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南卿一邊平淡的說著話,一邊用那雙美麗而深邃的眼眸始終凝視著墨北翎,仿佛她擁有一種特殊的能力,可以透過墨北翎那看似平靜無波的外表,直接洞悉到他內心深處隱藏著的秘密和心事一般。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站在一旁的陳季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一般,抬起頭來,目光直直地望向墨北翎,然後有些急切又略帶遲疑地開口說道:“對了,北翎……哦不……應該稱唿您為殿下才對。我這裏有一封信,是一支剛好路過此地的商隊給順便捎帶過來的。”


    他那隻手在懷裏不停地摸索著,仿佛正在尋找一件無比珍貴的寶物似的。過了好一會兒,終於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封皮略顯陳舊的信封。這個信封看起來已經經過了不少時日的輾轉傳遞,表麵微微泛黃,邊角處也有著些許磨損的痕跡,但整體依然保存得較為完好。


    陳季生用兩隻手緊緊地捏住信封的一角,如同捧著一件稀世珍寶般,極其小心地將它穩穩地遞向了墨北翎。


    而墨北翎看到這封信時,也是瞬間被吸引住了全部注意力,隨後他看了一眼陳季生,伸出手接過了信封。


    當墨北翎把信拿到手中的時候,可以明顯感覺到他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滿臉都是狐疑之色。


    他不禁在心裏暗暗思忖著這封信究竟與什麽有關,各種各樣的猜測在他腦海中飛速閃過,讓他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所措,此時他的心中不禁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懷揣著滿心的疑惑和擔憂,墨北翎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然後輕輕地撕開了信封的封口。隨著封口被一點點地撕開,一股淡淡的紙張香氣撲鼻而來。


    緊接著,他緩緩地展開信紙,準備一探究竟,看看這封信裏到底是報喜還是報憂。


    站在旁邊的冷寧塵和宣漓也按捺不住好奇心,紛紛湊上前去,想要一探究竟這信裏到底寫了些什麽重要的事情。


    隻聽得冷寧塵率先驚唿出聲:“竟然是易寒寫來的信!”聽到這個名字,眾人皆是微微一驚。


    緊接著,冷寧塵將信件內容念出來,隻見上麵寫道:“殿下,京城之中近日突生變故。王君不知為何,性情大變,從此對淑妃楚霜華寵愛有加、言聽計從,甚至到了專寵一人的地步;而貴妃餘若憐則遭逢厄運,閉門思過。此前我們多次試圖向外傳遞消息,但所有信件均被某些心懷叵測之人暗中阻攔,無法順利送達您處。此番好不容易托這支商隊僥幸將此信送出,若是殿下有幸得見此信,請務必即刻啟程返迴京城。”


    看完信中的內容之後,整個房間裏的氣氛瞬間變得沉重起來,在場的眾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紛紛陷入到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當中。


    尤其是站在人群最前方的墨北翎,隻見他緊緊地皺起雙眉,原本俊朗的麵容此刻也因為憂慮而顯得格外凝重。他那雙深邃的眼眸凝視著手中的信紙,似乎想要從字裏行間找出解決問題的線索和方法。


    而站在一旁的陳季生,雖然表麵上看起來還算鎮定,但實際上他的內心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以他多年為官的經驗判斷,接下來眾人所要談論的事情必定非同小可,極有可能會牽扯到宮廷內部的機密要事。這種級別的事務,可不是他能夠隨便旁聽並知曉的。


    想到這裏,陳季生心中已有了計較。他非常識趣地向前一步,朝著墨北翎恭敬地拱了拱手,然後微微躬身,用一種略顯謙卑但又不失禮數的語氣說道:“殿下,既然如此,那下官等人就先行告退了。”說罷,他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偷偷觀察了一下墨北翎的臉色,見對方並沒有表示反對,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然而,還沒等陳季生完全放下心來,隻聽見墨北翎那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們府上自己的那些破事兒最好盡快處理妥當,否則別怪本王不客氣!最終必須要給我一個合情合理、讓人滿意的交代!”說話間,墨北翎的目光猶如兩道鋒利無比的寒芒,直直地射向陳季生


    麵對墨北翎如此淩厲的眼神和強硬的態度,陳季生連忙又深深地點了幾下頭,口中連聲應是。隨後他趕忙向身後的另外兩人使了個眼色,三人隨即默契地轉過身去,輕手輕腳地向著門口走去。然後緩緩伸出手,輕輕地將房門合上。


    —— 屋外 ——


    來到屋外,陳季生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然後對著身旁的陳佟荊吩咐道:“立刻將府裏所有相關人員都召集到正廳來!不得有誤!”


    陳佟荊趕忙拱手答道:“是,父親。我這就去辦。”


    —— 屋中 ——


    冷寧塵皺著眉頭說道:“如今這王君性情大變!竟然專寵那良妃一人。”


    冷南卿微微頷首,表示認同,接著說道:“淑妃?想起來了,這淑妃乃是楚霜華,乃工部尚書楚闊之女。而這楚闊呢,正是承王的人。所以這後宮四妃之中,我特意將她安排在了第三位。”


    這時,一旁的宣漓插話問道:“可是那貴妃餘若憐不也同樣是承王那邊的人麽?怎會落得個被關禁閉的下場?”


    墨北翎冷哼一聲,不屑地迴答道:“想必是他們自己內部起了紛爭,狗咬狗罷了。”


    冷南卿麵露憂色,看向墨北翎說道:“殿下,依我看,我們明日便盡快啟程吧。這一路之上有宣漓悉心照料,定然不會有事的。我的這點傷算不得什麽大礙,但若是京都那邊出現什麽變故,後果恐怕不堪設想啊!”


    說著說著,冷南卿的情緒愈發低落起來,眼中甚至流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之色。


    冷南卿聲音略帶顫抖地繼續說道:“我實在不願再次目睹當年那樣的悲劇重演……每每迴想起那時你渾身鮮血淋漓、倒在我眼前的模樣,都讓我心如刀絞……”


    聽到此處,墨北翎心頭一緊,他快步走到床邊,輕輕掀開幔紗,緩緩坐下。


    墨北翎伸手握住冷南卿的手,柔聲安慰道:“放心吧,此次絕不會重蹈覆轍。一切都按你所說去做便是。”


    冷南卿點了點頭。


    —— 正廳 ——


    陳季生端端正正地坐在主位之上,其威嚴之態讓人不敢直視。而陳佟荊作為現今的家主,則穩穩當當地坐在另一邊的主位上。其餘眾人按照身份地位依次分作兩排落座,整個場麵顯得莊重肅穆。


    陳季生目光緩緩掃過在座之人,沉默片刻後終於開口說道:“如今佟荊你身為家主,這件事情便交由你來詢問吧。”聲音不大,但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氣勢。


    陳佟荊連忙起身應道:“是,父親。”


    接著,他轉頭看向一旁的馮雨容,語氣嚴肅地問道:“馮姨,那此事究竟因何而起呢?還請您詳細說來。”


    馮雨容微微頷首,輕歎了一口氣,然後緩緩講述起來:“其實啊,這事兒說起來也並非是什麽秘密了。我一直都不太喜歡那張駱與我的女兒在一起,府上的人都是知道的。前些日子,我偶然間聽聞張駱來到咱們家似乎是別有目的的。於是,我便暗中派人前去調查一番。起初,並未查出任何有用的消息。然而就在今日,卻是突然間有了新的發現,隻可惜這消息竟被月兒給瞧見了。”


    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陳佟月突然插話道:“爹、二哥,我當時真的是一時情急呀!實在無法接受自己深愛著的男人竟然和別的女人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而且那個女人還是我的二嫂!更讓我難以接受的是,他接近我原來竟是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當時我腦子一熱,根本就沒考慮太多。”


    說著,她的眼眶漸漸泛紅,淚水在其中打轉,一副受到了極大的委屈的樣子。


    陳佟仁見狀,輕輕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以示安慰並說道:“好啦,月兒先莫要傷心。”


    而後陳佟荊繼續追問道:“那張駱來淩雲伯府上到底所為何事,如今可有查得清清楚楚?”


    馮雨容怒目圓睜地指著張駱,厲聲道:“他和那李溫兒皆是出自育貴學堂,而且即便來到咱們府上之後,二人之間居然還一直存在著錢財方麵的往來!”


    陳佟荊一臉狐疑地看向張駱,追問道:“他所言……可是事實?”


    張駱慌忙擺手,急切地解釋道:“我確實與李溫兒同為育貴學堂之人,但我和她之間清清白白,絕無半點私情啊,月兒,我的心裏隻有你一人,對你的情意天地可鑒!”


    然而,馮雨容根本不聽張駱的辯解,她氣得渾身發抖,怒斥道:“住口!你這無恥之徒,也配說這些話!”


    陳佟荊見狀,大聲喝道:“來人呐!”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名侍女匆匆走上前來,垂首而立。


    陳佟荊皺起眉頭,問道:“二夫人現在何處?”


    侍女趕忙答道:“迴老爺,方才小少爺不知為何受到了驚嚇,二夫人正在安撫他呢,說是即刻便會趕過來。”


    這邊侍女的話音剛落,那邊房門突然被人推開,隻見李溫兒緩緩走了進來。


    她的雙眼紅腫,顯然是剛剛哭過一場,臉頰上還殘留著未幹的淚痕,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見了不禁心生憐憫。就連一向鐵石心腸的陳佟荊看到此景,心中都不由泛起一絲不忍。


    陳佟荊嘴唇微啟,欲言又止,最終隻是輕聲說了一句:“你……”


    李溫兒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夫君,我知曉您心中所想所疑,也知道也要問我什麽,但妾身可以對天發誓,我與陳佟荊絕無半點私情可言。妾身的確出身於育貴學堂,曾經也確實存過攀附權貴、飛黃騰達之心,但是你我的相遇,絕非臣妾的刻意接近。自踏入這淩雲伯府以來,妾身自問從未做過一件對不起您和府上任何人之事。”


    一旁的馮雨容聞言,麵露狐疑之色,質問道:“既然如此,那你又為何會與那張駱有金錢往來?”


    張駱連忙解釋道:“隻因科舉將近,這些日子裏我已花費了月兒諸多錢財,您本來就瞧不上我的出身,如今我若是頻頻向月兒討要錢財,你必定是要生氣的,我實在不忍心再因我之事令您與月兒發生爭執,可我有事再沒有別的本事,所以才動了向李溫兒求助的念頭。”


    陳佟荊看向李溫兒,輕聲追問道:“他所言是否屬實?”


    李溫兒咬了咬嘴唇,微微頷首應道:“屬實。隻是如今夫君既已心生疑慮,即便妾身如實相告,不知夫君可還願相信妾身?”


    話落,李溫兒隻覺一陣酸楚湧上心頭,眼眶瞬間泛紅,卻仍倔強地強忍著淚水,不讓其滑落。


    陳佟荊望著眼前強忍悲傷的人兒,心中不禁一痛。其實,他一直深深喜愛著李溫兒,從初見她的那一刻起,這份喜歡就如同一顆種子,在心底生根發芽。此刻,見李溫兒這般委屈模樣,他更是心疼不已。


    陳佟荊看著李溫兒,眼神十分的炙熱,隨後平平淡淡的說了一句令所有人都震驚不已的話,隻見他輕聲說道:“我當然知道你來自何處,也清楚你往昔經曆的種種,關於你的一切,我皆了然於心。”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皆是滿臉驚詫,尤其是李溫兒,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陳佟荊,喃喃道:“你……竟然全都知道?”


    陳佟荊看著眼前的李溫兒,眼中滿是深情地說道:“我從來沒跟你說過這些話,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清楚自己不太擅長用言語來表達內心的想法和情感。所以很多時候,我隻是默默地想著,隻要你能一直在我身邊陪伴著我,那就足夠了。無論是什麽原因讓我們走到一起,經曆了如此漫長的時光,我深知你心地善良,從未有過半分壞心思。”


    聽到陳佟荊這番話,李溫兒不禁微微一怔,隨後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輕聲說道:“原來……你都知道啊,我本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原來是有人願意幫我一起隱藏,不想探究其中中真相罷了。”那笑容中帶著些許無奈和自嘲。


    站在一旁的陳佟月見狀,冷笑一聲對張駱說道:“看到了吧,張駱!相處了這麽久,人家對你可是一點兒心思都沒有啊。咱們兩個啊,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笑話!”她的話語中充滿了譏諷與不屑。


    然而,麵對陳佟月的嘲諷,張駱卻並未退縮,反而堅定地直視著對方的眼睛,大聲迴應道:“你又怎麽知道,我不是真心實意愛著你的呢?難道僅僅因為別人的看法或者表麵現象,就能否定我內心深處的感情嗎?”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仿佛要衝破一切阻礙,向世人證明自己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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