡量不去想小謝了,被勾起迴憶,心裏有些難過,便不由忽略了一些怪異之處,朝謝熹笑了笑:“時間不早,早點休息,我先睡下了。”


    謝熹道:“好。”


    這邊的屋子比原先那邊大得多,不過大歸大,安排屋子的人卻多少有些過於死板,這麽大的房間,依舊擺著兩張床,隻在中間用屏風擋開。


    溪蘭燼瞅著這格局,有點納悶。


    還不如直接隔著兩個單獨的房間呢。


    不過他對這些外在條件也不是很重視,用潔淨術弄幹淨了自己和衣服,便躺上新的大床,閉眼睡覺。


    因為之前那些雜亂的夢境,溪蘭燼有一段時日沒睡好了,今天入睡倒是快上不少。


    隻是依舊睡得不安穩。


    這次倒不是因為做夢,而是……另一種不安穩。


    睡夢之中,恍恍惚惚之間,溪蘭燼模糊感覺,仿佛有人站在他的床邊,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那種被某種兇獸盯住的感覺又躥了出來,惡狠狠的,像是想要將他拆吞入肚。


    被那道目光盯著,即使在睡夢之中,溪蘭燼也忍不住退縮,想要躲藏起來。


    但是他躲不掉。


    微涼的指尖如穿窗而過的月色,輕輕落到他臉上,勾勒描摹他的五官,從眉心到眼下的小痣,再到挺翹的鼻梁下的唇瓣。


    那根冰涼的手指重重地在他唇瓣上摩挲了幾下,力道越來越大,將他柔軟的唇瓣蹂躪來蹂躪去,充血發紅,變得顏色愈發豔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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