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牛川勝所言,迴去兩個月,他果真辦理好了退伍手續。


    16歲當兵,32歲退伍。


    整整十六年的青春歲月,全都奉獻給了部隊。


    以他現在這個歲數,本應該是往上拚的好年紀。


    有能力,有功績,有文化,又是個難得的好苗子。


    若是換成其他人退役,旅長還會極力挽留,深感惋惜。


    但牛川勝嘛……還是讓他走吧!


    倒不是能力不足,恰恰相反,是能力太過出眾,以至於他自己都無法掌控。


    用一句形象的比喻來說,孫悟空縱然神通廣大,尚有如來佛祖能夠將其鎮壓馴服。


    可這是混世的牛魔王,幾乎沒有人能夠真正管得住他。


    好在結婚後,人老實不少。


    有家有媳婦兒了,懂的做事收斂些性子。


    要不然,按照他以往的行事作風,恐怕此時等待他的,不會是功成名就的退伍。


    而是被送上軍事法庭,接受嚴厲的審判。


    畢竟,這麽多年,他闖的禍,與他立的戰功相比而言,可謂是不相上下。


    軍區領導們想留下他,但又實在管不住他,對他是既欣賞又擔憂。


    隻要有他在,不管遇到什麽樣的危險,牛川勝總是那個能夠力挽狂瀾,戰無不勝的存在。


    然而,沒有危險時,牛魔王就是他們最大的隱患。


    像是一顆威力十足的炸彈,沒準什麽時候炸個響,炸傷周圍的戰士。


    毋庸置疑,他是一名非常出色的軍人,但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強種。


    強沒什麽,瘋才是最要命的。


    一旦牛魔王發起瘋來,那殺傷力翻倍的加強。


    他如同一把鋒利無比的雙刃劍。


    你要用他,傷敵——所向無敵,傷自己——同樣遭罪。


    準許他退伍,是軍區領導和牛爺爺反複商議,一起做的決定。


    退了也好,反正留下他人,也是成天惹禍。


    軍區頭號煞神——牛魔王,就此即將成為傳說。


    迴歸家庭去當煮夫,引得整個東北軍區一片唏噓。


    那些追隨他多年的老一營戰士們,更是心情複雜,那是又想哭又想笑。


    在大家眼中,牛川勝既是他們的驕傲,可同時又是他們揮之不去的噩夢。


    收拾完東西,離開部隊的那一天。


    營裏所有的戰士們,都自發前去為他送行。


    麵對這滿含深情厚意的送別場景,牛川勝卻表現得異常冷漠。


    一臉的不耐煩,嫌棄他們哭的聒噪,連看都懶得看上一眼。


    始終目不斜視地直視前方,登上火車,頭也不迴地揚長而去。


    火車站台上,一群鐵血戰士們聲嘶力竭地哭喊著,拚盡全力追趕著緩緩啟動的火車。


    隻為能再多看一眼,他們敬愛的團長。


    火車漸行漸遠,他們的身影越來越小,最終消失不見。


    老子又不是犧牲,隻是退伍而已!


    哭他馬勒戈壁屁……


    牛川勝在車廂裏忍不住嘟囔起來,盡管嘴上罵罵咧咧,嘴角卻是壓不住的上揚。


    離開軍區前,牛川勝給劉虎他們留了河省的地址。


    囑咐他們如果有事,可以寫信聯係他。


    跟自己的那些戰士們鄭重許下諾言:有機會一定迴來看望大家。


    迴來是肯定的,這邊還有他的一座小樓呢。


    團長轉業到地方,可以享受副處級的待遇。


    根據軍銜和職務等級,最後再確定。


    軍區給牛川勝多種職務選擇,包括地方政府的副處級領導。


    國內大型國營單位的高層管理要職,高校或科研機構的副處級以上領導。


    關於轉業做什麽官,牛川勝覺得無所謂。


    索性按餘小魚說的,交由牛爺爺定奪。


    最後商定好轉業的職位,就讓牛弘文去頂替上任。


    這個本來是不允許的,但牛川勝死活不肯去當官從政。


    牛爺爺隻好作罷,也知道他不是個當官的料,不去拉倒。


    無非換個孫子來當,怎麽肥水也沒流到外人田裏去。


    牛二叔一家受寵若驚,不曾想大侄子這麽大方,大官的職位說讓就讓。


    自家人也不好白撿大漏,作為補償,把二房手裏的兩套四合院,轉到了牛川勝名下。


    實在他們也沒什麽可拿的出手,想來牛川勝有三兒子,房子多正好夠分。


    牛爺爺反複斟酌,權衡利弊後,最終決定將牛弘文安排到牛爸爸同一部門工作。


    畢竟都是自家人嘛,相互之間也能有個照應,能帶帶他。


    牛川勝在部隊級別比較高,調去機關單位就職,上級領導直接給的是擔任副處長一職。


    如此一來,牛家一個正處級幹部,一個副處級幹部。


    這孫子一輩,在京城又立了起來。


    拋下所有功與名的牛川勝,坐著火車一路前行,朝著河省而去。


    抵達目的地,火車緩緩停下。


    剛一從火車出來,牛川勝的目光立馬鎖定到來接他的烏頭身上。


    連半句多餘的廢話,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上前去。


    一把拽住烏頭的胳膊,迫不及待地喊道:“趕緊的,帶我迴家!”


    烏頭先是一愣,但很快便反應過來。


    連忙點頭應道:“呃……好好好!牛哥,車子在外麵停著呐。”


    心裏暗自嘀咕著:得嘞,你是大佬,你說啥是啥!


    烏頭可一點兒不怕牛川勝那張總是板著的黑臉,相反,打心眼裏佩服這個餘家姑爺。


    年紀輕輕當上大首長,說退就退,真夠舍得的。


    是餘家人的一貫作風,比那二牛強!


    在餘家也是挑起來大梁,大事小情啥都幹。


    比起那兩個餘家的親生兒子來說,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個女婿半個兒,說的還真對。


    半個兒子現在隻想迴家,快點迴家,馬上迴家!


    離開的一個多月裏,思念如同野草般瘋狂生長,牛川勝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煎熬。


    他把每一天當做一年過,做什麽都在加快。


    想媳婦兒想的發瘋,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這都隔出多少個三秋了?


    出去執行任務,也沒敢實話實說,隻能謊稱軍區事務繁忙,需要加班加點。


    好在餘小魚在家忙著看孩子,也沒有過多追問,否則他都不知道怎麽圓謊。


    撒謊,他不怕遭天譴。


    報應嘛,就怕餘小魚加給他!


    拖拉機突突突一路,臨近中午時,終於趕迴到餘家。


    知道他今天迴來,餘爺爺和餘爸爸下廚早做好了飯菜,隻等他迴來開飯。


    “媳婦兒,媳婦兒,我迴來了!”


    離家還有一段距離,人還沒進門,大老遠的就先喊上了。


    餘家院子裏,正推著嬰兒車的餘小魚,聽到有人在喊。


    鬆開推車的手,一溜煙兒似朝門口跑去。


    正好與剛進門的牛川勝撞了個滿懷。


    “哈哈哈,你迴來啦!”


    望著眼前這個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餘小魚激動地眼中閃爍著淚花。


    “我迴來了,媳婦兒!”


    牛川勝緊緊抱著心心念的媳婦兒,感受著她的溫暖,貪婪地吸著她身上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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