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長時間的夜間視物讓我的頭有些疼,我甩了甩腦袋,深吸一口氣向水下刺了過去。雖然不喜歡水,我的水性在家裏還算是數一數二的,即使是潛泳也絕對沒有問題。


    更讓我恐懼的是,我不知道水裏會有什麽東西,也許就在我看不到的深處埋藏著一隻巨大的食人魚,在那個時候,我渾身的汗毛都在警惕著,連一隻粘滑的泥鰍都能讓我戰栗一下。


    水極其深,深到了一種別樣的程度。自從認識尉無過以來,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他像現在的我這樣狼狽,我懷疑他根本就沒有到這裏來。或許上方的屋子裏還有其他出口,他和那些參加祭祀的男人就是從另一個出口逃生的。


    我潛了很久,軟綿綿的水順著我的動作向上流去。我感覺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一口氣快要到達極限,但是我還沒有找到能夠離開這裏的東西。怎麽辦,是要放棄探尋,迴到水麵上嗎這一次下來已經做了準備,即便再來第二次或者第三次,也不會有現在這樣的狀態,說不定還到達不了這個深度。


    如果前方還有距離,我這一口氣根本堅持不到,又或許我會憋死在這裏。


    就在我為抉擇發愁的時候,我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塊黑色,在全部的白色世界中十分明顯。我心中一喜,加快了速度向著黑色區域遊了過去。


    我的記憶到這裏就結束了,連自己什麽時候昏過去都不知道,也不知道那塊黑色的地方到底是什麽東西,但我有一種預感,我似乎是穿過了那塊黑色,到達了另一個地方。每次迴想起這件事時,我腦中都會產生一種奇異的幻覺,就是我在穿過那層黑色時,周身被果凍似的冰涼的東西包裹著的感覺。軟軟的。


    我對自己的身體控製仿佛在一瞬間消失了,當我的意識再次迴到身體中時,我的身體正站在一個人麵前。


    在此之前,我是在和那個人談話嗎


    對方帶著黑色口罩,雙手極其不自然地縮在背後,像是極力想要在我麵前藏起什麽東西。我的腦袋亂嗡嗡地一片,短時間內還無法思考,迷茫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些什麽,或者說些什麽。


    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眼前那個人和我沒有任何關係。看著那個人,我就有一種陌生的感覺,似乎這是我和他第一次相見。耳朵邊上不停地嗡嗡聲讓我心神煩躁,我使勁甩了甩腦袋,耳道裏瞬間有一個軟塊狀的東西撞來撞去,軟得像果凍。


    嗡嗡聲還在,我的耳朵在這種噪音下儼然已經成為一個擺設,我聽不到外麵的動靜,還有一種問題不是出在耳朵,而是在大腦的感覺,是因為接受到的聲音被大腦拒絕了,所以才會給我一種什麽也聽不到的意識。


    “”


    帶著黑色棉質口罩的男人詫異地張嘴說了一句話,我聽不到他的聲音,晃晃悠悠地看著口罩隨著嘴唇的動作張張合合,我總感覺自己是在做夢。


    “”


    男人不停地說著話,他放在背後的雙手也伸到了前方,兩隻手都是空空的,什麽東西也沒有。他臉上掛著一副慌張的樣子,仿佛我突然變成了一隻吃人的怪獸。


    我該不會真的變成怪獸了吧我打了個激靈,腦子清醒了不少,能隱約聽出男人的聲音裏帶有焦急。


    看到他的眼神不是停在我的臉上,而是在我旁邊的後麵時,我才終於對他的奇怪動作放下好奇。盡管已經恢複了身體的支配權,我還是能感受到手臂和雙腿都如灌鉛似的沉重,根本沒法快速移動。就這樣拖著沉重的身體,我轉了個身,終於看清了身後的真實情況。


    地麵裂成了兩段,應該說,地中間出現了一條深深的裂縫。我的角度看不到裂縫下方的情況,但從現在的感覺來看,下方不斷湧上來的寒氣直擊我的大腦,和耳邊的嗡嗡聲重疊在了一起,在我腦中攪拌著。


    我和帶黑色口罩的男人在地麵的一端,這裏是金屬質感的光滑地板,就像電影裏看到的秘密實驗室一樣。而對麵則是普通的泥土,裂縫大約有十米寬,兩端看不到頭。


    帶黑色棉質口罩的男子正在對裂縫對麵的人快速地講述著什麽,對麵和我們一樣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皮膚白淨,戴著輕質的細邊眼鏡,個頭稍微比我高上一點。他手中緊握著一把長長的日本武士刀。


    另一個男人的樣貌從我這邊看不太清楚,能從光影感覺到他五官立體,是比較好看的俊朗型男子。他的手一直拖在胸前不遠處,手握成了雞爪狀,手心上漂浮著一股藍色火焰。


    白淨的男子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絲毫不理會我身邊那個戴口罩的人。他的目光熾熱如火,讓我心中不禁有些慌張。這種目光我隻從獵捕心極強的動物身上看到過。


    隨著我恢複意識的時間越來越長,我隱約可以聽到戴口罩的男人的聲音。“如果把他交給我的話,我也絕對不會告訴他真相,就這樣讓他繼續度過剩下的時間。我會盡全力幫助他完全脫離這些陰影般的生活。除了我,還有我的後代子孫,直到他的能量消耗殆盡為止,我會一直陪伴著他的。”


    對麵的白淨男子終於看向黑色口罩,緩緩道“我根本不希望他的能量消耗殆盡。所以你的要求我不會答應。”旁邊拖著藍色火焰的男子也道“這是你反叛之後的最後機會。”


    我試著張開嘴,卻發現自己的麵部更加僵硬,就好像一個麵部癱瘓的患者,根本無法挪動一塊肌肉。我無法和他們交流。


    “這也是他最後的機會。”黑色口罩道。“在最後的這些時間裏,他也能享受正常人的生活,就像我們把他找到之前似的。”


    “這不是他願意的。就算他同意你的做法,我也會替他拒絕。”白淨男子的語氣越來越冰冷。他的話徹底讓黑色口罩撕破了臉皮,情緒也更加激動“你沒有資格那樣做。如果隻是為了你自私的欲望,我就更沒有理由把他交給你。作為他的義兄,我也會保證他剩下的時間過上最好的生活。”


    “你違背的是我和尉無過的聯合命令。”


    “就算那樣也無所謂”黑色口罩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個小瓶子,他倒出裏麵的藥丸似的東西,用右手兩指輕輕捏著,舉了起來。“看到了嗎那個被你們像追逐遊戲似的找尋的東西,我已經拿到了,而且很安全,不用擔心你們能跨越這道天河。別忘了,隻要擁有能量的人直麵天河,就會瞬間化為一灘泥水。”


    白淨男子的臉色越來越差。黑色口罩仍然喋喋不休地為自己辯解“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既然為你們獻身了這麽久,我至少也應得一些實現自己的權力。這是我畢生的請求,無論你們是否願意,我都會繼續實行下去”他的手指突然用力,藥丸在他手中逐漸變扁。


    青著臉看著黑色口罩做著發瘋似的舉動,白淨男子緩緩抬起手上的日本武士刀,握刀的手因為怒氣而變得蒼白無色。


    “你知道,就算是這個時候攻擊也是沒用的。哈哈哈哈”黑色口罩忽然笑了起來。這個笑聲突然刺激了我的大腦,讓我湧過一條電流。我好像在哪兒聽過這個聲音,但是因為笑聲和這個聲音實在違和,讓我生出一股異樣感,記憶才終於有了些反應,不再像一個呆呆的木頭疙瘩一樣。


    沒等我仔細地迴想,黑色口罩的笑聲突然斷了。當我再轉頭看向他時,他的表情僵硬地如同凍壞的孩子,從脖子到腰部插滿了銀色小刀,就在那一瞬間,暗紅色血液透過他身上的登山服,把整件衣服染成了紅色。


    看到這樣的景象,我還沒有來得及恐懼,思維就已經被一種別扭的感覺充斥著。我的心髒絞在了一起,劇烈的疼痛使我不得不蹲下身體,但是又發不出哪怕任何的聲音。我的背對著白淨男子和藍色火焰,他們看不清我的表情。


    不知不覺中,我的鼻子酸了起來,一滴滴眼淚順著眼角掛到下巴上,又被衣服接住了。黑色口罩的膝蓋彎曲了一下,整個人跪在地上,然後趴了下去。我看到刀子的方向是從他身後射去的,想要看一看是誰,卻又像是卡住了似的,身體無法如意地轉過去。


    在再次失去意識的最後一段時間,我聽到對麵的白淨男子說“這也是處決的其中一種嗎”


    接著是另一個方向傳來的不同聲音,大概就是發出飛刀殺死黑色口罩的人“你太高看處決了。處決是無形式的,重點隻在受刑者。對了,別浪費時間了,趕緊想辦法過來。”


    大約沉默了一會兒,白淨男子道“不了。你帶著他離開這裏,我們無法跨過天河,這是注定的。”


    一段眼神交流後,藍色火焰也說“你們先走。”


    接著,我就像是睡著了似的,再也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不知道這樣過去了多久,我再次醒來,麵對的是一張冷漠的臉。是尉無過,我想起來了。


    看到我醒過來,他把臉別了過去,走到離我很遠的地方坐下來。我的狀況雖然不是很好,頭仍然昏昏沉沉地,卻能感覺到真實的自我,和剛才的經曆完全不同。在我的身體旁邊生起了一團篝火,讓我感受到了些許溫暖。


    “醒了就趁這個時候趕緊休息。”


    尉無過突然開口,讓我愣了一下。我抬頭打量周圍,身體很虛弱,我沒法開啟夜間視物的能力,在篝火微弱的光照下,我分辨不出此時身處何處。我問“我們現在在哪兒”


    “還是我們跳下來的房子。”尉無過難得地替我解釋道。“你還真是智商掉了一地。那麽明顯的陷阱也要自己往裏跳。幸好隻是在天河的水裏泡了一段時間就被救出來了。”


    從他的嘴裏難得說出“幸好”兩字,連尉無過都有些難掩的激動,我卻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從我斷斷續續的記憶裏也出現過“天河”兩個字,難道是某種和我們的能量相克的神物嗎我記得記憶裏的黑色口罩說過,白淨男子和藍色火焰都無法通過那道天河,通過又會發生什麽事呢


    我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


    我猛然發覺,藍色火焰實際上對我來說並不是陌生的東西,我身邊就有一個能夠輕易製造那種特異顏色火焰的人。這樣一來,白淨男子的身份也唿之欲出了。


    我動了動嘴唇,想詢問一些什麽東西,但沒有說出口,因為我不知道該從什麽時候開始問起。尉無過察覺到了我的小動作,淡漠地看了我一眼,同樣一言不發。他似乎也是想說些什麽的,不知出於什麽原因,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我舔了舔嘴唇,試探道“我經曆了一段奇異的夢。”


    盡管沒有開口,我能感覺到尉無過把目光看向了我。他對我的話感興趣。


    “出現了很熟悉的人,但我卻不知道他們是誰。他們說著我聽不懂的話,我卻根本沒法活動對了,天河,他們提到了天河。”我問他“天河是什麽東西”


    “一種來自緬甸古老文明的聖水。你服用過馭生,就絕對不能觸碰那種水。”


    “為什麽會這樣”


    “這是兩種相克的力量。聖水有驅魔的功能,而你的馭生來源於蚩尤,是上古時期的一種魔物。”


    說到魔物,我又想起了引誘我進入天河的那個怪物,他現在在哪兒


    我繼續問道“可是你也說過,我被引到了天河的水裏,怎麽會一點事也沒有”


    尉無過忽然冷笑一聲。“怎麽可能會一點事也沒有。即便那裏的天河已經被稀釋過很多倍,仍然能對你造成傷害。應該說你在你以為的夢境中體驗到的感覺才是觸碰天河的水的副作用。”他又無奈地搖了搖頭。“你果然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


    迴想起之前渾身僵硬,無法移動,甚至不能開口說話的情景,我猛然打了個哆嗦,仿佛現在手臂還是硬得酸痛。我見到尉無過現在心情似乎不錯,便又繼續問道“那個夢不,我見過的那個能夠釋放藍色火焰的人,是不是就是你還有你旁邊的人是誰”


    這一次,尉無過甩了一個冷臉給我,沒有再迴答我的問題,自顧自地擰開一瓶不知從哪裏弄到的水,澆在篝火堆上。


    周圍瞬間又恢複了黑暗。


    我剛想說些什麽,以便打破視覺和聽覺同時消失的沉寂感,就聽尉無過“噓”了一聲,一隻胳膊拽著我往一邊後撤。那個沉悶的石頭落地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像是錘在心頭上的石頭,我預感到之前的魔物再一次出現了


    這一次我不再是孤身一人,身邊還有尉無過的陪伴,我不再像之前那麽恐懼,還感到安心了許多。在黑夜中看不清是什麽東西拉了我一把,拽著我的胳膊往我的左邊走。我知道這是尉無過,因為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他帶著我來到牆壁旁邊,用一隻胳膊擋住了我的胸口,不讓我離開這裏。


    我也根本就沒有離開的打算,就在我準備坐山觀虎鬥,等待尉無過和魔物對峙時,尉無過忽然用手拍了拍我的小臂,接著,我又聽見他附在我耳邊,用極輕的聲音說道“把手型弩給我。”我不知道他要手型弩有什麽用,因為這種東西在石頭似的魔物麵前沒有一點攻擊力,不過既然他這麽說,我還是把手型弩遞給了他。


    然後就是死一般的寂靜,我能聽到尉無過的唿吸聲,十分有節奏,一點也沒有臨危的慌亂,或許他經過嚴峻的訓練,也或許這種場景對他來說已經屢見不鮮了吧。


    魔物踏著腳步在這間房子裏沒有方向地轉來轉去,似乎是在尋找什麽東西。我盡力把自己的唿吸壓低,仍然能聽到蓋過尉無過的喘息聲,生怕自己的聲音會把這個魔物吸引過來。好在盡管房間不大,魔物仍然沒有往我們這邊侵襲的傾向,我也不禁鬆了口氣。突然,尉無過的唿吸聲消失了,他身上散發著的冰冷氣息也離我而去。他向著魔物靠近了。


    我再一次屏住唿吸,靜靜細聽周圍的動靜。尉無過的腳步聲在黑暗中也還是完全不存在的,我聽不到他的動靜,隻能感覺他離我越來越遠。魔物像是感覺到了尉無過的靠近,踏步的聲音向著一個方向過去,我更加緊張,仿佛一場大戰在即。


    就在我做好了防身準備,或者是在危險來臨時緊急逃跑時,一把火點亮了這個房子。是從我陷入天河的壁爐傳來的光亮,當它出現時就已經是大火一片,由於房子是木製的,很快房梁和脊柱就被引燃,整座房子都被火焰包圍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鑄陵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武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武裏並收藏鑄陵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