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流浪漢流露出了感情,三人都不敢多言,靜待對方繼續說下去。


    流浪漢伸手到兜裏摸了摸,摸出一個皺巴巴的香煙盒子,從裏麵拿出僅剩下的一根香煙,又掏出一個髒兮兮的打火機,搖了搖,點上了。


    他噴出一口煙,迴憶了一下,“哎,那天晚上,我剛好去賣廢品迴來,買了酒和雞腿,就躺在這裏吃。突然聽到一個小女孩唱歌的聲音,我抬頭一看,原來是一個媽媽帶著一個女孩,也在路邊撿廢品,她們主要是撿垃圾車掉下來的那些廢品。我心想,也是一對苦命的母女。那個小女孩在路邊蹦蹦跳跳的,特別可愛。因為平常這裏很少有車經過,可那天晚上不知道怎麽的,就突然來了一輛車,開得像火箭那麽快,一下子就把那個孩子撞飛了。”


    流浪漢說話的時候,瞳孔放大,身子微微一抖,“那孩子根本就沒來得及喊叫,就飛了出去,撲通的一聲掉在了路邊,剛開始那孩子還能動一動,不過那輛車刹了一下車,司機也沒有下來看,又倒迴來,從那個孩子身上壓過去,然後就開走了。”


    “等到那個媽媽從路邊的水溝走上來,看到自己的孩子已經死了,她抱著孩子的屍體哭天喊地的,好淒涼啊。哎,苦命的人。”


    流浪漢娓娓道來,對過去的事情曆曆在目,雙眼也飽含了淚花。


    “大哥,那你記得那輛撞人的車是什麽車嗎?”蕭冷玉問道。


    流浪漢搖了搖頭,“我不認識車。”


    “那你記得它有特征嗎?”蕭冷玉又問道。


    流浪漢無奈地搖搖頭,“我隻記得是黑色的。”很快他又想起了什麽,說道:“我記得好像車上有幾個圓圈。”


    蕭冷玉眼前一亮,立刻用手指了路邊的自己開過來的那輛黑色奧迪,“是那樣子的嗎?”


    流浪漢看過去,點點頭,“對,就是那幾個圓圈。”


    蕭冷玉滿意地點點頭,第一步套料成功了,她得意地向冷烈揚了揚頭。


    她乘勝追擊,繼續問道:“那你記得那輛車的車牌號嗎?”


    三人滿懷希望地看著這個流浪漢。


    流浪漢思忖了一會,眼神空洞,最後還是無奈地搖搖頭,“不記得了,我記不得數字。”


    三人瞬間從高期待的閾值,瞬間掉到了失望的冰點。


    蕭冷玉伸手拍了拍流浪漢的肩膀,柔聲安慰道:“大哥,記不起來也沒關係,你幫了我們很大的忙了,來,這個給你,去買點好吃的。”說著她從口袋裏抽出兩張紅彤彤的鈔票遞給流浪漢。


    流浪漢明顯愣了一下,在他的流浪生涯裏,從來沒有人一次性給過那麽多錢自己呢。


    “大哥,你保重,我們先走了。”蕭冷玉站起來,準備離開。


    “等等。”


    突然,流浪漢又開口了,“我想起來了,估計有一個人可能會記得車牌號。”


    “誰?”三人幾乎異口同聲,滿腹疑惑地看著此人。


    流浪漢歉意地笑了笑,“我想起來了,那天晚上後來我還遇到老童,他說看到一輛車開得很快,差點就撞到他了,我想他一定能記住車號,他記數字很厲害,每次我們和他打牌,他都能記住牌。”


    “那你可以帶我們去找老童嗎?”蕭冷玉問道。


    流浪漢點點頭......


    三人跟著流浪漢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一片荒地上,不僅蕭冷玉捏著鼻子走,連冷烈和刀手都要捂著口走,因為這片荒地實在髒亂差,時不時鑽出一個老鼠,蟑螂更是滿地走,而且一不小心就會踩到狗屎,臭氣熏天的。


    冷烈還小聲地說道:“我說蕭大小姐,這迴你不怕老鼠了嗎?”


    “滾,我是為了正義。”蕭冷玉捏著鼻子發出怪異的聲音。


    ......


    四人深一腳,淺一腳,大概走了半個小時,終於來到了一個地方。


    一個填滿了垃圾的垃圾山。


    “啊,真受不了。”蕭冷玉捂著嘴巴,都不敢用力唿吸。


    流浪漢嗬嗬一笑,“你們是上等人,哪像我們,我們都不算人,跟那些臭水溝裏的老鼠沒什麽兩樣。”


    冷烈沒想這個流浪漢竟然還有一點文化。


    “老童,老童......”流浪漢朝垃圾堆大聲喊了幾下。


    “誒,是老魚頭喊我嗎,啥事啊,我在這邊呢。”垃圾堆中,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吼,隻聽到聲音,不見人。


    “媽的,老童這幫老泥頭肯定又是在搞賭的。”


    帶冷烈一行人的那個流浪漢老魚頭嘮叨了一句,就很準確地帶著三人從垃圾山的一邊繞過去。


    果不其然,看到三個和老魚頭一般的人真的窩在一處鬥地主。但如果要跟老魚頭相比,老魚頭稱得上是愛幹淨的了。


    麵對如此惡臭的環境,一貫標榜自己能忍的冷烈,也不由得輕輕唿吸。


    因為,實在太臭了。


    “老童,老童,你過來一下,有事問你。”老魚頭朝那三人的其中一人喊道。


    那個叫老童的人,有點不耐煩地抬起頭,撩開前額蓬鬆的頭發,“老魚頭,啥事,有事就在這裏說,你沒見我在忙嗎?”


    “我炸,還要不要,不要了,是吧,哈哈我贏了,趕緊的,拿來。”


    很明顯,鬥地主老童贏了,另外的兩個流浪漢不情願地拿起自己身邊的半瓶飲料遞過去。其實那兩半瓶飲料也是他們撿的,不過在他們眼裏卻是寶貝一般珍貴。


    麵對老童對自己不理不睬,老魚頭也有點不耐煩,吼道:“你還記得它的車牌號嗎?”


    “媽的,當然記得了,差點撞到我,臥槽他媽的。”老童脫口就問候人家母親,又說道:“對了,老魚頭,你問這個來幹嘛?”


    老魚頭趕忙介紹自己身後的三人,“這三位是記者,他們來做調查那天晚上的事,你跟他們說一下唄。”


    老童抬起頭,將冷烈三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一臉傲嬌,“哦,記者?你們有錢嗎,有錢我就告訴你。”


    所有人都沒想到老童會拿這個要挾要錢,老魚頭罵了:“老童,你做做好事,幫幫人家。”


    老童卻吹鼻子瞪眼的,“憑什麽要我無條件做好事,你看我現在沒吃沒喝的,難道他們就不能做點好事,給點錢我去買吃買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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