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洛靈施完粥迴到杜府,趕來書房時,正好碰到剛從書房出來的杜四公子。


    杜四公子見到杜洛靈連忙垂下腦袋,恭敬行禮:“貴妃娘娘安。”


    “嗯。”杜洛靈微微頷首,打量的視線卻忍不住落在對方身上。


    這位四哥一向無才,不被杜冠流重視,怎會突然從杜冠流的書房走出?


    肯定沒憋好屁。


    以防萬一,待她明日出杜府,定得將這件事傳給雲窈窈和陛下!


    次日,晨曦未亮,雲窈窈打了個哈欠,認命地朝宣政殿的方向走去。


    “小午子,還有多久放假……”說完這句話,雲窈窈感覺一縷幽魂從自己的嘴巴裏鑽了出來。


    這就是她的打工魂吧!


    如今的天是亮地越來越晚了,還十分寒,起了個大早的小午子也免不了水腫,原本葡萄般的眼睛都腫成葡萄幹了。


    “稟告陛下,距元正還有四十日,到時朝堂上下都能給假七日,陛下到那時便能好生休息一番了。”


    “還有四十日?!”雲窈窈卒。


    小午子心疼地點點頭:“原本冬至也能給假三日,陛下您忙於政務,便將此假取消了,不然明日的冬至日,陛下您便能休息……”


    好你個工作狂塗山燼!打工人的命也是命!!


    宣政殿內,雲窈窈已坐上最高位,俯視著下方黑壓壓一群臣子。


    朝臣們恭敬立於原地,有的眼下烏青,有的臉龐發黃,更有甚者頭頂的發絲如風吹蒲公英,爭先恐後下了崗,足可見最近事務之繁忙。


    雲窈窈心裏頭那點早起的怨氣頓時煙消雲散了。


    自己的辛苦固然難受,但他人的輕鬆更令人無法接受。


    所幸,她的臣子們比自己還辛苦,哈哈哈……


    愣神間,下方的朝臣們已經行完跪拜禮,開始一個個啟奏。


    首先便傳來了一個好消息。


    “稟陛下,邊關傳來捷報!寧將軍奪迴最後一座失城,於黿檜陂斬下匈奴領軍唿衍肅一臂,大挫匈奴士氣!”


    “後續傳來暗報,因唿衍肅打了敗仗,匈奴王趁機發難,欲將一支重騎兵從唿衍肅手中收迴,遭拒。”


    “匈奴王大怒,更加重視唿衍牧,加緊讓他學訓兵騎射,有培養之意,匈奴王的親弟不滿此舉,稱唿衍牧當了燕赤十幾年質子,早已不是匈奴人……如今匈奴王室內鬥不斷!”


    稟完,在場朝臣們皆是麵露喜色,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上座,雲窈窈也露出了笑意:“寧大將軍擊退匈奴有功,賞!”


    不過雲窈窈可不認為唿衍牧真就能輕易成為匈奴的新王。


    匈奴王表麵雖在扶持培養唿衍牧,實則是將唿衍牧當做一個製衡唿衍肅的棋子。


    唿衍肅新王之勢越發龐大,還沒繼位,就越不將他這個老王放在眼裏,且又被他認為非親兒子,自然是要對付打壓的。


    不過風浪越大,魚越貴。


    匈奴王室的紛爭越複雜,便對燕赤越有利,便更容易推波助瀾暗中生事。


    看來是得給唿衍牧多加些籌碼了……


    接下來啟奏的便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了。


    臨近退朝,底下又上演了一出好戲。


    間諜·隨時捅圖謀不軌臣子一刀·暗中為陛下掃清一切阻礙·黑化版嚴輕鴻桀桀桀地冷笑三聲,隨後直直跪下,從懷裏掏出了厚厚一本罪證,大嚎道。


    “陛下,微臣告發刑部侍郎杜秀成貪贓枉法,用無辜之人替罪定罪,致不少冤案,如奉晟案……其罪可誅!!”


    杜秀成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該死的老陰賊,難怪這段時間身上的陰氣重到瘮人,還不時衝他陰惻惻地笑,竟是衝著他來的!


    “陛…陛下!冤枉啊!!!”


    嚴輕鴻收集到的罪證可謂全麵,其中幾件重案甚至涉及到了朝堂中人,不過他寧願得罪人,也要拉杜秀成下水。


    上座君王看完罪證簿大怒。


    杜秀成被革除官職,押入天牢即日待斬,相關人員也被押入了天牢待審。


    至於嚴輕鴻自己,也有辦案管人不力之罪,看在他收集罪證檢舉的份上,功過相抵,罰祿一年。


    失去一大助力的杜黨紛紛憤怒地瞪著嚴輕鴻。


    你的一雙兒女是被陛下罰的,你冒著自己也不討好的風險拉他杜家人下水作甚!


    對此,嚴輕鴻一雙瑞鳳死魚眼陰光流轉,蒼白唇角扯出一個笑容,低聲道:“桀桀桀桀桀桀……”


    杜黨:……娘希匹的!


    保皇黨和中立黨則是渾身打了個寒顫,心中默默想著這嚴尚書是徹底陰暗扭曲了,定要離他遠些再遠些!


    今日上朝雙喜臨門,雲窈窈大手一揮,明日冬至休假三日!


    下朝後,雲窈窈迴到乾清宮批閱奏折。


    臨近年末,政務變多,批完一天的折子,天色就到了黃昏。


    正巧龍影衛呈上一封密信,是杜洛靈傳來的。


    看完,雲窈窈合上密信,唇角勾起一抹笑。


    杜家又作妖?那她正好秘密出宮會一會!


    “小午子,收拾東西!”


    再見了皇宮,今晚朕就要遠航!


    半個時辰後,皇城東街,一道身姿英挺的人影扇著折扇,目光停留在不遠處的施粥棚上。


    粥棚雖簡陋,棚內卻有一絕色,極致的反差,不僅讓排隊領粥的流乞們看呆了眼,也讓四周百姓停下了腳步。


    雲窈窈眸子一亮。


    這不就是她那幾日未見、如隔三秋的塗愛妃嘛!


    愛~妃~~~


    雲窈窈正要朝施粥棚走近,卻見到粥棚附近不少流乞百姓虔誠地跪地磕頭祈禱,有的甚至原地上起了香。


    雲窈窈湊近一聽。


    “喝了神女親自施的粥,一定要保佑我以後討到更多銅錢,天天餓不死,活到八十八!”


    “草民隻求神女一願,來年發發發發發發發發發發發發發發……”


    “神女在上,請佑信女早日尋得一如意郎君,願信女的郎君相貌如聖上般,財富如聖上般,專情如聖上對妙妃娘娘般……”


    “……”


    雲窈窈樂了,這哪裏是施粥現場,分明是施法現場啊!


    於是,雲窈窈也混進了排粥隊伍中。


    操碎了心的龍影衛隻得跟著混進去,一邊裝流乞,一邊警惕四周動靜。


    好在施粥隊伍極其有秩序,很快,便排到了雲窈窈。


    棚內,塗山燼頭也未抬,表情冷酷地像是在大潤發殺了十年的魚,熟練地端起粥,遞出。


    雲窈窈接過粥,小手指輕輕撓了下對方正欲收迴的手,用僅能兩人聽到的聲音道。


    “嘿,你牙上有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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