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沒有覺得,這個姿勢是不是很奇怪啊?


    就隻是安撫下暴動的寒花和不燼花而已,您也不必獻身的吧?


    他難受得不行,亂七八糟地想著,忽然感到一絲不屬於他的靈力流入了靈脈,有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他生生遏製住條件反射想要抵禦的衝動,感覺到那縷強韌的靈力分開了那兩朵花,頓時體內翻覆的感覺逐漸平息下來,沒有之前翻江倒海似的激烈了。


    溪蘭燼愣愣地抬起眼,近在咫尺的那張臉依舊顯得冷冷淡淡的,很不高興似的,但卻在熟練地為他調息。


    那絲莫名的熟悉又加深了一分。


    之前那個夢境裏,他受了重傷,謝拾檀也熟練地給他調息過。


    就好像這種事真的發生過似的,而且發生了不止一次。


    溪蘭燼腦中一時十分混亂,想起一直被自己壓在心底深處的某些可能。


    不是胡編亂造,而是根據靈魂深處深刻的記憶編織的夢。


    他何曾有過那樣的記憶?


    些微的不安感讓他忍不住又想從謝拾檀懷裏離開,蹲到陰暗的角落裏冷靜冷靜。


    謝拾檀按住他,低低教訓:“別亂動。”


    溪蘭燼隻好又老實下來,伏在他懷裏不亂動。


    他渾噩地嗅著近在咫尺的冷香氣息,有些頭暈目眩,一時之間,冷熱交替導致的痛苦都減緩了點。


    這就是美少年的芬芳嗎。


    溪蘭燼含淚吸了兩口,不知道是腦子哪根筋抽到了,小聲嘟囔:“手感不錯啊小謝……”


    謝拾檀沉默了三秒。


    倏然之間,溪蘭燼感覺下頜被一隻手抬了起來,天幕之上星光黯淡,朦朧地籠罩在少年冷而俊俏的眉目上,顯得他更不高興了:“從前你就一直這樣。”


    溪蘭燼下頜被他抬在手心裏,滿腦子漿糊:從前?什麽從前?他以前還和這種大人物認識?


    “你究竟是不是因為我的原形才……”


    謝拾檀話說到一半,又靜默下來,沒能把話全部說完。


    因為溪蘭燼意識不清地在他懷裏拱來蹭去,試圖把整個人都塞過來,無奈謝拾檀如今還是少年體態,過於單薄,沒法將他整個人嚴嚴實實團住。


    溪蘭燼倒不是故意的,隻是他冷的時候,接觸到謝拾檀身上的陽氣,會舒服很多,熱的時候,又覺得謝拾檀身上冰冰涼涼的,摸起來很舒服。


    忍不住就想貼著他蹭。


    謝拾檀抓著他手腕的力道不自覺又重了一分,相比之前帶有教訓意味的話,這次語氣要更沉啞一分:“……別亂動。”


    溪蘭燼委屈:“難受。”


    謝拾檀隻是想抱著他,但溪蘭燼把距離貼得愈發近得沒有邊際,唿吸淺淺地噴灑在他脖頸間,毫無意識地拂過喉結。


    他的唿吸驟然停滯一瞬,喉結滾動了一下,差點斷開調息的靈力,深唿吸一口氣後,想推開溪蘭燼。


    不能再這麽抱著了。


    他不確定這樣下去他會不會忍耐得住。


    哪知道這迴是溪蘭燼不肯放開他了,死死摟著他的腰不放,嘴裏含糊不清地不知道在嘟囔什麽,一股子委屈勁。


    謝拾檀無奈地放棄撕開這塊黏上來的糖塊,無聲吸了口氣,保持沉心靜氣,邊給他調息,邊默念清心訣。


    溪蘭燼意識一渾噩,人就十分囂張,見謝拾檀老實不動了,獎勵地拍了拍他漂亮的小臉蛋,然後自顧自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趴著,半昏半睡的,十分安靜,隻偶爾因為體內的靈力衝撞哼唧一聲。


    活像是喝醉了。


    感覺到他又安分了起來,謝拾檀忽然想起,很久之前,溪蘭燼還在澹月仙山上修行時的事。


    那時溪蘭燼時常跟解明沉偷溜下山玩耍,他得知此事後,過去阻止,結果反被溪蘭燼一起拉下了山,神神秘秘的:“哥哥帶你嚐點新鮮的!”


    他被溪蘭燼帶進城裏最大的酒樓裏,皺著眉看店小二送上來的幾壇子烈酒。


    溪蘭燼倒酒的時候,還煞有介事地聞了聞,經驗很豐富般,不屑道:“還沒有浣辛城最烈的酒一半烈。”


    解明沉在邊上欲言又止的,瞅到謝拾檀,又板著臉不吭聲了。


    溪蘭燼嘴上十分瀟灑,謝拾檀還以為他當真很會喝,哪知道喝了兩杯之後,溪蘭燼就醉了。


    兩杯倒下後,就開始發酒瘋,嘻嘻笑著把驚恐的解明沉扯過來了,要跟他練練。


    解明沉毫不猶豫地拔腿想跑,沒能跑掉。


    溪蘭燼人醉著,行動卻很敏捷,拽迴解明沉,當著謝拾檀的麵把他胖揍了一頓。


    解明沉那時候也隻是個青澀的少年,在溪蘭燼麵前毫無還手之力,委屈得不行:“少主,我都說了。你不能喝!你每次喝了酒都這樣!”


    謝拾檀這才知道,溪蘭燼不僅酒量不好,酒品也差,喝醉了就到處找人撩架,見到誰都要拉過來練兩手。


    打完解明沉,溪蘭燼就把視線轉向了謝拾檀,晃晃悠悠地走過來。


    謝拾檀握住了佩劍,等著他上來撩架。


    他並不畏懼與溪蘭燼交手,倒不如說,期待已久。


    哪知道溪蘭燼在他麵前站定後,隻是醉眼朦朧地瞅了他一會兒,眯著眼睛湊近,似乎又有些迷惑,伸手在他臉上摸了一把,還喃喃疑惑:“怎麽不是毛茸茸的?”


    又自言自語:“算了。”


    然後就一頭栽進了他懷裏,往他懷裏蹭。


    少年帶著幾分酒氣的清新氣息撲了個滿懷,謝拾檀整個人都呆住了,有些不知所措,想把他推開,但溪蘭燼纏人得很,死活不肯撒手。


    解明沉在旁邊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那天到最後,誰也沒辦法把溪蘭燼撕開,謝拾檀沉默地摟著溪蘭燼靠到床上,端端正正地坐在床頭,一晚上沒合眼。


    解明沉搬著張凳子,坐在床邊瞪著他,以防他對溪蘭燼做出什麽不軌之事,因為喝了酒,坐著坐著就迷迷瞪瞪睡過去,又驚醒,再瞪他一會兒,又眯過去,循環往複。


    死寂一片的屋子裏,隻有溪蘭燼沒心沒肺地唿唿大睡,睡得相當香甜。


    自此之後,解明沉一見到他臉色就更臭,覺得他給溪蘭燼灌了迷魂湯。


    從往事中抽迴神,謝拾檀忍不住伸出手,輕輕碰觸懷裏人的臉。


    從眉眼到鼻梁,從嘴唇到下頜,與他記憶中的完全貼合。


    因為體內紊亂的幾股靈氣已經被捋順了許多,溪蘭燼趴在謝拾檀懷裏相當舒適,難受勁一過,就安心睡過去了。


    和很多年前一樣,沒心沒肺地唿唿大睡著。


    謝拾檀忽然覺得有些無奈,嘴角略微勾了勾,光明正大地叫了聲:“溪蘭燼。”


    溪蘭燼沒聽到。


    他捉緊了溪蘭燼的手,又很低很低地叫了聲:“溪蘭燼。”


    溪蘭燼毫無所覺,睡得很沉。


    溪蘭燼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睡醒之後,疲倦消失,身體也不難受了。


    除了睜開眼發現他躺在謝拾檀的懷裏外,就沒有其他的缺點了。


    周圍的環境又變幻了一番,大概是他睡著時,小謝把他帶下了山。


    溪蘭燼望著眼前雪白的衣襟,做了會兒心理建設,才訕訕地從謝拾檀懷裏抬起腦袋,硬著頭皮幹笑:“小謝,你怎麽也不推開我啊。”


    謝拾檀被他倒打一耙,也不生氣,握了握他的手腕,探到他脈搏已經平穩,才放開手:“好些了?”


    溪蘭燼忙不迭點頭,從他懷裏嗖地躥出去。


    謝拾檀不悅地抿了下唇。


    溪蘭燼想想昨天的情況,一時不知道怎麽開口,張了張嘴,忽然發覺不對:“小謝,你、你能用靈力了?”


    而且之前謝拾檀出現在人麵蛛巢穴裏救他的時候,原形的形態也變大了,之前一直是幼崽的模樣,大概是因為受了傷。


    謝拾檀也不隱瞞他,點點頭:“能用些許。”


    溪蘭燼眼睛亮亮的,真心實意地感到高興:“那真是太好了。”


    想了想,他又緊張起來:“那我們現在快去尋血雲凝枝樹吧,也不知道在哪裏,秘境出口快打開了,我們得加快速度了。”


    出乎意料,謝拾檀搖頭道:“不必。”


    溪蘭燼一怔:“為什麽不必,難道你已經找到了?”


    謝拾檀的迴答讓溪蘭燼再次愣住:“化南秘境中的確有血雲凝枝樹,但早已被人移栽出去了。”


    溪蘭燼:“啊?!”


    謝拾檀平和地為他解答疑惑:“之前獸潮衝散我們時,我便尋到血雲凝枝樹的生長處了,但整棵樹已經被移栽走了。”


    溪蘭燼並不蠢笨,幾乎立刻就明白過來,又驚又怒:“是給你下毒的人做的?”


    謝拾檀點點頭。


    溪蘭燼騰地竄起來,自己都沒發現自己有多著急,焦慮不安地走來走去:“那怎麽辦,那種難得一見的上古神樹,秘境裏會有第二棵嗎?若是沒有,還能去哪兒找?”


    走了兩圈,就被謝拾檀按住了。


    似乎是因為他的舉動,謝拾檀臉上帶了絲笑意,昨天滿臉的不高興仿佛是錯覺般:“不用著急,血雲凝枝樹,其實不能解靜夜蘭的毒。”


    “……”溪蘭燼又懵了,“啊?可是,之前在藥穀的時候,你不是說……”


    他說著說著,話音就弱了下來。


    當時謝拾檀在他和司清漣麵前說了,需要用血雲凝枝樹外服內用才能解靜夜蘭的毒,若這話是假的,那應當是一場試探。


    他不會害小謝,那就是司清漣?


    不對,司清漣一個金丹期的小修士,哪能參與這種事。


    但他在第一次見到靜夜蘭這種傳說中的毒物,又得知解法後,應當會興奮地去找師長分享吧。


    看他沉默下來,應當是猜到了,謝拾檀難得有幾分局促。


    當時他並未確定溪蘭燼的身份,不能完全對他放心,所以一直未對溪蘭燼說出真相。


    生氣了嗎?


    謝拾檀忍不住上前一步。


    溪蘭燼想通前後,抬起眼:“小謝,暗害你的人裏,有藥穀的人,很可能是司清漣的師長,是吧。”


    說不定還是個與謝拾檀有舊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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