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便是正月十五。元宵節。過完今日。便真的算是過完年了。

    昨晚宗政瑾宿在了乾清宮。是以今日她得以起一個大早。裝扮好便帶著代曼往坤寧宮而去。

    坤寧宮

    “珍妹妹今日來得可真早。”湘婕妤與蘇靜翕迎麵相遇。笑著說道。

    蘇靜翕笑笑。下了步攆。行了一禮。“嬪妾參見湘貴嬪娘娘。”

    貴嬪位列正三品。如同嬪位一般。亦是一道分界線。貴嬪之上。可居一宮主殿。自稱本宮。別人亦是稱為娘娘。而不是小主。

    “珍妹妹快快請起。”湘貴嬪亦下了車攆。擺了擺手。

    蘇靜翕起身。“湘姐姐來的也是很早啊。”

    婕妤與貴嬪雖隻是一級之差。對於很多人來說。一步之遙。卻是難於青天。很多人這一輩子。都沒有成功的踏上那一步。所以。她來得這樣早。是該多討好皇後才是。

    湘貴嬪沒再糾結在這個上麵。“進去吧。皇後娘娘應該也起了。”

    蘇靜翕落後她半步。往裏麵走去。兩人入座後。隔了幾個位置。她沒有再開口。蘇靜翕也不自找話題。本就沒有多熟絡。

    陸陸續續有人進來。蘇靜翕隻有在別人扯到她。不得已開口之時才說幾句。也隻是把話題給轉開。但是到底沒有多少人那麽沒眼力見。畢竟她與之前已是不可同日而語。

    “皇後駕到。”門外響起太監的聲音。

    “臣妾|嬪妾|婢妾給皇後娘娘請安。”蘇靜翕隨同眾人一起行禮請安。心境與之前已經大不相同。

    她瞬間便想起自己第一次來坤寧宮請安的情景。跪在最後麵。行的大禮。往事的一幕幕如同昨日。慢慢的浮現在眼前。

    “起吧。不必多禮。”皇後坐在上首。精神有些困乏。自從上次用藥過後。到底是傷了身子。且沒有補迴來。沒有固本僅是培元自是不夠。

    皇後沒有心思與她們爭寵。亦沒有精力與她們暗鬥。隨意的聊了幾句過後。便有些精力不濟。揉了揉眉心。“無事便早些去與太後娘娘請安吧。”

    “是。”眾人行禮。

    蘇靜翕在起身的那一刻往上瞥了一眼。見皇後臉色憔悴。眼神亦有些渾濁。心思轉了幾轉。轉身隨著眾人走了出去。

    若說之前與太後請安。若隻是嬪位。乘坐步攆有些不誠。但是如今她已是容華。乘坐步攆便是名正言順。反而靠走路

    。稍顯矯情。

    以她的性子。自是不會做這樣的事。況且。她也沒有什麽需要討好太後的地方。

    慈寧宮

    “臣妾|嬪妾|婢妾參見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眾人皆是行大禮。

    太後端起茶杯。淺淺啄了一口。才出聲道。“起來吧。”

    語氣不鹹不淡。眾人心裏自是知道太後娘娘這是在立威。或者說是在給皇後娘娘或者誰一個下馬威。其餘人想通了其中的關節。自是裝作什麽皆不知。做一個透明人罷了。

    “母後身子可還好。臣妾昨日還聽說母後著人請了太醫。準備來看望母後。可是時辰太晚。又怕擾了母後的安歇。”皇後即使再不願意開口。可是她是皇後。有些事就由不得她隨心所欲了。隻好出聲道。

    太後把茶杯重重的磕在案桌上。見皇後一個激靈。冷哼一聲。“哀家隻當皇後是沒有把哀家放在眼裏了。”

    這句話說的不可謂不嚴重。孝道。國之根本也。若是太後緊抓著這個不放。便是廢後也不是不可能的。隻是皇後話已經說在了前頭。是時辰太晚。情有可原。這才沒有立即趕來慈寧宮探望的。

    但是偏偏太後要如此說。那麽。隻能說太後是故意要找茬了。

    皇後稍稍愣神過後。很快反應過來。“母後這可是冤枉臣妾了。臣妾哪敢啊。昨日聽聞母後身子不適。臣妾雖然沒有親自前往慈寧宮探望母後。但是臣妾卻是夜抄佛經。為母後祈福。”

    太後看也沒有看她親手呈上來的佛經一眼。掃了一眼下方的眾位妃嬪。“哀家看你不是不敢。是求之不得。”

    皇後心裏歎了一口氣。如今俞家與袁家兩家不知道因為何種緣由綁在了一起。共謀利益。太後不能隨意的處置了她。即使她已經掌握了自己的罪證。依舊不能拿出來光明正大的利用。心裏定然憋屈不已。

    況且。太後一直心心念念的都是讓上官湄誕下皇嗣。將來繼承大統。可是皇後不配合。反而總是有意無意的與她做對。可想而知。太後心裏有多怨恨皇後。

    皇後早就猜到了太後不會有好臉色對她。來慈寧宮之前也做好了心理準備。是以連忙做出了應對之策。

    跪在地上。聲淚俱下。“母後何以說這些誅心的話。臣妾可是要冤枉死了啊。臣妾一直都期盼母後能長命百歲。是以時常日夜祈福。為母後念經誦佛。哪裏來的像母後說的那般不堪啊。”

    太後任由她跪在地上。等了幾瞬。才緩了口氣。“行了。起來吧。哀家也不過是隨口一說。”

    皇後抹了抹眼淚。內心覺得諷刺至極。麵上卻要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臣妾謝母後明鑒。”

    太後甚至覺得看她一眼都覺得惡心不已。把目光停留在左邊稍後的位置。“杜良媛如今有幾個月了。”

    杜婉如走出來。微微福了福身子。“迴太後娘娘。婢妾如今已有六個月了。”

    “嗯。”太後讓目光在她肚子上停留了幾瞬。“坐下吧。好好養胎。”

    太後並沒有為難她的意思。這些日子她即使懷有身孕。依舊時常往慈寧宮請安。或是時不時的送些手抄的佛經過來。可見是個重規矩的。亦是個有心計的。

    不過太後自是不怕她有心計。在這宮裏。有心思往上爬的人用起來才放心。她隻是一個小小的從五品官的女兒。捏死她不過如同一隻螞蟻一般簡單易行。

    況且。太後還惦念著她肚子裏的那塊肉。太醫已經診斷十之**是個男胎。若是到了最後。沒有其他辦法。或許她還得靠那塊肉達到目的。

    “是。”杜婉如應聲。

    她也是很早便認清了自己的位置。隻不過在她看來。這後宮之中。妃嬪不靠譜。皇後靠不上。皇上不讓靠。唯一可以給她依靠的便隻有太後了。

    之前她由常在升為貴人亦是由太後親口所提。她之後能夠一直折磨自己的嫡姐。也是有太後在背後撐腰的緣故。即使她不知太後對她到底有何圖謀。以至於太後連自己的親外孫女都不顧。可是不妨礙她與太後相互利用啊。

    與虎謀皮自是難。可是她相信自己可以。但是一方麵。她也在不斷的讓太後對自己改觀。時不時的投其所好。誠意至上。對太後始終規規矩矩的。從來不多提自己的要求。隻一心孝敬太後。

    “珍容華。”太後把目光從杜婉如身上移開。轉向另一邊的蘇靜翕。

    蘇靜翕聞聲連忙站起來。走了兩步。“嬪妾在。”

    太後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肚子上。久久沒有說話。其他人稍快稍慢皆是明白了太後的意思。十分配合的笑出了聲。

    蘇靜翕亦明白。甚至比她們更早。隻不過她並不覺得有何羞窘。依舊靜靜的微微彎腰站立在那。等待太後的進一步反應。

    收到了想要的效果。太後終於出聲。“珍容華打算何時讓哀家抱上孫子。”

    這句話雖是直接至極。亦有些無禮。隻不過因為說的人是太後。且是求孫心切。其他人自是不好亦不敢說什麽。

    蘇靜翕在腦海中想著措辭。“迴太後娘娘。嬪妾認為這事得靠機緣。人為是說不得準的。”

    太後冷哼了一聲。“這麽說。你是打算一直霸者皇上。且不讓別人懷上了。”

    又是一個天大的罪名扣下來。

    蘇靜翕無奈。“求太後娘娘明鑒。嬪妾並無此意。”

    “你是沒有此意。隻不過你都做出來了。”太後拍了拍桌子。震得茶盞顫了顫。

    要說後宮之中什麽最無奈。便是這種等級差距。許多事。因為等級都無法辯解。甚至容不得她去辯解。何況還是一個太後一個妃嬪。差距大上了天。

    其他人雖不參與這其中。隻不過皆是在默默觀戰。心裏皆是偷著樂。她們或多或少。早就看蘇靜翕不過去。是以能看她倒黴自是開心不已。

    “太後娘娘明鑒。婢妾以為珍容華當真並無此意。”安小儀走出來。沉聲說道。聲音裏甚至有幾分顫抖。

    不止蘇靜翕。幾乎所有人皆是一愣。她們皆是萬萬沒有想到。會是安舒窈出來幫蘇靜翕說話。二人之間並沒有任何交集。

    太後的目光在二人之間掃來掃去。安舒窈背後是輔國公府。典型的中立派。對付蘇靜翕。很簡單。可若是安小儀。那便得多思量兩分了。

    皇後見狀也連忙出聲求情。“安妹妹說的不錯。臣妾亦可以作證。珍妹妹當真沒有此意。太醫亦說珍妹妹身子康健。想來過些日子便會傳出好消息的。太後娘娘定然能得償所願。”

    太後唿出一口濁氣。擺了擺手。“罷了罷了。哀家也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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