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書館外一片喧鬧,藏書館三樓望樓處,卻是靜謐如水。


    坐在此處的朝廷大臣們隱隱分為四個陣營。


    以雲窈窈為首的皇帝黨,以杜冠流為首的杜黨,澤王為首的澤王黨,以及不趟渾水的中立黨。


    四個黨派各有心事,各懷鬼胎。


    皇帝黨:這群反骨逆臣,陛下遲早有一天把你們豆沙了!


    杜黨:陛下竟嚴懲了慈幼局的相關人員,是僅針對慈幼局一事,還是在借慈幼局向杜家施壓開戰?


    澤王黨:陛下如今可是風光得很,顯得王爺像隻絕了育的落水狗,這樣下去不行,得扳迴一城......


    中立黨:依舊是保持高貴的中立立場的一天,誰也別想來挨我們!


    杜冠流微微一笑,最先打破這份靜謐。


    “陛下,慈幼局一事微臣也甚是震驚痛心,是微臣教子無方,那個孽子該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微臣毫無二言。隻望陛下不要因此誤會了杜家,杜家門風清白,世代簪纓,是衷心守護燕赤,守護陛下的!”


    這是要直接舍棄親兒保全名聲了,不過杜冠流光兒子就有十幾個,舍棄一個不成器的杜五公子,也不心疼。


    杜冠流這話也是在試探自己的態度。


    雲窈窈故作感動,點頭:“杜愛卿之心,朕是明白的!”


    雲窈窈:哎嘿,我就不明確告訴你想搞你杜家!自己猜去吧!


    “微臣謝過陛下!”杜冠流深情迴望。


    杜冠流內心:你又明白個什麽了?倒是清楚點說出來啊!搞得他現在都不知道到底踩你一腳好,還是繼續讓女兒接近你!


    中立黨們看看雲窈窈,又看看杜冠流,紛紛交頭接耳地低聲嘀咕。


    “陛下不會真想幹杜家吧?那可是杜家呀,百年基業,勢力顯赫!”


    “陛下估計是發‘澤難財’發飄了,才做起這吃力不討好的事。”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不關我們的事……”


    中立黨派中,寧守黎望向站在妙妃身後的女兒,老眼濕潤,滿是欣慰。


    如今的寧纓已褪去了一身急躁青澀,舉手投足間盡顯沉穩大氣。


    方才,她激動地跑過來與自己說,與她結拜的義兄,竟然就是九五至尊的陛下。


    她不斷誇著陛下各方麵的好,說自己或許很快就能升官進宣政殿上早朝,還說她也有能力為寧家爭光了……


    陛下啊陛下,你對人心的收服,竟已到達了這地步嗎?


    可就算是寧守黎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他兒被俘的消息傳來皇城後,麵對百官的刁難、猜疑與施壓,陛下力護寧家,說出要保下他兒的命時。


    這一份認同,這一份信任,讓寧守黎這顆寒了多年的心早就不自覺飛去了陛下那兒。


    罷了罷了。


    陛下,您予我們寧家一份信任重視,寧家,還您一份安心!


    如今四方勢力各懷心思,就讓老夫來助您一臂之力!


    寧守黎脊背挺直,大步邁出,在眾人驚詫不解的目光下,直接走到了陛下軍團的身邊,豪爽一笑。


    “諸位同僚在論何事?老夫可否一聽?”


    一旁的雲窈窈雖有些詫異寧守黎會在此刻倒戈陣營,卻也覺得情理之中。


    寧家滿門忠烈,一貫奉行的是“忠君護國”的信念,實在是先帝讓寧家寒心太多,他們才會失望地歸於中立。


    寧老將軍雖強,卻也實在好哄地很。


    想到這,雲窈窈朝寧守黎微微點頭,目光肅然。


    寧老將軍,放心,有她雲窈窈在,必不會讓你後悔今日所做的明智之舉!


    中立黨下巴都驚掉了,一個個都瞪著寧守黎。


    說好的一起保持高貴的中立立場,你怎麽就先背叛一步了?!


    喂,寧將軍你這樣搞地我們這些中立黨好像很沒有良心啊!


    主要是,連你這個尚書都倒戈了陛下陣營,讓他們也有一些……有一丟丟的想倒戈哇~~~


    一旁的塗山澤表麵端著光風霽月、與世無爭的笑容,實則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兵部尚書也入了他的陣營,那自己謀朝篡位的勝算就更小了!


    都是雲窈窈!是她這個大福瑞影響了局勢!


    可他放出那些殺人誅心的流言,為何沒讓塗山燼猜忌冷落她?!


    今日他又為兩人準備了一份“重磅大禮”,若是塗山燼依舊無動於衷,護著雲窈窈的話,那便說明自己已無法得到雲窈窈。


    那他便隻能趁著今日...殺了她!


    祭祀台上的香燃燒殆盡。


    塗山燼站起身,一身絳紅華服,眉眼冷肅,墨發飄揚,他一步步走向望樓的欄杆,睥睨著下方烏泱泱的百姓。


    下方的百姓同樣望著上方那道人影,女子的出現引起一片喧嘩後,又在女子威肅睥睨的目光下,百姓們自發地安靜下來,隻怔怔地望著望樓人影。


    夫何瑰逸之令姿,獨曠世以秀群。


    饒是有博物館開館日那天見過妙妃的百姓,此刻也仍舊忍不住感慨一句絕色出塵、風儀高華!


    高處之風卷起塗山燼的衣袍獵獵作響,紅衣與墨發交揚,塗山燼宣讀文書,落字鏗鏘。


    “今陛下下令……藏書館藏浩瀚書海……識字館教萬民辨字……揚文明、開民智,盡顯我燕赤之大國風範!”


    百姓們心中就算有再多八卦,聽完這番話,也不由得熱血沸騰,與有榮焉地挺直脊背,恨不得將燕赤人這三個字刻在腦門上。


    他們紛紛大聲叫好。


    “今日是開館的第一日,為保持秩序,今日可進識字館和藏書館的都是經過篩選的百姓,一共十批,分批進入。”


    人群中,立馬走出了一隊身影,其中有男女老少,也有華服和寒衣,他們皆掩不住麵上的激動,在禁軍的帶領下,朝藏書館和識字館走去。


    百姓們立起腳尖,也好奇地往裏麵看,恨不得將眼珠子黏在這批人身上,好一同進去看看。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圍觀百姓們皆等地抓耳撓腮,站立難安了,這群人才滿麵紅光地走出來。


    立馬有百姓朝著這群人吆喝一嗓子:“怎麽樣?裏麵的書真有說的那麽多?真能什麽書都隨便看隨便借?還有真有先生不收束修就教人讀書識字?”


    “何止!”最先出藏書館的是一位書卷氣息濃鬱的男子,他小心翼翼捧著懷中的書,牙花子都笑出來了,“不同你說了,我還要趕著迴去溫書呢!”


    “哎呀,你好歹多說兩句嘛!”


    百姓們更加焦急了,又逮著後麵的人七嘴八舌地問。


    後麵出來的人不急,便一個個有耐心地迴答了他們的問題。


    “裏麵的書呀,又多又新,一本本皆整齊排列在書架上,單一樓,放眼望去,便有至少五十個書架!”


    有一手上滿是老繭的男子笑地兩眼彎彎:“俺借了本講怎麽種田的,俺家那讀過書的兒子總跟俺說要有門道地種田,到時候就讓俺兒子看這書,教我怎麽種出收成高的田!”


    一白胡子老頭摸著胡子:“這裏麵竟有完整的黃帝內經,如此聖典也有,天子真乃大義!看完後,老夫的醫術一定會有所精進。”


    還有位婦人一邊用手指在手心上寫寫畫畫,一邊閉眼沉思:“德行的德字怎麽寫來著?”


    “左邊是雙人旁,一橫,然後一雙眼睛,剩下的先生是怎麽說來著……哎呦,你們幹嘛!在這吵吵吵,先生剛教的字,我又忘了!”


    “哈哈哈哈哈!”這一副差生費勁學字的場景把一眾百姓逗笑了。


    還有位舉止有禮的年輕女子懷抱著一本書,眼角微微濕潤,走向一群女子聚集的地方:“二樓確實有一處地方是專門存放女子的讀物,這本《女誌》便是我從其中找到的。”


    “從前的書皆在說女子要順從丈夫,女子最汙是失身,最惡是多言,女子以柔弱為美,順從為賢……我雖心有抵觸,卻在當今世道的大勢所趨下,品味不了其中滋味。”


    “我方才細細翻閱了幾頁,《女誌》中所講的道理與我從前看過的書截然不同。”


    “它說女子當自立,隻要自己是被庇護的那方,就永遠不會有話語權……說世俗的條條框框皆是在束縛女子……說要有破局之心,不屈之誌,自立之道……說要有一技傍身才好安身立命……”


    說著說著,這位女子便哽咽著哭了出來。


    “當今聖上真是位明君,不僅肯為女子說話,還立女官,頌潘玉良、甘古拜、梁紅玉、花木蘭等人的故事,更是在藏書館專門開辟一處女子的讀物。”


    其他安慰她的女子們也皆麵露動容。


    “妙妃更是我等女子的楷模!在宮宴時身處必死之局能兵行險招還自己一個清白,又是提出博物館,改進造紙術印刷術,現在又建藏書館識字館,真乃神女!”


    “我聽說,聖上在選拔秀女時親口說過,妙妃天生聰慧,卻還擁有常人所不能及的勤奮,每日起的比聖上還早,操練身體,博覽群書,精益求精,也是因為這聖上才如此重視妙妃,讓她能不用拘於宮牆之內。”


    “妙妃身為寵妃都能做到這樣,我們這些尋常百姓,更該努力!”


    “沒錯,我們本就被世故框製身處弱勢,更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才好安身立命。”


    “姐妹們,從今往後,我們定不能再渾噩度日!隻要萬千女子都有這個思想,並為之努力,我們之中,未必沒有可能出現下一個潘玉良、甘古拜、梁紅玉!”


    雲窈窈從望樓往下看,底下人聲鼎沸,百姓們皆麵色興奮地討論著,其中更是有不少女子聚於一堆,含熱淚露期盼。


    她有預感,藏書館與識字館的建立,將會是未來打破封建糟粕思想對女子束縛殘害的重要一環。


    見此場景,雲窈窈也忍不住嘴角勾起,心情微微澎湃。


    建造藏書館和識字館,買書印刷雖然花費了大筆銀錢,現在看來,這錢花得值啊!


    感謝樓禽獸死後爆的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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