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淺間櫻正要開口,忽地,身子往下一墜,視線迅速上抬,看見那個駕駛室的飛行員,手裏正拿著一把銳利的軍刀,已經割斷了艙門上懸梯左邊的那根繩子。


    而右邊的繩子被割的也隻剩下一個小指那麽長,看來這個飛行員是做了三人一起玉石俱焚的打算。


    方知塬咬著後槽牙又往上攀爬了三階,手一伸,穩穩抓住淺間櫻頭頂的懸梯梯子,將她緊緊摟進懷裏,一副為她遮風擋雨的保護姿勢。


    「櫻,我不會讓你再受傷。」方知塬前傾腦袋,重重親了淺間櫻臉頰一口,然後摸出別在後腰的槍,抬起來就朝那個不知好歹的飛行員腦門射出一顆子彈。


    砰——


    是子彈讓腦門開花的聲音。


    吱——


    是繩子脆裂斷開的聲音。


    事已至此,兩人都深知,生死難定,在劫難逃了,淺間櫻仰起頭,眼圈變得紅紅的,噙著薄淚,命令:「方知塬跟我接吻,馬上。」


    方知塬受寵若驚,卻又小心翼翼地吻了上去。


    然後「嘣」的一聲,懸梯繩徹底斷裂,兩人從五百米的高空急劇下墜,方知塬一把合抱住淺間櫻,嘴唇貼在她的耳邊,失血過多讓他神誌不清地反覆重複:「櫻,對不起,我愛你……我愛你,對不起櫻……原諒我,愛我,不要離開我……求你了,不要走……」


    「嘭——」


    方知塬感覺自己重重砸進了海水裏,腹部的傷口被海水舔得劇痛,像是抹了一層又一層的鹽在上麵,辣的人想速死。


    為什麽海水的鹽分這麽高,方知塬覺得自己整個人快被鹽化了,痛痛痛痛痛痛,很痛,受不了的很痛,然後他徹底失去了知覺,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


    「滴——滴答——滴答滴答——」


    一個清脆的女聲嗡嗡在耳邊響起,方知塬聽的不是很清她在說什麽,但知道這不是櫻的聲音。


    「蘭院長,感官過載高線也降了下來,目前數值都在正常區間波動。」


    「蘭院長,長官的心跳已經恢復正常跳動。」


    「……」


    好吵,方知塬在喧雜的聲音裏捕捉到了蘭椎的聲音,慢慢睜開了眼,有氣無力低聲叫了聲:「蘭椎。」


    蘭中將立刻轉過身,望著方知塬,淡定地迴了句:「醒啦。」


    裝的再淡定,卻也瞞不過方知塬,他從這位是戰友也是好友的眼眸裏,看到了劫後餘生的慶幸。


    「嗯,剛醒。」方知塬撐著雙手想坐起來,腦袋四下轉動著,喑啞著聲音問,「櫻呢?」


    蘭椎扶他坐好,又在方知塬腰部給他多塞了一個枕頭,看著他,意味深長地說:「阿塬,我必須先給你打個預防,以你現在的健康狀況,適合平穩的心緒,切忌情緒過激,否則容易再昏厥過去,你答應我千萬要心平氣和,好嗎。」


    強調完這一切,在方知塬靜靜的注視下,蘭椎聳了聳肩:「暫時沒找到人。」


    立刻,方知塬就激動起來,身側的監測儀頓時緊湊地發出「滴滴滴」的警報提醒聲:「沒找到人什麽意思,是死了嗎?快告訴我!」


    蘭椎抬起雙手,做出一個半投降半安撫的動作,小心翼翼地說:「她應該還活著。」


    頓了一秒,搶著說出結論,蘭椎知道目下的情況不適合老友間平時開玩笑賣關子,立即補充說:「長官你是被她送到海岸一間私人診所的。」


    「那她呢,人在哪裏?」方知塬迫切想知道答案。


    蘭椎繼續補充:「人還是搜尋中,暫……暫且還沒找到她的下落。」


    不用再多說什麽,方知塬心下已經明了,有些喪氣地後仰著腦袋,失神地望著天花板,半天才問道:「今天多少號了?」


    灰心喪氣地打聽自己的昏迷周期,蘭椎怎麽可能沒聽出來,無奈地說:「長官你昏迷了足足四十六天。」


    聞言,方知塬迅速收斂起心頭的悲傷,調整好狀態,嗓音清冷斯文地問:「唐嘯有沒有生命危險?核電站的善後工作做的怎麽樣了?」


    聽見方知塬問起公事,蘭椎也跟著換了一副表情,暗鬆一口氣,用下級向上級匯報工作的姿態,說:「迴長官,唐嘯沒生命危險,目前已經帶傷迴核電站正常主持工作。」


    「那把手機拿來,我現在要跟他通個電話。」


    「是,長官。」


    蘭椎拿過來手機,撥通唐嘯的號,響了幾秒,對方就接通了。


    「中將大人。」唐嘯恭敬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


    蘭椎不跟他廢話,開門見山:「長官已經甦醒,他要和你通話。」說著將手機遞給了方知塬。


    「長官您醒啦。」唐嘯聲音激動,須臾換成一副主動認罰的嗓音,「是屬下工作疏忽,讓長官受傷,讓核電站丟失了超導體,請長官責罰。」


    「這件事之後再議。」方知塬打斷唐嘯的話,直接進入正題,「梁老和教授情況怎麽樣了?內奸你肅清了嗎……」


    劈裏啪啦,方知塬一個接一個的詢問起緊要的公事,蘭椎立在一旁,聽見方知塬如此殺伐決斷地冷靜又準確地下了十幾道命令,不禁懷疑剛才那個深情流露悲傷的長官,是不是自己出現的幻覺。


    這通電話通了足有一個半小時,方知塬口也跟著渴起來,抬眸朝蘭椎比劃了一個喝水的動作,蘭椎立即心領神會,走到病房外麵的客廳取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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