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艾點了進去。


    引入眼簾的,居然是一個視頻!


    陸艾按下了播放鍵,視頻裏出現了一個坐在桌前的老人,銀色的頭髮,淺棕色的西裝,桌子上還有一杯紅茶。


    陸艾的瞳孔猛地縮小,她認出來了,這正是昨天在現實世界裏看見的榮老的辦公室。


    而緊接著,她聽見一個畫外音從視頻裏傳來。


    「您是十年來都沒有發現過身上出現入夢標記嗎?」


    這聲音聽著既陌生又熟悉,陸艾反應了兩秒,才遲鈍地意識到,這是她自己的聲音。


    而視頻裏的榮老迴答:「是的。」


    「也沒有任何突如其來的記憶是嗎?」


    「對。」


    容老不說話了,他的眼神不再聚焦,而是似乎在思考。


    突然,他的嘴角扯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他張嘴,似乎還想說句什麽,然而沒有機會了,他的腦袋直接爆開,屏幕變得全屏血紅。


    視頻結束了。


    滑鼠再往下滑,發帖人在視頻後隻說了這麽一句話:


    快逃吧,羔羊們,夢泡不會放過我們,白箱也不會。


    陸艾呆呆地坐在電腦前,她的思緒飄迴到了昨天那個辦公室。


    此時,這個辦公室定格在了陸艾剛剛進入的那一刻,人物動作是靜止的,紅茶杯上飄的白氣也是靜止的。


    陸艾站在這個辦公室裏,先看到了沙發前的自己和聶宿,她轉身又看到了靜止的容老。


    容老的麵容有些模糊不清,而右手微微抬起,好像在招唿他們坐下。


    陸艾的目光依次從桌子上掃過。


    桌上有擺放整齊的文件,有一杯紅茶,有一台印表機,有一隻鋼筆,還有一台桌上型電腦。


    陸艾走到了那個顯示器旁邊,看看顯示器又看看容老。


    這個距離,剛剛合適。完美契合了視頻拍攝的鏡頭到容老之間的距離。


    陸艾看向顯示器的邊緣上方那個攝像頭,原本她並不知曉,隻是如今在她的想像中,這個她看不見的攝像頭正在微微地閃爍著光芒。


    陸艾盯著那個攝像頭,想透過攝像頭看到它的背後,到底藏有一雙怎樣的眼睛。


    ——


    陸艾知道這個視頻發出,論壇上的輿論一定爆炸了,隻是現在時間匆忙,她打算等會在車上再看迴帖,現在得趕緊趕去白箱。


    就在陸艾一邊低頭叫車,一邊正要踏出賓館門口的時候,她突然被前台的服務人員叫住了。


    「您好,請問是住在307的客人嗎?跟您一起來之前住在308的客人有一份快遞,但是他退房了,您要不先幫他收著?」


    「哦哦好的。」陸艾謝過了前台,她依稀記得這個快遞是什麽東西。


    果然,等她一拆開,裏麵是幾包零食。這是前幾天他們住在酒店太無聊,一起下單了好幾包網紅零食,想著在房間裏分食了來著。


    陸艾拎著幾包零食,走出了賓館,她又給聶宿打了個電話,昨天的事情,隻有他們二人在場,聶宿怕是也要被盤問了,她想既讓聶宿迴憶一下這件事有沒有泄漏出去,兩人也好一起商量下對策。


    可是,這通電話一撥出去,隻得到了『您撥打的電話已經關機』的迴覆。


    陸艾的心髒莫名其妙地加速了跳動。她陡然生出一股事情不妙的預感。


    陸艾站在路邊,又打了杜阿姨的電話,他們是對門,應該能聯繫上聶宿的。


    然而這個電話,撥了很久,也沒有人接。


    陸艾垂下了手臂,手裏的手機還在播放著嘟——嘟——的忙音。


    換做平時,她可能不會這麽在意,隻是昨天剛剛得知了出夢是一個天大的謊言,然後聶宿都不等她那一會兒,就匆匆離開,而現在,聶宿和杜阿姨都聯繫不上了。


    就在前不久,過年前的除夕夜,他們還是陸艾最親密的人。


    才過了幾天呢?


    陸艾想,如果自己現在是張塑料薄膜,上麵一定是亂七八糟好多個大洞,被風一吹就嘩啦啦作響。


    而陸艾太過失神了沒注意到,就在路邊的不遠處,一個禿頭的和尚走了過來,手裏還捧著一本破破爛爛的書,封麵上寫著《封神演義》。


    和尚輕微地搖頭晃腦,對著書念道:「那比幹將手入腹內,摘心而出,望下一擲,麵似淡金,徑下鹿台去了。


    比幹騎馬飛奔跑了好幾裏路,忽然聽見一婦人大叫賣無心菜,比幹勒馬即問:『菜無心可活,人若是無心如何?』」


    他抬頭看向前麵呆呆站立的陸艾,似笑非笑地問道:「小姑娘,你說,人若是無心,會如何啊?」


    陸艾聽到了問話,緩緩地扭頭看他,沉默不語。


    她的身後,有大風吹過。


    作者有話說:


    ——


    沒錯,這次一口氣放了兩章喔!


    以下是引用:


    1.煙???花雖亮,但是都繞過了他的靈魂,改編自詩人西貝的詩《路人》。原句:風雖大,都繞過了我的靈魂。(我太喜歡這句詩了,太美了)


    2.電影台詞出自電影《大河戀》。


    3.比幹挖心那段,出自《封神演義》原文。基本講的就是忠臣比幹被妲己和狐喜媚等狐妖迫害到要挖心的地步,本來比幹喝了薑子牙的符水不會死的,隻是他走出鹿台後,遇見一位賣空心菜的婦人,就問菜沒心可活,那人沒心呢?婦人大笑道,人沒心當然就要死了。比幹倒地就死去了。這裏作者隻是想比喻襯托下陸喵喵今天一天被多個認為是至親好友的人輕微地背叛了一下,感到心如死灰,不是真的心被挖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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