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瑁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雙拳緊握,指節咯吱作響。高寶兒被氣得兩眼發紅,怒吼道。


    “大膽”


    “大膽?”許小郎繼續壞笑道:“楊小郎君長得這般貌美,我當真還想大膽一迴,你叫我親上一口,莫說是青石塊,我差人去給你打井,工錢一分都不要,你說好不好?”


    “你這傻逼……”


    周圍的村民聽不懂“傻逼”何意,但也都猜得出來這是句罵人的話,紛紛應和道。


    “許小郎,你別欺人太甚!”


    “這樣欺負人,成何體統……”


    “去找黃村長來評評理!這青石怎麽就成他許家的私產了?”


    被人這樣口誅筆伐,換作旁人早就麵紅耳赤趕緊溜了,奈何許小郎臉皮厚如鞋底,做人毫無底線和禮義廉恥之心,仍舊大聲說道。


    “好弟弟,我想你想得緊,你身上還是那麽香……來,陪我吃頓酒,這青石隨你用。”


    見楊宇被這樣當眾調戲,高寶兒氣紅了眼,盡管宮中生活險惡,隨處可見勾心鬥角,可不要臉到這種程度的人,他今天還是頭一次遇見。


    程大郎也很憤怒,把鋤頭往地上重重一敲,怒道。


    “許小郎!說話放尊重些,當心丟了我們桃花村的臉!”


    許小郎嘲道:“桃花村姓黃姓許,甚麽時候輪到你們這些個破落戶說話了?”


    “你”


    此話犯了眾怒,村民的指責聲越來越大,許小郎不僅不怕,反而越發得意起來。


    楊宇冷聲道:“我們是不是桃花村人,你說了不算。你就問你一句,讓不讓我們用青石?”


    “這是自然,隻需你告訴我,你用的甚麽香……”


    許小郎一邊□□,一邊竟然貼了上來,一隻手眼看就要摸上楊宇的臉頰。高寶兒大驚失色,李瑁一聲低吼,正要上前拿人,忽眼前一花,隻聽哎呦一聲慘叫,許小郎已被一招擒拿放倒在地。楊宇站在許小郎身後,單手反剪對方胳膊,一腳踹在那屁股上,將人踹了個狗吃屎。眾人一片嘩然,李瑁也怔在原地,呆呆地看著楊宇的英姿。


    楊宇怒目而視,罵道:“臭不要臉的東西!你不是想摸想親嗎?來啊,你再動手動腳一下試試,看老子不把你的狗腿打折!”


    許小郎哇哇亂叫道:“好疼你敢打我!待我告知我母親去,定要叫你好看!”


    “你去,你現在就去。”楊宇一腳將對方踹開:“我也正想問清楚,這青石究竟是你們許家的私產,還是歸我們桃花村共用的!”


    許小郎哼哼唧唧地爬起身來,在同來的幾個人的攙扶下狼狽離開了。楊宇一揮手,說道。


    “搬石頭!”


    以程大郎為首的工人們都是村中的貧困或外來戶,苦許家人久已,礙於對方人多勢大,平日裏不敢輕易招惹。今日有楊宇做主,教訓了許小郎一頓,大家頓覺揚眉吐氣,紛紛動手搬運起青石來。迴去的路上,高寶兒不放心地對楊宇說道。


    “阿郎,這許家不好相與,他家還有人在朝為官,如今我們兩家起了衝突,如何是好?”


    不等楊宇開口,李瑁冷哼一聲,開口道。


    “哼!我們安分守己,從不惹事,可事到臨頭,也沒有步步退讓的道理。既已與許家起了衝突,萬不可在這緊要關頭討好求和,不如一鼓作氣,也好讓他們知曉,我們是不好欺負的!在朝為官?哼,我倒要看看,是哪位官員這般有排場,我大唐可沒有這樣的蠢吏。”


    楊宇咧嘴一笑,攬住高寶兒的肩膀,安慰道。


    “十八郎說得對,是這麽個道理。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再說,十八郎可是正經的皇子親王,什麽官職能大過他去?別怕,哥罩著你。”


    李瑁卻又說道:“你也忒莽撞了些!方才你用的,是哪家功夫?若是一招拿他不住,亦或是被他掙脫了,你又該如何?別忘了,他還帶著幾個兄弟。”


    楊宇笑道:“我剛才氣得不行,下意識就出手了,以後不會了。”


    “是哪家功夫?”李瑁又問了一遍:“我竟是不知,你還學過些拳腳。”


    楊宇隻得含糊道:“我畢竟是個男的,小時候……也學過一些,隻不過都是些皮毛。”


    李瑁哼了一聲,似乎是信了,便不再說話了。等他們走到家門前,遠遠看見院門外堵著一群人,男女老少約莫十來個,一位婦人正在高聲叫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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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智鬥許家人


    “蒼天啊!沒有王法了,光天化日竟要打死人了!老天爺啊你快睜睜眼快降下一道天雷,劈死那姓楊的殺千刀的惡賊啊”


    高寶兒怒道:“你們是甚麽人!在我家門口作甚?!”


    婦人轉頭便啐了一口:“你是這家人?你那不男不女的表哥呢,叫他滾出來!”


    李瑁眉頭一皺,正要上前,楊宇卻一把將他攔住,低聲道。


    “你別去,他家裏有人做官,別把你認出來。”


    李瑁哂笑:“鄉野村婦,如何認得我?”


    “那也用不著你去。”楊宇堅定道:“剛才揍他的是我,我去應對,別把你們牽扯進來。”


    李瑁一怔,不等他再開口,楊宇已經拍拍衣裳,大步向前地走過去了。


    在研究所,每年跟上級文物局批預算、要經費的時候,領導都要把他帶上。憑啥?就憑他嘴皮子利索、會懟人、偶爾還會耍點小心機。


    高寶兒擋在前麵,氣得眼睛發紅,他雖是內侍,卻也是頗有些臉麵的,在宮中當差時哪裏受過這般責罵羞辱?楊宇走上前,示意高寶兒退後,他朗聲笑道。


    “這位大娘,說話怎麽如此不中聽?嘴這麽臭,難不成你家是在茅坑裏吃飯的?”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捂嘴偷笑起來。那婦人麵容扭曲,扯著嗓子幹嚎道。


    “呸!好不要臉的小賤貨,竟敢惡人先告狀!蒼天啊,沒天理了啊!你把我兒打死了,還敢這般口出狂言,怎麽沒降下道雷將你劈死!我苦命的兒啊!你要母親往後可怎麽活……”


    “誰死了?”


    那群人讓開,隻見後麵兩個漢子用門板抬著許小郎,許小郎側躺在上麵,大聲哼唧。


    一位工人樂道:“這不是還沒死呢麽?許大娘也忒歹毒,咒自己兒子死呢!怎得,急著請鄰裏們吃席?你家兒子娶不上媳婦,女兒嫁不出去,便想出這種法子宴客麽?”


    眾人哄堂大笑,婦人麵色潮紅,又啐了一口,怒斥道。


    “呸!到底是窮酸破落戶,嘴裏吐不出象牙的狗東西!我一雙兒女是太上老君座下的仙童,是金童玉女,豈能是隨意婚嫁的?我兒子要娶官家小姐,我女兒也是要做郡守夫人的!”


    楊宇跟看耍猴似的看著那婦人,覺得對方有些眼熟,仔細一想,不就是那日去打井水時,收了自己的錢卻沒有給自己麥種的婦人麽?竟然是那討人厭的許家兄妹的娘。


    許小郎大聲嚷道:“娘!我好疼,已是動彈不得了……我要給他打死了!你快給我做主!”


    原來是個沒本事的媽寶男。


    楊宇樂道:“許小郎底氣真足,聽聲音中氣十足的。大娘別怕,他至少還能撐到過年。”


    “呸!”婦人怒道:“小賤貨,敢咒我兒短命?我兒是有福之人,是要長命百歲的!”


    楊宇淡定道:“那剛才是誰說的,你兒子被我給打死了?還是說,他不是你兒子?”


    眾人再次哄笑,有好事之人,扯著嗓子怪叫了一句。


    “莫不是偷人偷出來的兒子呢!”


    婦人大怒:“誰?!是哪個爛嘴巴的狗東西含血噴人!給老娘站出來”


    當然沒人站出來,大家都捂著嘴看她的笑話。楊宇頓了頓,收起玩笑,正色道。


    “好漢做事好漢當,我剛才是踹了你兒子兩腳,可你也不問問我為什麽揍他?那青石明明是村裏的公共財產,就連我這個外來戶都知道,你們許家在桃花村也算有些根基,竟然裝聾作啞?你兒子揍了我表弟,叱罵我的工人,還敢調戲我,你說他該不該打?你是他親娘,你舍不得動手,可我又不是他親老子,我可舍得!再告訴你一句話,他要是再敢犯賤,我還揍他!揍壞揍殘了,我賠錢;揍死了,我賠命!”


    眾人嘩然,幾個漢子向楊宇投去了欽佩的目光。婦人也被震懾住,愣在原地,不敢接話。


    許小郎卻眼珠子一轉,雙手捂住胸口,嗷的一聲大喊道。


    “母親!我胸口疼!我、我定是被他打得不中用了!母親,你要替我討迴公道!”


    婦人迴神,立刻說道:“這可是你說的?你將我兒打壞了,快賠錢、賠命來!”


    聞言,工人們紛紛上前,自發地護在楊宇麵前。楊宇待人寬厚大方,工錢給得痛快,每天還管兩頓飯,頓頓都有肉,這樣的好鄰居上哪裏找?


    楊宇抱著胳膊冷笑道:“賠錢?可以。先找個郎中來給他驗傷,要是真的打壞打殘了,該賠你們多少錢,我一分不差,當著大家的麵給你!”


    許小郎又嚎道:“母親,我、我腿也疼那處也疼!我今後若是不能人道該如何是好!”


    眾人露出嫌棄的表情來,幾位婦人姑娘們頓時臉色大變,王大娘也在其中,叱罵道。


    “混賬東西!大庭廣眾,竟敢說出這種話,虧你還讀過兩年聖賢書!許家的,你兒這般無禮,你也不管管麽?傳揚出去,當真丟了全村臉麵,誰還敢同我們村中的少年少女婚配!”


    婦人一張麵皮漲得青紫,卻仍舊不覺得是己方理虧,反而越發大聲地罵道。


    “一幫窮酸下賤東西!再有臉麵又如何?下賤貨隻能配破落戶……”


    婦人語氣尖酸,用詞刻薄,簡直要把對其他人的鄙夷寫在臉上。


    此番舉動自然引起眾怒,鄰裏們紛紛開罵,王大娘罵得最兇,叉腰唾道。


    “好不要臉!你許家又有甚麽?一遠親做了官,與你們有甚相幹?狐假虎威罷了!你家叔伯當真那般有本事,怎麽不將你們一齊接到餘杭郡享福去?你們作甚還在這村裏種地?”


    一看惹了眾怒,許家人特別是那幾個男人,紛紛避讓,隻有許大娘一人在前方叫罵。


    “好你個老不羞!我許家再勢弱,也好過你家千百倍”


    王大娘的丈夫見狀,走上前來,將鋤頭往地上重重一杵,瞪眼怒道。


    “你再罵我家娘子試試看!”


    許家男人們繼續後退,婦人一噎,顯然不敢和身強力壯的男人叫板,於是又將矛頭對準了楊宇,尖叫著罵道。


    “可了不得了!大家來看看,一個心是黑的、臭的的外來戶,竟要在村中充大王,也敢跟我們大戶叫板!村長呢?此等大事,村長也不來管管,我要去找村長評評理……”


    話音未落,一個男聲喊道:“誰要找我?”


    婦人一噎,聽見有人叫嚷村長來了,大家紛紛讓路,隻見黃大郎扶著他爹向這邊走來。


    黃村長在村中地位頗高,見他來了,大家都不敢再叫嚷,就連許家人也偃旗息鼓,再不敢像剛才那樣氣焰囂張了。黃村長環顧四周,板起臉來,嚴肅道。


    “怎麽迴事?因何事叫嚷喧嘩。”


    楊宇覺得很不好意思,他來桃花村沒少受黃村長照顧,竟又添了這種麻煩,心中過意不去。他忙向黃村長鞠了個躬,語氣慚愧道。


    “是我家出了些事,跟許家人吵了起來,驚擾了黃村長,實在過意不去。”


    黃村長擺擺手,又問道:“這件事,來龍去脈是如何?”


    “我來說!”


    氣不過的王大娘主動站出來,把許家人不讓開采青石,到許小郎出言不遜,再到許大娘上門叫罵訛錢一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聽罷,黃村長冷笑道。


    “我怎麽不記得,那處青石礦改姓許了?再過幾日,那座山是不是也要姓許了啊!”


    許家忌憚黃村長和其背後的宗族勢力,戰戰兢兢,你推我搡,最後還是許大娘硬著頭皮站了出來,略福了福身,尬笑道。


    “我們從未那樣說過,怕是被有心之人聽了去,一來二去傳岔了……那山是村裏的山,青石自然是誰想用誰用的,隻是要用,也是給咱桃花村人用,他楊家又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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