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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心理作用,我真的產生了一種對李勖的猜測,當這些猜測和他的語氣配對在一起時,居然出乎意料地吻合。


    “我不想再和你多說了。在你交代出禦亡的下落之前,我還要留意自己,不能把你就此了結。”


    聽到步安的話,李勖的臉上閃過一絲邪笑。他不知從何處拿出一根頂端帶有小孔的長棍,像拐杖似的拄在身體前方,一條腿邁了出去。


    就在他邁腿的一瞬間,步安首先反應過來,舉起手中的槍發射出去。與此同時,李勖也恰巧抬起了棍子,他的手速驚人,在眨眼間擋下了這顆子彈。


    空子彈殼摔在水泥地上,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接著是李勖把棍子重新拄在地麵上的聲音。他道“也隻有你們年輕人才會這麽天真,以為手裏有一把槍就能稱天霸地了。也不能這麽說,其實你們當中還是有一個明白人的。”迎接到李勖的目光,我的臉立即變得熾熱,雖然知道他早已發現這把武器,仍然不禁把手裏的劍往身後縮了縮。步安仍然處於不知情的狀態,迷惑地順著目光看了我一眼,又重新換上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


    “不過這把劍應該不是你的吧陳梟”


    我沒有迴答他的話。


    趁著我們還在說話的間隙,步安又開了一槍,同樣被李勖徒手攔下。“都說過了,這樣的武器對我而言沒有任何作用。到底是什麽讓你這麽執著連尉無過都被你蒙騙過去了,那麽我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公平了。”


    “你幹脆直接動手等到我把你壓箱底的招式逼迫出來,我不信你不會在被殺死和服用禦亡之前做選擇”


    原來是這個原因急迫地想要開戰,其實是想趁早讓李勖心知不行,產生借助禦亡打敗自己的念頭,然後在禦亡現身的一瞬間奪迴。步安的計謀的確不錯,但在被說出口的一瞬間就失去了價值。除非,他有足以壓迫住這個人的力量。


    “你這個小家夥還真是麻煩。難得我想和陳梟說點什麽,你總是在旁邊叫個不停。既然你這麽想打,那我就先把你的嘴堵上,也省的你總產生一些能夠打贏我的念頭。”李勖打了個哈欠,輕輕舉起了右手的棍子。在猜到那件事的時候,我對李勖的看法就已經改變了很多,對他本人也不再萬分警惕。奇怪的是,明明和步安在同一條戰線的蘇秦卻一句話也不說,仿佛眼前發生的一切都和他沒有關係似的。


    麵對李勖的挑釁,步安表麵裝作怒氣衝衝的樣子,實則將手摸向自己身後,他後麵的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把手伸到了上衣裏,似乎是從後背上摳出了一個東西,當那隻手再伸出來時已經攥成了一個拳頭。


    不等步安有什麽話,李勖右手持棍朝步安橫掃過去,速度迅猛如同陣風吹過。可他這一棍卻打了個空,步安靈巧地挪動著腳步,用一種高難度的步法躲過棍子,右手將從背後摳下的東西朝著李勖扔了過去。


    那是一塊像寶石一樣閃閃發亮的石頭,在黑暗中仍有著透亮的光澤。他是在情急之下出手,準頭並不理想,被李勖輕易地躲開了。就在李勖剛剛站穩,又一塊“寶石”迎麵而來。他的另一邊就是石壁,再躲閃也來不及,隻好舉出棍子抵擋這一次的攻擊。


    他的措手不及形成了一個破綻,當多塊“寶石”一同被拋出時,難免會在身體上有摩擦。就見一塊紅色的“寶石”擊中李勖執著棍子的左手,他頓時痛得倒吸了一口氣,無名指和中指上被燒出一個硬幣大小的黑色焦糊狀傷口。


    看著那個傷口,我忍不住替他疼了一下,但沒有上前阻攔步安繼續扔“寶石”。我沒有反應,不代表沒人在意李勖的死活。可能和我一樣意識到了些什麽,蘇秦的身子向前傾著,似乎有阻攔步安的衝動,出於理性最終還是沒能上前。受到一次攻擊後,李勖的身體反而靈活了許多,他的動作愈來愈快,身形逐漸虛晃。就在我費盡心思尋找他的位置時,一隻大手突然從前方探出來,拽著我的大臂,把我向前拉出幾米的距離,隨即一個熟悉的身影擋在了我的麵前。


    看到這個身體,我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心中的想法歸想法,當它成為現實時,我還是會被它震驚到說不出話。


    “你果然不是真的李勖”和我一樣被現實衝擊的步安握著還未砸出去的“寶石”,咬牙狠狠地瞪著假冒“李勖”,嘴裏擠出一句話“把你留在這裏阻攔我們也是李勖的意思吧那個狡猾的老東西,他現在應該還沒有逃出太遠,隻要打敗了你,我們就還有機會。”


    聽到“老狐狸”三個字,就連先前還一頭霧水的我也反應了過來,在心底偷笑幾聲。步安曾經親自說過,李勖隻是一個老實人,絕對不會耍些小伎倆,他又怎麽可能設局埋伏他呢


    “我辛辛苦苦創造出來的一個名字,居然還被你當真了。”我麵前的身影語氣中帶著無奈。“不知道是我的技術太過高超,還是你真的很蠢。不過現在看來可能兩者都占一部分吧。”


    我和蘇秦都聽懂了他的話,隻有步安半舉著“寶石”呆在原地,不可思議道“這不可能孫源親眼看到你和尉無過對戰李勖,後來尉無過被李勖親手擄走,這絕對不是假的就算是用了術法掩蓋,也絕對瞞不過孫源的眼睛”“說到孫源,這個人還真是讓我和尉無過頭痛了半天。不過,你應該知道他的眼睛能看穿所有幻術,唯獨一種力量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是足夠蒙蔽他的。”步安想到了什麽,目瞪口呆地後撤一步,嘴上反複念叨著“不可能這應該也是一個局。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這個混蛋,我殺了你”最後一句是衝著我喊出來的。他的眼睛已經充血成了赤紅的顏色,舉著“寶石”朝我一股腦地扔了過來,也不顧是否砸中,手又摸向腰間的槍。


    我本想躲開,沒想到雙腿被一股力量死死釘在原地,動彈不得。眼見數十顆能把假冒“李勖”的手指燒出一個窟窿的“寶石”從天而降,我心急如焚,又無可奈何,隻好改變姿勢,盡量不被“寶石”砸中。整個人也做出了被燒灼的準備。


    “沒用的。陳梟是服用過馭生的人,你那點小招式對他沒有任何傷害。”假冒“李勖”慢悠悠地為他解說。果然如他所說,“寶石”砸在身上就像普通小石頭似的,除了擊中時會有些疼痛外,沒有任何燒灼的痕跡。


    沒等我為這樣的結果感到慶幸,步安的手槍再次舉了起來,瞄準的是我的額頭。“你從來沒有加入過我們,所以我不想稱唿你為叛徒。但是現在我承認了,你的確是我最大的敵人。陳梟。”


    “梟”字剛剛出口,他就緩緩按下扳機。我曾經嚐試著挪動自己的雙腳,不知道是不是假冒“李勖”在搞鬼,我的腿完全無法做出動作,讓我不禁冒出滿頭的冷汗。


    “砰”


    “停手,步安。”


    我下意識地閉緊了雙眼。在慌亂中,我本以為是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拯救了我,但直到我睜開眼,發現眼前的景色已經不再是步安的手槍口,而是一隻加長版的棍子時,才知道為我擋下子彈的人到底是誰。


    冷冰冰地看著從身後阻攔的蘇秦,步安的眼神愈發憤怒。他壓低聲音,道“就算你是秦文澤那邊的人,也應該知道宋七秀同樣是需要被鏟除的。現在他救下陳梟,為什麽你還要阻止我殺陳梟”


    “還記得蘇秦剛才說過的變化嗎”再開口時,從蘇秦口中發出的已經成了尉無過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的那一刻,我就恍然大悟。如果正如假冒“李勖”,也就是杜小二所說,李勖這個人根本不存在的話,那麽挾持尉無過和廢除術法的事也根本是無稽之談,尉無過自然可以毫無阻礙地假扮蘇秦,蒙騙過一心想要得到禦亡的李勖。他們兩個聯手演了一出戲給我們看。


    至於為什麽尉無過會幫助杜小二,並且容許杜小二服用禦亡,得到這個力量,就是我無從所知的了。


    我尚且還好,步安已經被這個事實震驚地扔掉手裏的槍,坐在了地上。“尉當家宋先生怎麽會變成這樣”他的聲音因為顫抖而變得模糊不清。


    “從你抱著不軌的心理被蘇秦選拔進入尉家的隊伍時,你對禦亡的過分打探就已經被尉無過發現了。”杜小二懶洋洋地為他做出最終的解釋。“不過,發現這件事的也隻是他自己而已,尉無過可沒有心情把這件事告訴其他的任何人。在見到從尉繚墓帶迴的杜小生時,你開始留意和杜小生有關係的陳梟,你對陳梟的所作所為也多次被誤認為是神秘的李勖在作怪。借著李勖這個背黑鍋的人,你才給最無辜的陳梟帶去了眾多煩惱。”


    “陳梟絕對不是無關的人你可別忘了,尉家曾經給他灌下了馭生的力量”步安企圖拿我開刀。


    “我、杜小生、尉無過、和陳梟本就是同一家人,又分什麽你我他呢我和尉無過的私鬥可從來不和尉家之外的任何一個人有關係,當出現和尉家抗衡的敵人時,我們向來是最團結、最強大的家族。”


    我不禁看了看尉無過,他觸碰到我的目光,堅定地衝我點了點頭。我知道,在場的人除了步安,都知道我的身世,有杜小二和尉無過的存在,我甚至可以安心許多。而我的過去隻需要事情結束後再詳談,不急於這一時。


    杜小二緩了緩氣,又道“不動樹洞裏的力量是尉無過的意思,他不想打破維持著這個世界的東西,也不容許其他的人持著私心占有它。自始至終,我們都隻是玩了一場輕鬆簡單的遊戲。至於你和那個被收買的孫源,根本就是棋盤上的橡木棋子,玩膩了就可以扔掉。”


    “其它的人呢那個姓唐的,也是在耍我嗎”步安的情緒幾乎完全占據了他的理智,聲音也從低聲質問變成嘶吼。


    “你真的好煩。既然是玩具,就應該老老實實地接受自己被扔掉的事實。我們活了這麽多年,把你這樣的人當作玩具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按照老規矩,你下輩子隻需要在尉家的地下牢籠度過就足夠了。”


    我和尉無過靜靜地目睹著步安從震驚到絕望,就像欣賞了杜小二主演的一場裁決犯人的戲。這句話說完,杜小二伸了個懶腰,對尉無過道“你和陳梟把他帶迴去吧,我還要在緬甸多玩幾天。這裏的環境氣氛還不錯,用來消化禦亡的力量再舒適不過了。”


    此話一出,尉無過便變了臉色。“別忘了,禦亡不能在異國停留太久。”


    “我知道,我知道。”


    聽到杜小二這樣說,尉無過才放心地點了點頭,看向我道“你的馭生也是一樣。”


    我不知道該怎麽迴答,隻好應了一聲。步安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住更大的打擊,癱軟在地上,整個人像是一灘爛泥似的。尉無過看著我,用下巴指了指他,示意我把他帶上,接著便頭也不迴地順著前路繼續前進。


    我對步安這個人的身份實在提不起好感,甚至不想觸碰他的每一寸肌膚。看到我為難的樣子,杜小二無奈地搖了搖頭,對著地上的步安輕輕點了一下,就見步安的身體自動站了起來,但他的目光呆滯,看不出有什麽神采。


    “就幫你到這裏了。你自己走迴去,他就會一路跟著你的。不用感謝我,大家都是一家人。”


    我還是接受不了“一家人”這個設定,但眼下不是糾纏這些的時候,點了點頭便小跑跟上前方的尉無過。步安老老實實地跟在我身後,我邁一步,他就邁一步,像一具正在被驅趕的死屍。


    我們所在的位置距離盡頭隻剩下幾十米的距離,出口是在一個庭院內。我這才發現這一路是一直向上,最後從地下迴到了地麵上。


    但是,我並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離開了地下,因為這裏陰雲密布,天色黯淡得如同黃昏後的墨藍色。我看不到太陽或是月亮,也分辨不出雲層的痕跡,隻能通過光線判斷天色。


    四周是平坦的土地,麵積大約有一個花園廣場,空曠到沒有任何建築,甚至除了人以外,就沒有凸起的東西。


    等等


    人


    我打了個激靈。在這裏看到人就好像在茫茫大漠裏遇見一位同行者,在確定對方的身份之前,那個人的出現既詭異又充滿玄機。我定了定神,按捺住受到驚嚇而不停跳動的心髒,仔細向遠方望去。


    一個無法準確估計距離的地方出現了幾個人類的背影,似乎是弓著身子,又好像隻是微微地彎腰站立著,看不出他們的詳細動作。真正令人細思極恐的地方是,他們都定格在原地,一動不動。


    尉無過已經向著那群人走了上去,我放緩步子,和他拉開一段距離。隨著和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我逐漸看清了他們的樣貌。說起來並不能算是一群正常人,他們的眼睛很大,和成年人的拳頭差不多,像癩蛤蟆的眼珠似的鑲嵌在額頭上。他們的腦袋也很巨大,大約是六頭身,就像沒有正常發育的孩子似的。除此之外,我還注意到這些人沒有鼻子,兩個鼻孔空洞洞地貼著皮膚,雙眼也直溜溜地看著一個方向。


    他們的身高大約隻有一米,兩隻腳包括小腿,全都深深陷入泥土中,被土層覆蓋著。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我深深吞了口唾沫,心中絕對沒有偶然發現了地球新物種的驚喜,隻有對他們的恐懼,我相信這是人類的正常反應。


    我不知道尉無過想要做什麽,本以為我們無論如何也要和這群不知名的生物有些交集,誰知他像是根本沒有看到他們似的從中央穿了過去。


    他選擇的道路是這些人的目光交匯點,我們就這樣在他們的眼皮下穿越這個詭異無比的地方。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肌肉緊繃,和登上萬人舞台比起來還要緊張,我變得無法操縱自己顫抖的身體,憑借本能跟在尉無過身後。


    等到戰戰兢兢地從這裏脫出時,我才感覺到了一瞬間的輕鬆,身體軟了下來。說起來,經曆過很多事情之後,我的膽量也得到了提升才對,根本不是能被輕易驚嚇到的。那麽剛才到底是怎麽迴事該不會是他們的目光能夠有特殊的能力不成


    我想問尉無過,但是看到他一臉肅穆的樣子,頓時收了念頭。


    無論發生什麽,我都不想再多管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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